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以待斃,不可能! 裴玄陵心裡暗道。 若信命由天定,不如將命掌握在自己手中,是生是死自己說了算,哪怕粉身碎骨亦是無愧於心。 召出浮霜緊握在手,裴玄陵扶著巨石慢慢站起來,他直視吳銘,道:“吳銘,我們的命你要不起!” 吳銘漠然的看著渾身是血的裴玄陵,身形倏地消失,未等裴玄陵下一步動作,他就突然出現在裴玄陵身後,速度快的讓人捕捉不到。 裴玄陵心裡警鈴大作,立馬揮劍向身後斬去,劍身登時被對方彈開,近不得身半寸。 “踏雪,召來!” 插在石壁上的長劍應召而來,回到主人手中發出陣陣劍鳴。 雙手持劍,裴玄陵再次欺身上前,當看到刺來的踏雪劍時,吳銘明顯愣了一下,隨即毫不畏懼的一把握住了劍身,麵色震驚的看著這把劍,在他震驚之餘,短劍紮進了他的右邊胸膛。 “這把劍誰給你的!?” 裴玄陵不知他發什麼瘋,雙手緊握劍柄,試圖讓長劍紮進吳銘胸膛:“無可奉告!” 聞言,吳銘卻是露出了猙獰的笑容,道:“你是清紀散人的徒弟。” 這回震驚的表情轉移到了裴玄陵臉上:“你知道我師父!?” 似乎是想起了一些痛苦的往事,吳銘冷笑兩聲,抓住踏雪的手驟然使勁,踏雪劍身開始出現細碎的裂痕,裂痕向整個劍身蔓延,隨後“鏗”的裂響傳來,踏雪劍整個碎成了大大小小的碎片。 裴玄陵:“!!!” 下一刻,凝聚著寒氣的手掌打中了裴玄陵的胸膛,接著把刺入胸口的短劍拔出來,朝一邊的石壁上擲去。 “作為清紀散人的徒弟,你實在是太弱了,我要殺你簡直如碾螻蟻。” 裴玄陵摔在地上,隻覺得胸口劇痛,再加上魂魄動蕩的疼痛,簡直是透徹心扉。 摸了把嘴角血跡,裴玄陵看了眼那邊倒地的同伴們,心裡很不是滋味,啞著充血的嗓子道:“那你就試試看!” 說著,他手上捏出個法印,以手為筆以血為墨畫出了道道符紋,畫完的瞬間,符紋發出詭異的紅光,與此同時他周身燃起暗金色火焰。 “以此身為媒,魂魄為祭,風雷聽令,鬼神驚!” 咒語下,裴玄陵渾身上下的火焰燃燒得更加旺盛,他的臉色也越發蒼白。 “你居然不惜燃燒魂魄來取勝,真是愚蠢到家了!” 裴玄陵道:“蠢不蠢我不知道,但足矣要你的命!” 轟隆隆! 萬象陣外傳來聲聲雷鳴聲,似乎在醞釀著用何等威力落下。 請雷咒,上次在請教寒淵關於陣法咒語時偶然在手劄上看到的,當時他問過寒淵,寒淵跟他說這是會要命的咒語,不到萬不得已,窮途末路是不能輕易使用的。 當時他直是草率的看了幾眼,並未記住全部,若非這次深陷困境,所有人的命都岌岌可危,他又怎麼會鬥膽用這種致命的咒語。 寒淵曾說過,他的魂魄不齊,找不齊遲早都會命喪黃泉,從那時開始,他就從未奢望過自己能壽終正寢。既然無論如何都是個死,那不如死的有些意義,能幫陳珀報仇,能護同僚們安全,給天下蒼生一個太平,何樂而不為呢? 他最後看了眼同伴們,無聲的動了動嘴唇:替我跟兄長說聲抱歉。 抱歉自己食言了,明明之前答應過你要好好活下去的,現在卻又出爾反爾,讓自己處於無可挽回的死境。 那邊眾人立馬讀懂了他的意思,忍著傷痛都要爬起來阻止他,可傷的太重,一次次爬起來又一次次的倒回去。 陳珀嘶聲大喊道:“裴玄陵!你給老子聽好了!老子的仇不需要你來報,快點給老子滾回來,聽到沒有!!” 白露司一起出生入死,說相互之間沒有感情那是不可能的,尤其是裴玄陵,他們幾個年長的一直把裴玄陵當弟弟看,從來都是對他照顧有加。 尤其是失去過弟弟妹妹的陳珀,現在眼前仿佛是重現了二十年前那場焚盡他擁有一切的火焰,別提心裡有多痛。他的確是想讓吳銘付出代價,可從來沒想過要用摯友的命去討要這筆債。 簡直是可惡至極! 龍湛趴在地上奮力站起來,聲音裡滿是焦急:“小裴!快停下!不能這樣!” 樓千就倒在地上,可能是傷到了嗓子,他說不出話,但眼睛裡也是焦急萬分。 吳銘麵無表情的看著眼前場景,嗤笑道:“本來還想留你一命,問問你身上為何會有祖師爺的氣息,未曾想你自尋死路。” 裴玄陵道:“嗬!” 醞釀了許久的雷鳴聲越發震耳欲聾,終於在他手臂落下的瞬間,蟒蛇粗的紅色蒼雷滾滾落下,劈裡啪啦的光速沖吳銘當頭砸下。 吳銘修為高深,此時也是驟然色變,畢竟天雷威力極大,被劈中可不是鬧著玩的。他迅速的雙腳落地,身法靈敏的躲避著鋪天蓋地落下的蒼雷,整個人已經毫無剛才碾壓白露司眾人的趾高氣揚,被道道蒼雷逼得有些狼狽。 “一介三重禦靈師,魂魄都不齊,一旦魂魄燃燒殆盡,我看你能怎麼辦!” 裴玄陵獰笑道:“那就賭一把,是你先被蒼雷劈死,還是我先魂飛魄散!” 言畢,蒼雷落的更加密集,威力也更加大。 轟! “嗯!” 過於密集的蒼雷讓吳銘再怎麼靈敏的身形也在此刻變得舉步維艱起來,一個不留神便被四五道雷劈中,雖重傷吐血,但是沒要他的命。 見吳銘躲避的身形越發吃頓,裴玄陵再次催動請雷咒,打算再次強化蒼雷的威力,給吳銘致命一擊,但這也意味著,他的魂魄將徹底燃燒殆盡,魂飛魄散。 罷了,生生死死,死死生生,浮世百態千千萬,生老病死不過是早晚的事,他隻是死的早一點而已,無甚奇怪的。 雷鳴醞釀聲響亮,似乎是已經蓄勢待發,隻等著他一聲令下,便可取走對方的性命。 就在裴玄陵將要落下手臂時,耳畔傳來震耳的破碎聲,隻見萬象陣石壁上被打碎了般,裂痕層層蔓延,撕裂出一道巨大的黑口。 滿身寒氣的寒淵從裂縫中踏空而出,寒氣瞬間將附近虎視眈眈的魔物獸潮逼退,整個萬象陣裡溫度驟降。他懸浮於空中,沒踏出一步,腳下便出現圈圈裂痕,一切在他腳下如同易碎的鏡子般不堪一擊,威壓登時鋪天蓋地落下,在場所有人都是額頭冒汗。 冰冷的眸子在看到裴玄陵周身烈焰包裹時,罕見的震了下,緊接著揮手打碎裴玄陵手上的法印。 法印消失的瞬間,裴玄陵周身的烈焰也隨之熄滅,他脫力的從高空墜下,整個人仿佛斷了線的娃娃。 離地不到五丈處,寒淵突然出現接住了他。 “你來啦。” “嗯,我來了。” 裴玄陵勉強用染血的唇角擠出個笑容:“真好。” 說完頭一歪,整個人昏厥過去。 瞧著他滿身血跡又傷痕累累的樣子,寒淵眉頭緊皺,眼中越發冰冷。 緩緩落地,將裴玄陵交給樓千他們照看著,寒淵便轉身來到吳銘麵前。 十幾道蒼雷加身,即便是沒死,吳銘也是傷的不輕,扶著石壁喘氣,見寒淵過來,立馬警惕起來。 吳銘道:“我認識你,你是白露司的那個客卿,你也是來送死的?” 寒淵沒有回答他,而是步履從容的往前走,每走一步,腳下的石子就被寒霜凍住,壓迫感也隨之而來。 “本來答應你祖父不會要你的命,現在看來是不可能了。” 聽到他提起老國師,吳銘愣了下:“你是誰,為何見過我祖父?” 寒淵伸手做了個抓的手勢,吳銘頓時感覺自己脖子被掐住,雙腳離開地麵,人剎那間呼吸困難:“你……放開……放開我!” 他勾動手指,想要召喚冰獸過來攻擊寒淵,然而冰獸確是止步不前,喉嚨裡嗚嗚發出恐懼低吼。 寒淵道:“傀儡術用的不錯,可當年本尊傳授吳家傀儡術和寒血,似乎不是拿來霍亂太平,加害無辜人的,吳玉難道沒告訴你們嗎?” 說罷,他伸出另一隻手,毫不留情的刺入吳銘胸膛,手收回來時掌心裡多了一顆丹藥大小的金色液體凝物,那凝聚物光華流轉,其中蘊藏著強大的力量,讓人不敢久久盯著。 寒血被剜出,吳銘奮力伸手想把東西奪回,還未夠到就被寒淵一掌打的倒飛出去,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狠狠的砸在地上。 “咳咳咳!把寒血還給我!” 寒淵冷冷看他,手中金色的寒血緩慢的貼近他的眉心,最後透過皮膚融入他體內。 眾所周知,當年帝尊消失於世間時,曾留給吳家一件天才地寶,讓吳家每代都出了好幾個大能,而這件寶物便是寒血。據吳家古書上記載,寒血是帝尊自身的血,獲得者可大幅度提升修為,成為禦靈師中的佼佼者。 寒血百年來隻認吳家人,其力量也由吳家人全全操控,除了吳家人便無人可駕馭寒血的強大力量。 可現在親眼看見寒血與麵前這個非吳氏族人的人融合,吳銘心裡是萬分驚愕。 寒淵臉上爬滿寒氣,森冷道:“還給你?本尊送出的東西,想何時收回便何時收回,你有個資格討要!” 聞言,吳銘如同被更大的蒼雷劈中,木偶般的怔在原地,木訥看著寒淵:“你你……你是……” 你是祖師爺這句話他並沒有完整的說出來,主要是因為他不敢。 寒淵道:“早知吳玉後輩是這般劣跡斑斑,本尊百年前就不該將寒淵贈於吳家,讓其禍害一方百姓,威脅天下太平!” 吳銘剛想跪地,數根鋒利的冰刺就直沖他而來,在他以為自己命喪當場時,老國師突然出現,拚盡全力的打碎冰刺,沒讓吳銘喪命。 “祖父!” 劫後餘生的欣喜未上來,老國師便轉過身直接一巴掌“啪”的打在吳銘臉上,打地吳銘嘴角浸血,不等他把頭扭正,老國師立馬拉著他“噗通”跪在寒淵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