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飯了。” 許宛平喊了一聲,隨即將冒著熱氣的飯菜端上了桌子。 一家五口圍著不大的桌板,齊刷刷動起了碗筷。 “來,兒子,祝賀你結束高考。” 秦朗擦了擦眼鏡片上的霧氣,將一塊肉夾到秦軒碗裡。 秦軒順勢塞進嘴裡,咀嚼片刻,目光盯的爹娘老子感覺心裡發毛。許婉平咳嗽一聲,“咋了小軒,爹媽臉上有什麼臟東西嗎。” 真年輕啊。爹媽原來沒騙人,年輕的時候都是俊男靚女,當年怎麼沒注意到? 怪不得都說我長得像吳彥祖。 “爹、媽,你倆可真年輕啊,我意思是,你倆看著可真精神。” “有多年輕?”許宛平夾了塊肉,有點摸不著頭腦。 “比我還年輕啊。” “找打!” 許宛平佯裝生氣,一筷子敲在秦軒的手背上。嘴上是這麼說,但心裡還是竊喜,哪有女人不愛被誇,更何況是被自己家的傻小子誇。 看來花了大幾百燙出來的頭發沒白瞎,許宛平美滋滋的想。 秦軒早已將對方臉上那點細微的變化盡收眼底。 垃圾桶裡可能有玫瑰,但絕不會有康奶昔。哄老媽開心就是這麼簡單的一件事。 秦朗推了推鏡架,心中一沉。果然眾人都說富貴養人,自己這才升成主任兩天,連自家兒子都察覺精神麵貌大變樣了嗎?! 秦朗啊秦朗,當年院長就批評你心中藏不住事,果然如此啊! “秦軒啊,你也是個成年人了,高考完了,很多事情我們也管不著你了。晚上有沒有跟同學約著出去玩啊?” 秦朗開口道。 “有,”秦軒馬上就想起了先前那通電話,“汪鼎那家夥約我去看演出,晚上正好不在家。” “哦,你那個學音樂的哥們兒啊。”秦朗表情像鬆懈了幾分。 自家兒子一改常態,竟然沒有急吼吼的去約那個姓蘇的女孩兒,著實讓秦朗沒想好。說實在的,自家兒子高中那丟人模樣,他們做父母的不可能一點兒也不知道,隻是不好開口。 秦朗跟許宛平,一直覺得那小姑娘不是什麼善茬,隻是身為大人不曉得該以怎麼樣的態度跟兒子開口。 “行,注意安全,不要在外麵惹事。” ...... 汪鼎,可以算得上秦軒高中時代的鐵桿兄弟了。 秦軒跟他,一個學美術,一個搞音樂,自封藝術雙子星。相比起秦軒,對方的情史可謂是一路沒有波瀾,甚至到大學畢業了都沒找到對象,最後不得已去了相親角。 去相親角的經歷太丟人了,汪鼎壓根沒說過,秦軒是怎麼知道的呢? 因為那天他也去了相親角。 抽象。 不過就事論事,對方音樂上的造詣確實高,高中時代憑借著音樂才華就讓無數女孩兒瘋狂,至於最後為什麼淪落相親角,這個就不得而知了。 這次的告別演出,肯定也是對方組織的。 秦軒捏著“電擊小子”,總算來到了預定地點,便看到頭發如同雞窩的糙哥蹲在地上抽煙。 “鐵子,你才來啊,弄啥去了。” 汪鼎罵罵咧咧從地上站起來,他當年為了江城的教育資源特地從北方過來念書,一口東北大碴子格外顯著。 對方遞過來一根煙,秦軒毫不猶豫的接過,肺癢癢的。 秦軒環視一周,他本以為對方的告別演出會在學校舉行,但結果約定地點是在距離學校兩條街之外的巷子裡。 “懂不懂啊,哥們兒的高中時代,就是屬於這條街的回憶。現在就要離開這裡了,真不舍得。” 秦軒抬頭一看,破敗街道當頭的是一家豬腳飯館,然後是願意給學生賣煙的小賣部,緊接著是網吧,網吧樓頂上有個臺球室,側邊兒是個遊戲機廳。 街的另一邊,則是理發店、酒吧以及。 這就是你丫的高中時代? 秦軒那麼一瞬間,找到了自己從九八五到酒吧舞的原因。 “鐵子,得虧兄弟跟老板熟悉,允許我們來裡頭搞演出。我就說年少時候的每一筆投資,總會有回報的機會吧。” 汪鼎得意洋洋的指了指破舊的酒吧,“飛揚時代”四個大字招牌鬆鬆垮垮。 秦軒下意識的覺得考完試的學生不會來這種地方,但隨即釋懷的笑了笑。剛考完的學生,多少想找點刺激,越乖的玩起來越躁動,網吧和酒吧,這倆位置可以說被畢業生沖爛了。 果然如秦軒想的一樣,天才剛剛發黑,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的年輕人三五成群,嬉笑著走向那間酒館。 “我靠,鐵子,你看那是誰。” 汪鼎的眼睛不是一般的毒辣,一下子就從人群中辨認出兩道身影,像小鹿一樣活潑靈動的女孩兒,邊上是個洋洋自得的戴金絲眼鏡男生。 “壞了,這不蘇渣和細狗嗎?鐵子,修羅場啊!” 蘇渣就是蘇清的外號了。這女人可謂男人群中翩翩起舞,甚至壓根沒想著掩人耳目,因此就有了這個外號。 可憐的小秦軒,當時聽到這個外號的第一反應是要找人乾架。 “哥們兒,你還抽煙呢,蘇渣更不搭理你了。” 秦軒吐出一口煙圈,目光隻是瞥了過去便迅速挪開,道:“哥們兒,你覺得煙和女人有什麼區別?” “價格?” “屁!”秦軒翻了個白眼,“煙能隨時隨地的爽,後者不行。” “你是哲學家。” ...... 趙明同樣眼尖,基本上是剛走進街道,就發現了遠處的秦軒二人。 這倆人吞雲吐霧實在顯眼,想不發現都難。 但這並不是主要理由,趙明憤憤的想,不知道為什麼,這個家夥很特別,總能出乎意料的抓住自己的視線,仿佛是遊戲裡用高光標注的BOSS,想不看都不行。 那句話怎麼說的,嫉妒使人盲目?草,我為什麼要嫉妒一個土鱉? 就因為他摟過蘇清的小腰,親過她的小嘴,甚至二人相擁的時候秦軒的手都沒老實過?! 不至於吧......不至於吧? 蘇清好像沒看到遠方的二人,搖了搖趙明的胳膊,“喂,阿明,這就是我們今天喝酒的位置嗎?可是我聽我閨蜜講嗎,兩條街以外的那個居酒屋好像環境更好。” 那個居酒屋開在城中心的位置,打著日本招牌的名號,裝修的確實不賴,獨特的日式小情調在這個年代妥妥抓人眼球。 不過那個價格也很美麗,別說學生了,就連剛開始工作的年輕人都消費不起。 趙明的闊綽,主要還是顯擺成分居多,身上的高仿莆田約等於正版,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靠著這一身行頭欺負一下不懂的窮同學,是他擺闊的主要手段,實際上兜裡也算得上拮據,就別談城中心的居酒屋了。 “哈哈,清清,其實我也去那間酒館看過,裡麵就是裝修的大氣,其實酒水什麼的都很黑的,”趙明推了推眼鏡,一副篤定的口氣:“這間酒館別看外麵舊,裡頭一樣挺大的,最重要的是什麼,今晚上酒吧可是有演出看。” “演出?” 蘇清很懂事,再也沒談居酒屋的內容,但同樣也對這間酒吧不感興趣。 “是啊哈哈,今天我朋友要搞什麼告別演出,很多高中同學都要來。到時候一定很精彩,我跟搞演出那小子熟,到時候你愛聽什麼曲目,我讓他們唱。” 趙明拍著胸脯篤定道。 高中同學都要來? 蘇清下意識地皺了皺眉,那他們不都看見自己跟趙明呆在一塊兒了嗎,到時候誤認趙明是自己的男朋友,豈不是很麻煩? 但是蘇清沒說,臉上仍然是笑瞇瞇的樣子:“是嗎?” “放心,我跟樂隊的關係特別鐵,到時候一定可以坐一個比較靠前的位置。” 趙明故意這麼說,標榜起自己跟樂隊不同尋常的關係。到時候眾目睽睽之下,跟樂隊的人來一手勾肩搭背,那還不成全場焦點? 這個年紀的男生裝逼常用語錄——“這人我認識。” 趙明顯得特別驕傲,到時候自己那幫狐朋狗友,一定可以看見自己今晚帶的女孩兒,到時候玩遊戲,你一言我一語,這對象的關係不就篤定了? 聰明,自己太聰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