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葛祿來信北啟程(1 / 1)

鋒寒骨骸 古玉陵 5914 字 2024-03-16

樓千道:“怎會如此?難道邊境軍中就無一人可出戰對付那賀蘭王?”   司瑉點頭,道:“無人可戰,對上賀蘭王手下那幫不死者,我方軍隊死傷嚴重,就連將軍都死了一個。”   樓千暗下去的眸子倏的閃過一道光,略帶猜疑的道:“所以,皇上就有意讓你出戰?”   司瑉端茶杯的手一頓,掀起眼皮神色深沉的看了他一眼後又落下,嘆聲道:“還真是逃不過你這雙眼睛。”   他這句話說的其中夾雜了幾分嗔怪的笑意,像是在習以為常的說著一件不足掛齒的小事,神情也是平常得很。   但樓千好歹和他是從小一起長大的的兄弟,又豈會聽不出他話裡的意思,道:“何時走?”   司瑉道:“三日後。”   樓千道:“這麼急!?”   軍隊出征前有許多祭祀活動,主要是祭天、祭地、告廟和祭軍神。   這是老祖宗定下來的規矩,除非萬不得已,不然就這麼直接跳過,是為對先祖不敬。   看來邊境的戰事確實是到了火燒眉毛的階段了,皇上居然連出征前的儀式都給直接跳過!   司瑉道:“嗯,若是不早點把葛祿族打歸順,恐怕難以安民心。”   樓千道:“你親自出戰,百姓的心能不安嗎?”   他是元啟國的王爺,同時也是百姓心中的戰神,即使別人說他心狠手辣,就連當初叛亂的幾個兄弟都不放過,雙手沾滿了親人的鮮血,就算他最後沒有坐上那把近在咫尺的龍椅,但他也為龍椅上的司洵殺出了一條血路,讓他踏著親人的屍體,坐上了那把龍椅。   即使如此,也無人可否定,他生平出征應戰從來戰無敗績的事實。   若他出征應戰,想來這些惶恐不安的百姓心裡能安心些,再者,皇帝從來不打沒準備的仗,邊境戰事耽擱得久了,人力物力也是消耗巨大,速戰速決才是王道。   司瑉道:“我不在帝都的這段時間,你們小心點,也別惹出什麼事,最近你們在帝都可是風光無限得緊,不知道多少雙眼睛在暗處盯著,低調一點不是壞事,還有,君心難測,皇上那邊且看他如何打算,你們先按兵不動,靜觀其變。”   白鹿司之所以能保下來,功勞自然在於司瑉願意出手,這次他們能在皇上麵前露臉,自然也少不了司瑉在中間一番周旋。   樓千道:“我知道。”   風口浪尖上,白鹿司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已經快到了與世獨絕的狀態了。   司瑉目光投向在喝茶的裴玄陵,道:“裴小郎君,聽說你那天在祭臺上差點被雷劈中,冒昧的問一句,你是做了什麼虧心事了,連老天爺都要劈你?”   “噗!”裴玄陵嘴裡沒來得及喝下去的茶水噴出,濺濕了他胸前的衣襟,隨即發出驚天動地的咳嗽聲:“咳咳咳咳!”   坐他旁邊的陳珀連忙直拍他的後背,道:“王爺你這話說的過分了,看把小裴給嗆的!要我說,小裴虧心事是沒做,那雷想劈他,可能是他運起不好。”   裴玄陵沒好氣的拍開他的手,皮笑肉不笑的道:“我可謝謝您嘞!”   同時心裡給陳珀貼上了‘豬隊友’的標簽。   “我啥虧心事也沒做!那道雷是雪姬引來的!”裴玄陵大聲解釋道。   司瑉道:“哦?妖怪引雷,就單單隻劈你?”   裴玄陵忍著抽搐的嘴角,冷冷道:“說跟你說的那那雷隻劈我了,分明在場的人都差點被劈中!”   氣死人了,劈雷的時候這家夥為什麼不在場,他要是在場,指不定下場比自己還要慘,定會被天雷劈成渣渣灰。   魏子青溫和出聲道:“王爺那日不在場,未曾親眼目睹天雷降下的駭人場麵,好奇也實屬正常。”   他好奇個鬼!分明就是目的明確的來戳他的痛楚!   司瑉道:“那他是怎麼從天雷底下逃脫的?”   魏子青道:“小裴確實差點被劈中,萬幸寒前輩出現得及時,救了小裴,不然小裴就真的要被天雷給劈中了。”   司瑉道:“寒前輩?就是之前樓千跟我提起的那個神秘人?”   魏子青點了點頭,道:“正是。”   “能在天雷底下救人,了不起!”司瑉嘖嘖稱奇,“他現在人在何處啊?等我出征回來可要上門拜訪一番。”   “這……”魏子青臉上露出了難為,轉眼去看裴玄陵,發現方才還和司瑉鬥嘴的裴玄陵,不知何時已經垂下眼簾,臉上寫滿了憂傷。   魏子青無聲嘆息,道:“……寒前輩那天晚上為小裴擋下天雷,整個人徹底的消散了。”   聞言,司瑉一怔,有點不可置信的道:“消散了!?怎麼可能?”   從樓千的描述來看,他們口中這個寒前輩有著高深的修為,本事大的可能整個帝都都無人能及,居然會因為一道天雷殞命!   魏子青將事情從頭到尾說了一遍,最後道:“事情就是這樣,信不信由王爺。”   聽完魏子青的描述,再看裴玄陵那副憂愁風雨的樣子,司瑉沉默了——當著麵戳人家的痛處,實非君子所為。   裴玄陵對他們的話充耳不聞,腦子裡抹不掉的就是那天晚上,寒淵不顧一切的撲過來為自己放下天雷的場景。   最後寒淵在自己麵前消散,碎掉的冰晶隨風而去,他的雙手盡力的去抓,想要挽留,卻隻抓住了小小的一把,其餘的皆被寒風帶走。   片刻,他站起身來,麵無表情的道:“我出去走走,晚點回來。”   說完,不等樓千回話,就直接轉身迅速的離去,可以說的上是腳下疾行,像是這大堂裡有什麼洪水猛獸追趕這他,讓他不得不加快步子離開這裡。   看著裴玄陵離去的身影,白鹿司的四人都低低的嘆了口氣,麵露擔憂之色。   司瑉道:“他這是……?”   魏子青道:“自從那夜寒前輩消散後,小裴一直把自己悶在書房裡,翻閱卷宗想要把寒前輩復活,但是……”   人死如燈滅,死了就是死了,又怎麼可能再活過來,一切不過是他的癡心妄想罷了。   陳珀道:“嗨,寒前輩對小裴有救命之恩,這次更是把小裴從生死線上給拉了回來,不然雙腿早就過了奈何橋了,小裴心裡愧疚,想復活寒前輩也實屬正常。”   魏子青手指摩挲著茶杯壁,道:“隻盼他能看開一點。”   大家都是出生入死的兄弟,他們可不一樣看到裴玄陵這個樣子。   龍湛舉了舉手,表示自己有話要說,樓千看了他一眼,示意他說。   龍湛猶豫了一下,道:“那個……司君,我有事要回家鄉一趟,不知道你可不可以批個假?”   司瑉摸著下巴,想了想,開口道:“我記得龍湛你不是元啟人,你好像是北部邊境外的人,欸,你是那一族的人?怎麼沒聽你說過?不會是……”葛祿人吧?   龍湛知他沒說完的話是什麼,連忙打斷他,解釋道:“我不是葛祿人,我是羯拓人。”   司瑉挑眉看他,道:“羯拓人?”   龍湛道:“啊?對啊,我就是羯拓人,有問題嗎?”   司瑉道:“沒問題,第一次見到羯拓人,有點驚訝罷了。”   龍湛:“…………”   你那哪裡是一點驚訝,眼睛裡的驚光差點蹦出來掉地上。   陳珀道:“第一次見?王爺在外征戰多年,難道沒見過羯拓人?”   確實沒有!   羯拓族世世代代居於雅格拉沙漠中,圍著一塊不大不小的綠洲落地生根,羯拓族人擅長咒術陣法,卻愛好和平,不與草原上那些部族為伍,因此族人部落從不參與戰爭也不掀起戰爭,他們也不爭搶領地,而是選了荒無人煙的沙漠安家,非我族類踏入必死。   百年以來,這個部族可謂是存在的最久的一個部族,草原上王者換了幾十個,他也依舊存在於沙漠裡,百年無人可知所在位置。   當年他攻打程國時,確實聽說過有羯拓這個部族,但當時忙於戰事,也就無心再去深究這個羯拓族,一晃眼也就忘了。   後來有人就懷疑羯拓族是不是根本就不存在,隻是塞外遊牧部族幻想的一個故事,再者從未有人見過羯拓人,這件事也就成了心照不宣又虛無縹緲的‘鬼怪故事’。   現在這麼近距離的看到一個活生生的羯拓人,心裡說不驚訝那是不可能的。   相比於司瑉的驚訝,白鹿司眾人都冷靜得平常,幾乎是麵無表情。   樓千道:“有事就回去吧,這幾個月來你家裡人老是給你寫信,想來也是催著你回去,家裡事什麼時候安排妥當了,就什麼時候回來。”   龍湛麵上沒有喜色,反而是不鹹不淡的道:“謝謝司君。”   司瑉道:“三天後本王也要北上,你要是願意,本王順路帶你一程如何?”   龍湛勾了勾嘴角,道:“那就多謝王爺了。”   看到裴玄陵之前坐的位子上,那杯冷了的茶水,樓千忽然間福至心靈,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叫住了龍湛。   龍湛道:“司君還有什麼事嗎?”   樓千道:“你這一趟也把小裴帶上吧。”   龍湛滿頭霧水的愣住:“???”   樓千道:“他最近心事重重的,就當是帶他出去散散心,讓他早點把這件事忘掉,整天苦著一張臉,像是誰少了他幾斤牛肉似的。”   龍湛道:“小裴他……願意去嗎?”   畢竟羯拓族位於沙漠中,一路上不是風吹就是日曬的,沙子打在臉上的感覺可不好受,裴玄陵那細皮嫩肉的,龍湛怕他撐不住。   況且他這次回去,要解決掉的事情非同尋常,他不確定自己還能不能從大漠裡走出來。   樓千道:“我會跟他說。”   既然樓千都這麼說了,龍湛也就沒啥話說了,回復幾句話後就離開了大堂,轉身回房收拾東西,準備三日後啟程北上。   望著外麵灰白色的天空,龍湛神色深沉,眼中如同在醞釀著不冥的色彩,讓人不寒而栗。   不知不覺中,他回想起了幼時,大祭司在自己耳邊說過的話。   “身為祭司,這是你的責任也是你的命運,你必須去履行,哪怕付出性命,你也必須保護整個羯拓族,這命運你逃不掉也掙脫不了,隻能認。”   時過境遷,當初說這句話的女人已經化成一把枯骨,深深的埋在了黃沙之下,而這句話卻在他的腦海中回蕩不止,至今無法忘記。   “回去了,事情就一定會解決嗎?”   聲音仿佛從砂紙上摩擦而過,沙啞的幾乎模糊不清。   無人可以回答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