拖拖拉拉回到白鹿司,意外的是這麼晚了,白鹿司居然還燈火通明,全部人都坐在大堂裡。 裴玄陵剛進門兒,一股血腥味就撲麵而來,眾人趕緊圍了過來。 一看到他月白色的衣服上算是斑駁的血跡,以及他蒼白的臉色,幾乎都是心裡一跳。 陳珀道:“小裴,你這是做什麼去了?怎麼弄的滿身是血?” 裴玄陵對他的明知故問表示無語,沒意思的揮開他,自個兒找了個位子坐下,道:“還能怎麼的,上香路上被劫殺了唄!你那銅鈴大眼沒看見嗎?” 陳珀道:“我眼睛又不瞎,當然看見了,但你這……” 龍湛接話道:“未免也太慘烈了些。” 裴玄陵道:“拿自己做誘餌慘烈那是必然的,至少我現在還全須全尾的坐在這裡,不過再怎麼慘烈也總比明年清明你們給我燒紙上墳好得多!” 樓千道:“那你把雪姬給引出來嗎?” 裴玄陵指了指自己手臂上個肩膀上早就愈合的傷口,即使這傷口早已在冰魄丹藥力下愈合的疤痕都沒有,但破損的衣服和衣服上的血跡,足矣證明自己的經歷。 “司君,你看我這樣子,像是沒把雪姬給引出來嗎?”裴玄陵道。 聽他說的話,樓千鬆了口氣,道:“引出來就好……” 裴玄陵不等他說完,插話道:“不過時候傀儡人偶,不是雪姬本妖。” 魏子青驚呼道:“傀儡人偶!?” 裴玄陵捏了塊桌上盤子裡的杏仁酥,咬了一口,含糊不清的道:“對啊,早就失傳的上古術法,子青你知道?” 魏子青知道自己一時嘴快,連忙收了自己驚愕的神色,道:“知道,而且我可以直接通過傀儡人偶身上的符紋,找到背後的操控者。” “這麼厲害!?”裴玄陵驚嘆道,忽然又一嘆氣,“嗨,早知道讓子青和我一起去,這樣就可以反向追蹤雪姬的位置。” 魏子青道:“我能力有限,這術法能不能行也不知道,說不定去了也幫不上什麼忙。” 知他是故作謙虛,裴玄陵也不好說什麼,道:“前輩說……” 不等他說完,陳珀眼睛一瞪,驚訝的打斷他,道:“前輩?你又遇到寒前輩了?” 裴玄陵點了點頭,道:“嗯,要不是他來的及時,你們就得給我上墳了。” 樓千平淡的看了他一眼,語氣不是很平淡的道:“還真是巧合。” 太及時了,算算每次寒淵出現的時候,要麼他重傷難行,要麼他身陷困境,每一筆都是準時準點的出現,把危機化解後用順帶的語氣救了他一條小命。 一次兩次說是巧合,但三番五次都是這樣,說是巧合在場的眾人都不相信,畢竟住你隔壁的王大爺出門買菜,都不可能時時刻刻都與你碰見。 尤其是魏子青,他平坦的眉心已經皺成一團,看似對寒淵有著很大的抵觸,每次聽到都會不由自主的臉色不霽。 裴玄陵揮了揮手,示意諸位安靜下來,接上了方才被打斷的話,道:“前輩他離開的時候說,後天就是紅月之夜,是陰氣最重的時候,是個千載難逢的煉魔機會,雪姬一定不會錯過,很有可能在那時動手,而我們又壞了雪姬她老人家的好事,很可能會對我們不利,讓我們盡快想個對策,以免到時候不明就裡的往前送人頭!” 龍湛道:“我們連雪姬在哪裡煉魔都不知道,怎麼想對策?” 裴玄陵道:“這你們就不用太擔心了,前輩離開時還說了,雪姬煉魔的地點,子青應該會知道在哪裡。” 忽然被點名,魏子青愣了愣,左右看了看,見眾人都在看他,他伸手指了指自己,目露疑惑:“我?” 天地可鑒,他可從來都沒有說過自己還有這種未卜先知的能力。 乾嘛這把火又燒到了自己身上!? 裴玄陵把他手扒拉下來,重復一遍道:“對,就是你。雖然前輩沒有告訴我為什麼,但我隱隱感覺他說的應該沒有錯,畢竟煉魔禁術你都能找到破解的法子,想來雪姬煉魔的位置,你應該問知道。” 並非是隱隱覺得,而是十分肯定,為什麼寒淵會讓魏子青告訴他們雪姬煉魔的地方,可能在當初寒淵讓魏子青找破解煉魔禁術的術法時,或許後麵這件事他就熟知於心了。 隻不過沒有立即告訴他們,反而讓他們一步一步慢慢的摸索,直到他們找到了下一步線索,確認了自己的猜測時,才不緊不慢的告訴他們。 這樣做的目的是什麼,裴玄陵不知道,但總歸寒淵是沒什麼惡意的,倒是查剜心案來幫了他們不少,要不然憑借他們的能力,指不定還卡在原地不知西東。 “子青你有法子找到煉魔的地方嗎?”魏子青心裡懷著忐忑的問道。 魏子青麵露難色,道:“應該是可以的,但……算了,眼下審案在即,也顧慮不了那麼多了,大概一天後的清晨,我就能找出來。” 說到中間時他頓了頓,其實是有顧慮的,但想到這是抓住雪姬唯一的機會,也就顧慮不了這麼多了。 查案的時間過了要是不能歸案,拿不出完整的結果,倒黴的就是整個白鹿司,再說樓千幸幸苦苦好不容易把白鹿司支起來,若是這次被搞垮了,到時候卷鋪蓋睡大街的就不止是他們幾個了。 “一天一夜?不算短也不算長,隻要能趕在子夜之前找到,一切應該都不是問題。”裴玄陵單手摩挲著下巴思道。 隻要能在子夜之前找到煉魔的方位,一切應該都還來得及。 找方位的問題暫時解決了,那麼接下來就剩下如何對付雪姬了。 白鹿司滿打滿算就五個人,戰鬥力的排行分別是:樓千、陳珀、龍湛、魏子青、以及修為不過二重的他自己。 樓千當年因家族被牽連受過重傷,修為也從五重降到了四重;陳珀看起來文雅,修為也有三重;龍湛平時不怎麼出手,修為也有三重;魏子青是符咒與神武並修的禦靈師,若真是打起來,能力還是偏向符咒一些,並不是很擅長戰鬥。 唯有裴玄陵自己是個二重禦靈師,在一眾人裡實力是最末尾的存在,幾次遇險要不是寒淵來的及時,恐怕早就翹辮子了,哪裡還能全須全尾的站在這裡。 想想就覺得很慚愧,就憑自己這麼點修為,能幫上什麼忙他自己也不是很清楚,說不定還會給同伴添亂。 幫忙不成反添亂,一旦有事,他這罪過可就大了! 為此,他轉頭去看樓千,問道:“司君,明天後天就是紅月夜,你有什麼計劃嗎?” 既然實力實在不行,不如就老老實實的聽聽樓千有什麼計劃沒有。 有計劃總比沒計劃的強,至少不用像個無頭蒼蠅似的到處亂撞,搞得人仰馬翻的,最後折了夫人損了兵,得不償失。 樓千道:“時間緊急,我這裡隻有個大概的計劃,能不能奏效我也不清楚,全看大家怎麼做。” 陳珀手上的扇子“唰”的一聲打開,道:“那就麻溜點說吧,有計劃總比沒計劃的強。” 眾人紛紛都附和的點了點頭,這話說的沒錯。 樓千吐出一口氣,醞釀了一下,驚濤駭浪的來了句,道:“大家見機行事!” 見他深沉的神色,本以為他會說一個布署周密,算不上穩紮穩打卻有模有樣的計劃,眾人都是嚴肅起來的看著他,等著他說個行動計劃。 誰曾想他醞釀了半天,就來了句“大家見機行事”。 有沒有搞錯?見機行事能有多大的用處?你確定我們每個計劃,不是趕著上去給雪姬送人頭? 樓千見他們一幅被雷劈的神色,乾咳兩聲,道:“咳咳,對付雪姬的時候狀況多變,一板一眼的計劃會束縛大家的行動,不如讓他家隨機應變。” 裴玄陵怔在位子上,不知如何言語:“…………” 陳珀搖扇子的手在聽到這句話後僵住了:“…………” 魏子青嘴角抽了抽:“…………” 龍湛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看樓千:“…………” 想不到一向走一步看十步的司君大人,也會有黔驢技窮的時候。 他們總覺得司君這句“隨機應變”說的很敷衍,一點鄭重聲明的感覺都沒有。 樓千尷尬的又咳了兩聲,道:“計劃就是這樣,大家明白了吧?” 眾人回過神,異口同聲的來了句:“明白了,見機行事!” 說罷,各自解散回房休息去了。 ———— 皇宮內,某個不知名的香閣內。 盤腿坐在榻上的黑衣女子靜靜的閉目養神,整個人如同進入了冥想狀態,香閣內熏香爐中燃燒散出絲絲縷縷的香煙,安靜的與一絲雜音。 突然間,黑衣女子頓時覺得胸口傳來鈍痛,倏的彎下腰,捂著胸口吐出一口烏黑的血。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噗!咳咳咳!”黑衣女子咳出喉嚨裡的血,斷斷續續的道,“沒想到……竟然失敗了,咳咳咳!” 她剛直起腰來,一陣步搖搖晃脆響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香閣大門外走進來一個華服女子。 華服女子一進門,看到的就是黑衣女子正在吐血的狼狽樣,語氣略帶幾分諷意的道:“你失敗了,就憑你控製傀儡的術法精妙絕倫,想不到有一天也會失手,殺不了一個隻有二重修為的禦靈師。” 華服女子隻是看了一眼,就瞬間明白,黑衣女子這是控製傀儡殺人,目的不成功最後被反噬了。 黑衣女子抹掉嘴角的血跡,道:“你是來看我笑話的?” 華服女子很大方的承認道:“沒錯。” 黑衣女子冷冷的道:“那你看到了,現在可以走了。” 華服女子道:“來看你笑話確實不假,但我同時也是來警告你,若是後天的煉魔禁術沒有按照我的計劃成功,你知道後果會怎麼樣。” 黑衣女子握緊的拳頭一抖,道:“煉魔禁術是你給我的,人也是你讓我去殺的,出了事你也脫不了乾係。” 華服女子欣賞著自己塗著蔻丹的指甲,慢慢道道:“我知道,所以不論你後天晚上用什麼辦法,都必須保證煉魔能順利成功,而不是被一幫不成氣候的雜碎給破壞!” 黑衣女子冷笑一聲,道:“這次能讓裴玄陵逃脫算他命大,到了紅月之夜,我到要看看他們白露司還有沒有像他這麼好的運氣。” 華服女子眼底深沉的看她,語氣散漫的道:“希望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