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法力入音,一字一句入耳,皆如掄錘沖人腦門砸下,鈍痛非常! 吳越隻覺耳朵裡陣陣鳴響,眼前泛花,靈神震動不穩,疼痛刻骨銘心。 寒芒在背,他來不及思考,身體下意識的就要往後。 然而有東西比他還要快,眨眼間就沖他抽打過來,破空聲夾雜著寒氣,力道勁猛的劈在他胸口,他甚至連躲避的機會都沒有。 吳越摔出去兩丈遠,嗆出口血沫,胸口的衣襟破得更嚴重,胸膛的皮肉上,橫了一道二指寬的深痕,皮肉綻裂,鮮血淋漓。 他聽見有人冷冷的說:“你,若是想起,本尊可以成全你。” 那聲音仿如萬年不化的霜雪,一字一句聽入耳皆是動徹心扉,冷得讓人渾身熱血發冷。 他想來自認強者慣了,這還是第一次,他感覺到了背若芒刺的恐懼,是強者碾壓弱者的恐懼,仿佛寒山壓頂,力若千鈞! “你……你!”吳越被這股威壓壓的麵如白紙,無一絲血色。 “噠……噠……噠……” 一下一下的腳步聲在耳旁響起,很輕很輕,卻在這一片吵雜中尤為明顯,每響一下,仿佛敲在吳越的心上,臉色就白一分。 吳越斜睨石臺邊緣,被祙困住的裴玄陵和陳珀,慢慢勾出個邪性的笑,垂在地麵的手指勾動。 無數的祙朝著裴玄陵和陳珀圍攏過去,二人被黑壓壓的祙困住,瞬息間就沒了頂。 沒關係,既然他活捉不了陳珀,那就讓他成為一具屍體,畢竟隻有屍體才不會反抗,不會咆哮叫喊,乖乖的任人拿捏。 但還未等他露出誌在必得的笑,石臺周圍的紅色海水開始劇烈翻湧起來,掀起一個個十多丈高的浪頭,像是有條龍在無心海底下打滾,攪得周圍海水翻江倒海似的。 寒淵不解的“嗯?”了聲,回頭看向無心島的出口處,一身青衣的魏子青站在逆流的人群中,雙眼盯著波濤洶湧的海麵,深情中又帶著命令,威懾頓生。 他察覺到寒淵看過來的目光,抬眼回看,與其對視,那雙翠綠色的眸子妖逸又蠱惑,多看一眼就會墜入其中,不可自拔。 寒淵道嘴唇動了動,無聲無息的說了句:“多謝。” 那邊的魏子青似是有感,頷首回應,眸中翠色欲流,緊緊的盯著海麵,幾隻從海麵冒頭的鯊魚受他目光引導,遊進石臺所在的海裡,張開鋒利尖牙血盆大口,撕咬著水裡的祙。 剎那間,石臺周圍的海水飄蕩著腐爛的碎肉和祙的斷肢殘骸,腐氣臭氣熏天。 吳越沒想到自己召來的祙會壓不住局麵,猛地轉頭,恰好對上寒淵那張冰冷的臉,目下無塵,殺意頓生,他頓時汗如雨下。 “你,你要做什麼?!”吳越兩手撐地,身子向後挪了幾寸,嘴唇顫抖的道。 寒淵不答,一步步的靠近,恍如勾魂的使者,對將死之人無話可說。 他越是不說話,那張俊美的臉在吳越眼中就好似青麵獠牙的惡鬼,嚇得人膽戰心驚,冷汗浸濕後背。 趁寒淵離自己還有一段距離,吳越狼狽的爬起來,一瘸一拐的向前跑,似乎是想逃離這讓他畏懼的石臺。 跑動間,他身上的傷口撕裂,鮮血一滴一滴的砸在地上,血水中泛著絲絲縷縷的黑氣。 寒淵眼睛微瞇,五指收攏,空中揮舞的海藤貼地掃動,吳越被絆得一個躡踞,重重摔在地上,渾身灰頭土臉,狼狽不堪。 “爹!” 吳昊手中迅速畫出一道法印,想要替吳越擋住劈頭蓋臉抽下來的海藤,可哪曾想那些海藤有修為高深的人控製加持,他那點修為完全不夠看,此舉無異於以卵擊石,自不量力。 海藤將他甩出的法印打的支離破碎,他還來不及修補,一根海藤破空而來,直接打在他身上,他身子懸空摔了出去,砸在石臺邊緣,嘔出一口血。 吳越用滴血的手,貼著地麵想在畫印召來鬼怪,助他逃脫。 可他指尖才觸碰到地麵,脖子上就傳來冰涼感,他瞳孔驟縮,僵在原地,動彈不得。 在他脖頸、胸口、頭頂和後心,都被數根冰刺抵住,冰刺尖端閃著寒光,鋒利無比,隻要控製它們的人意念一動,他就會被紮的千瘡百孔,死相慘烈。 他聽見兩丈處,那白發男子用冷肅的聲音對他說:“現在不想死,最好別動。” 喉結上下滾動一輪,吳越冷的透徹心肺,幽幽抬眼看向寒淵身後,當看到寒淵身後那黑色身影時,他露出了個猙獰的笑,低聲沖寒淵說:“鹿死誰手尤未可知!” 遠處的裴玄陵和陳珀也看到了寒淵身後的黑影,而寒淵像是沒察覺到背後有東西,依舊背對著那黑影,兩人眼睛猝然睜大,齊齊大喊。 “兄長小心身後!” “前輩小心身後!” 可他們的嘴再快,也快不過那黑影的動作。 身後那黑影凝結成人形,張牙舞爪的揮開利爪,直沖寒淵的天靈蓋抓去,那架勢仿佛要開天辟地。 陳珀和裴玄陵看到這一幕,當即頭皮炸開,麵上血色退得乾凈,慘白如紙。 黑影一爪下去正正抓中寒淵的天靈蓋,寒淵也察覺到自己被暗算了,可惜為時已晚,黑影另一隻爪子當頭劈下,要給寒淵腦袋開瓢。 裴玄陵眼睛瞪圓,心裡尖叫聲堪比女高音,已經想好如何要給寒淵挑吹嗩吶送行了。 就在這瞬息之間,詭異的事情發生了,那黑影劈中“寒淵”天靈蓋後,寒淵一聲痛吟也無,傳來的不是顱骨碎裂的聲響,而是冰晶碎裂的清脆聲。 黑影麵前的“寒淵”從頭頂開始,裂紋爬滿全身,丘巒崩摧的裂開,所站的地方出現一堆碎掉的冰塊。 方才那個“寒淵”並不是真的寒淵,而是用冰塑造的傀儡! 他們都被眼前的那尊傀儡“寒淵”給騙了! 傀儡“寒淵”碎成冰塊的剎那,黑影也意識到自己上當了,瞬移到吳越跟前,一掌劈碎抵著吳越的冰刺,拽著吳越的衣領,手上掐了個傳送法印,想要帶人逃逸。 意想不到的是,黑影手指還未掐出完整的法印,腳底的圓形石臺出現一個巨大的藍色法陣,十多跟寒光粼粼的冰線從陣紋中竄出,纏繞困縛住黑影和吳越,將其牢牢困在陣中。 陳珀和裴玄陵已經被這瞬息萬變的場景驚的愣在原地,滿臉寫著“世界之大無奇不有”。 半響過去,陳珀才木訥的發出疑問:“寒前輩人在哪裡?” 裴玄陵瞬間回魂,揚聲喊道:“兄長!寒淵!你在哪兒啊!?” 陳珀指了指法陣邊緣,道:“你看那裡是不是有一頓雪蓮花?” 果真如他所說,在法陣的邊緣,有一朵合攏的雪蓮花。 可雪蓮花不是開在雪山頂上嗎?這裡怎麼會有雪蓮? 裴玄陵走過去,伸手點了點花苞,那花苞盡迅猛長成人高,一片片花瓣向八方綻開,最後一片花瓣綻開後,花蕊中站著一個白發人——可不就是消失的寒淵。 寒淵慢慢睜來湛藍色的眸子,揮袖打散巨大的雪蓮花,看了呆愣原地的二人一眼,身形一閃,瞬移到了吳越和那個黑影身前。 他一掃被冰線捆住的黑影,那黑影周身的黑氣散去,底下露出的竟是一張女人的臉,而那張臉不久之前他們就見過。 柳葉眉桃花眼,美艷動人,恍如天仙,可不就是吳越的那個夫人雲香。 陳珀看到雲香,整張臉變得扭曲,道:“竟然真的是你,湘雲。” 乍耳聽到這個名字,雲香渾身僵住,隨即厲聲道:“不!別在我麵前念那個名字,我不是那個人!不是!” 湘雲是他原本的名字,這個名字是他為奴為婢那段時光的黑暗,被人踐踏,受人辱罵的痛苦回憶,是他拚了命也要抹去的黑歷史。 裴玄陵道:“陳珀,你認知她?” 陳珀道:“怎麼不認識,他可是我娘最信任的婢女!” 陳夫人嫁給陳霖時不過妙齡,陪嫁的嫁妝裡就有十幾個婢女,湘雲便是其中之一。 陳珀譏諷笑道:“你以為你換了個名字,換了張臉我就認不出你了?你就是香雲,哪怕你披了張貌美的皮,也改變不了你皮囊之下的醜惡嘴臉!” 他的話一字一句落在雲香耳朵裡像是催命符般,雲香發出刺耳的尖叫,扭動身體掙紮著,捆縛住他的冰線割破她的皮肉,血水橫流,紅色的衣裳被血水染的顏色更深。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不!我不是湘雲!那個人已經死了!死在了二十年前那場大火裡,屍骨無存,灰飛煙滅!”雲香尖叫嘶吼著,美艷動人的臉上滿是癲狂。 陳珀走上去,麒麟踏火扇抵在雲香那張美艷動人的臉上,看起來像是調戲,實則殺機暗藏。 雲香扭頭想避開他手中的扇子,卻無濟於事,恐慌的看他,道:“你要乾什麼!?離我遠點!滾開!滾開!” 陳珀嗤笑道:“我要做什麼,當然是讓你看清楚,自己究竟有多麼令人作嘔!” 麒麟踏火扇上暗紅流光亮起,陳珀扇子一揮,周身流火的麒麟虛影從扇子上飛出,直沖雲香奔去。 雲香看到火麒麟,整個人抖如篩糠,哧哧嚇嚇的道:“滾開!不要!啊啊啊啊啊!” 火麒麟絲毫不顧他的尖叫,圍著雲香跑了一圈,所經之處烈火燃起,雲香被火圍攏在中間,發出陣陣慘叫! 火光之下,雲香那張美艷動人的臉,皮膚上冒出一個個水泡,水泡爆開成血洞,千瘡百孔的流著膿血,猙獰中又令人作嘔。 皺縮的假皮從臉上脫落,雲香真正的麵目暴露在眾人眼前。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雲香被火焰燎到,滿地打滾,鬢發散亂,灰頭土臉,狼狽的絲毫沒有窈窕美人的動人心弦。 明明是讓諸邪避退的麒麟火,雲香身為凡人,隻要身上沒有邪術妖法,壓根就傷不到她,而此刻的她卻如同架上火烤的羊肉,平平淡淡的麒麟火,火勢不大,但能讓她肉皮皺縮,原形畢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