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薪燃(2合1)(1 / 1)

這盤棋不難下,隻是有些地方的起勢和邊角勾欄裡的絞殺,會有些讓人頭疼。   怎麼說呢,雖然自從新神州建立之後,天下大勢隨之蕩滌,但總有些陰暗角落的生物,會瞄準一切可以讓它們卷土重來機會死死不放。   而且一旦放鬆心態,就會讓他們以極其匪夷所思的速度飛速長大。   從新神州第一家民營性質的娛樂經紀公司成立到現在,時間也沒超過七十年。   但是就憑這短短的七十年時間,整個娛樂圈就搖身一變從娛樂普羅大眾,為人民表演變成了網紅明星明爭暗鬥,資本藏汙納垢,爾虞我詐的模樣。   而這,不過是神州整個行業發展的一個小小縮影而已。   前世的時候,陸心燃曾經很喜歡神州播放過的一部名為《大宋提刑官》的古裝探案劇,裡麵有個人,叫刁光鬥。   這個人後來對於人性貪婪,邪惡等陰暗麵的解讀幾乎成為了後來眾多高智商反派的《聖經》。   “孔子曰,人非聖賢,孰能無過,人吶,是人哪兒有不犯錯的,可憑什麼就你擺出一副比聖人還聖人的麵孔,抓到別人一點兒小小的過失就把人往死裡整?活生生的人世間,人有七情六欲並非過錯,這天底下,官場上,哪兒有你這麼死心眼兒的?”   當年第一次看這部劇的時候,陸心燃對這個刁光鬥恨得真是牙癢癢,恨不得一頭鉆進電視裡狠抽他倆大耳刮子。   可是等他年齡逐漸上來之後,再回憶起這段對話,卻越想越覺得渾身冰涼。   這世界上還有什麼敵人是能比人性自身更加可怕的?   在人性這件事上,陸心燃一致比較認同荀子的說法,即,人之初,性本惡。   無論是本能的吃喝拉撒睡,還是潛意識裡的趨利避害,這都是為了保護自身生命,催動自身快速成長的手段。   而在這個資源並非無限的星球上,每當你想要獲得更多的資源,讓自己過得更好,那就代表著會有相應的一部分人會因此失去自己的一部分資源,從而過的更差。   無論是戰爭,還是侵略,抑或是後麵所謂的合作,背刺,競爭,爾虞我詐勾心鬥角。   成功者永遠將享有更高的地位與更多的資源,而失敗者則會失去一切。   從人類誕生開始,這一切就是刻在DNA裡的,從來沒有改變過。   所以即便現在是所謂的“文明社會”,即便暴力和強壯的身體已經逐漸失去了它們原本的作用而被大腦和智商取而代之,而為自己掠奪更多的資源以幫助自己更快的繁衍壯大這個目的,則始終沒有改變。   所以,陸心燃經常會發自內心的去佩服那些極端的少數者。   能夠逆反著自己的生物本能,用弱者的身份向著當時的強者發起攻擊,在推翻腐朽黑暗的舊世界之後,依然能夠抵抗著自己生物的本能,將一切資源都平等的分給那些和自己一樣窮苦的,失去了生存資源的人。   陸心燃永遠敬佩他們。   所以,在確定了接下來要將自己的觸手伸到全國各行各業後,陸心燃很快就意識到,自己現在正處於當年那些先行者相同的環境。   時代已經變換,槍桿子換成了電腦鍵盤,依靠暴力和殺戮來搶奪的方式變成了人脈,權力以及大腦。   委實說,陸心燃不覺得自己能夠像蓮花一樣出淤泥而不染。   畢竟無論哪個行業,都有攪屎棍和害人蟲。   天下窮苦人多的是,大家都有想當人上人的夢想,但是最終,能夠成為人上人的也隻是那一小部分人。   除去個人能力,運氣,以及現實環境這三項主要因素之後,剩下的主要原因,其實不需要說的太多。   還是之前那句話,星騰公司隻是神州各行各業的一個小小縮影,它代表著每個人,每個行業都會有的陰暗麵。   就是這些陰暗麵,在成為了既得利益者後用盡手段封死了後來者想要爬上來的路。   想要進來分一杯羹,那麼首先,你得有足夠的誠意。   陸心燃不想給這種人展示他的誠意。   他隻想讓他們死,他恨不得自己就是齊天大聖孫悟空,揮著金箍棒有一個算一個的全把那幫狗娘養的孫子給圖圖了。   可惜目前為止,他撐死了算個混世魔王。   對,就是被孫悟空一刀砍成兩段的那個。   這讓陸心燃感覺有些沮喪,但無論如何,餅總得一口一口吃。   在徹底掌握娛樂圈之前,不如先動動腦子,想一想怎麼把十二天王先給開竅了。   陸心燃轉過頭看向他的十二個學生們,除去已經被人熟知的團寵小石頭,和老大哥龍煌貞格之外,其餘十個學生在這十幾萬字裡的小說裡活得像個背景板。   除了小石頭的姐姐石蒹葭以外,其他九個人愣是連名字都沒有。   沒辦法,前麵劇情安排的實在太緊,找不到機會來塑造他們。   但好在現在一切都已經暫時告一段落,陸心燃可以好好的看看他們了。   車外是萬裡無雲的好天氣,天空黑的像是劇終時垂下的黑色幕布,除了一彎月牙之外看不到一顆星星,車廂裡,兩邊的照明燈開著,發出微弱而柔和的黃色暖光,乘務員小心翼翼的在車廂內走動,避免聲響吵到乘客們的睡眠。   此時萬籟俱靜,周遭唯有其餘乘客的輕聲細語和呼嚕夢囈。   陸心燃的學生們就這麼擠成一團,四仰八叉的睡著,從他們頗為扭曲的睡姿就能看出肯定不太舒服,但沒想到他們臉上的表情居然還挺幸福,其中一個學生睡著睡著甚至還說起了夢話。   能在這種地方睡著的都是狠人。   陸心燃不自覺回想起了自己第一次上臥鋪的情景,那個時候他隻覺得周圍又吵床板又硬,而他自己甚至沒辦法在床上翻個身,連續堅持了十八個小時感覺骨頭都要僵了。   也不知道這幫人是怎麼睡著的。   他的目光從最大的龍煌貞格看起,劃過他淡青色的胡茬和頗有少數民族風格的眉眼上,最後,停在他伸的筆直的手掌上。   那是一雙完全和年輕人搭不上一點邊的手,它骨節粗大而扭曲,布滿了白色的乾皮和淡黃色的老繭,粗糙的可以劃破床單的皮膚上還生滿了大大小小的凍瘡。   陸心燃愣住了。   這樣的手不止龍煌貞格有,其餘的十二天王,情況也都大致相同。   這是正經乾過體力活的人才會擁有的手,這種手他隻在自己的父母一輩甚至祖父母一輩手上才見到過。   而如今,卻在自己的學生身上再次見到了。   一抹無言的悲哀落在陸心燃的臉上,恍惚間他想起了前世,自己為了考公上岸而去偏遠地區支教的時候,那裡的孩子似乎也是這樣,穿著破舊的打了補丁衣服,留著永遠臟兮兮的手指,除了睡覺其餘所有的時間就是在農田裡勞作,或者在學校裡學習。   隻是長了老繭的手就算能洗乾凈,但留下的老繭卻永遠也去不掉了。   神州的偏遠地區教育,任重道遠啊。   他不覺得人生下來就有差距這件事是對的,憑什麼你生下來就能坐在窗明幾凈的教室裡,用各種高科技教學工具和豐富多彩的課餘實踐活動來豐富你的人生。   而我?我就隻配坐在連電扇都沒有的老破樓裡,用幾十年前的舊黑板來學習?   我甚至長這麼大都沒見過鋼琴長什麼樣子。   你是不是該從教室裡出來跟我一塊兒種種田犁犁地了?   哪怕,一塊兒劈劈柴呢?   “龍煌貞格,石小星,石蒹葭,納木錯,林風眠,李若龍,程展英,程展傑,寶日龍梅,葛爾勒圖,鮮於參商,房柯……”   陸心燃一個個的念出這些名字,就像是在念誦著自己的十二顆寶珠。   “教員曾經說,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但是想要有火,就得先有引火的柴薪。”   “而你們,就是我引火的柴薪。”   “早晚有一天,你們這十二堆薪火,會把整個山河,都點燃。”   陸心燃盯著十二天王們熟睡的麵孔,瞳仁深處,有一些東西在閃閃發亮。   就好像被火焰燒紅的煤炭,在麵對著黑色的眉山,發出刺耳和憤怒的尖嘯聲。   【天頂星錄音筆】,啟動。   陸心燃在心裡默念。   【監測對象,趙雷,李蕓軒,李沁怡。】   【叮!檢測目標信號良好,監測信息即將播放。】   在係統清脆的回答聲後,兩方屏幕分別出現在陸心燃的瞳孔之中。   “臥槽,玩兒這麼大?!”   隻看了一眼陸心燃就下意識的想要點退出,但又害怕錯過什麼不得了的東西,因此隻能硬著頭皮繼續往下看。   趙雷現在在車上,估計是完成了陸心燃交代的事情之後準備同樣轉道前往大涼山了,一路上他的表情都很得意,但是苦於沒有交流對象,所以到目前為止他一直像個啞巴一樣沒有開口。   而相較於趙雷那邊的沉默,李蕓軒這邊就生猛的多了。   “這他媽是什麼走向啊,啊?重口?調教……還是監禁題材……”陸心燃皺著眉頭看著瞳孔屏幕,一時間覺得有些辣眼睛。   還好係統麵板是透明的,不然要是被別人也看到,陸心燃恐怕要涉嫌公共場合播放淫穢色情作品而被拘留十五天。   隻能說,李蕓軒玩的太大了。   不出陸心燃所料,在李沁怡沒有選擇逃走而是留下來之後,李蕓軒並沒有察覺出事情有哪裡不對勁。   畢竟在他心裡李沁怡這個女人從來都隻是一個聽他的命令去勾引別人上床拿證據的人肉投名狀,沒有他的指引,智商為0這是很正常的事。   但是這一次陸心燃的中宮截殺也確實讓李蕓軒吃了大虧,所以,在和趙雷再三確認攝像頭已經拆除,並且多次地毯式搜索無果之後,李蕓軒當機立斷,把李沁怡換了個地方關起來。   沒錯,真的是關,帶鐵欄桿的那種。   “你以後就給我好好呆在這裡,房間裡有我安裝的攝像頭,除了上廁所以外其餘時間不準離開我的視線,我會24小時不定時的監控你,這樣才能保證你的安全,明白嗎?”   “你放心,隻要你在鐵籠裡呆好了別偷跑,你想要什麼都行,你不是最討厭上班了嗎?以後你再也不用上班工作了,這就是你夢寐以求的人上人生活。”   李蕓軒對著大鐵籠中滿臉哀愁的李沁怡笑瞇瞇的說完,然後鎖上籠門轉身出去了,絲毫沒注意到身後的李沁怡想要刀人的眼神都快要藏不住了。   “非法監禁罪,又加上一條,這他媽不是找死嘛?”陸心燃在旁邊看著汗都快下來了。   這是星騰公司藝人部的經理能乾出來的事兒嘛?未免也太降智了點……   ……   西歷二零一八年一月十日,天府省,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大涼山自治行政區高鐵站。   上午十點。   “嘩啦啦……”   在深冬凜冽的寒風與熙熙攘攘來往的人群中,高鐵列車緩緩近戰,在緩沖速度逐步下降之後終於停在了軌道旁,車門開啟,發出刺眼的白氣。   “嘶……好冷!”   一個裹著深黑色風衣的男人伸出手感受了一下山區凜冽的氣溫,下一秒他就裹緊了衣服瑟瑟發抖,那張和沙溢頗有幾分神似的小白臉,此刻已經被凍得鼻頭都發紅了。   “不是吧,都是冬天,怎麼這裡這麼冷啊。”   張嘴呼出一口白氣,陸心燃哆哆嗦嗦的轉頭看向身後的十二天王,失策了,他以為大涼山的溫度看起來跟魔都差不多,體感氣溫也就像差不了多少呢,可剛一下車,來自山區特有的滾刀風瞬間就給他來了一波愛的抱抱。   感覺大腦好像都被凍的不太靈光了。   “不是……你們不冷嗎?”   回頭看看十二天王歡天喜地的模樣,陸心燃忍不住從牙縫裡憋出一句話來,自從他們到魔都來,好像就沒見過這幫小兔崽子喊冷,甚至還有人說魔都熱的他受不了。   難道大涼山這邊是愛斯基摩人的近親血統嗎?   “人家是從小就在這兒長大的,肯定不一樣啊,倒是你,穿的跟要上時尚T臺走秀一樣,小心別被凍死。”   就在他抱著胳臂瑟瑟發抖的時候,一團黑糊糊的東西從天而降,正好蓋在他臉上,陸心燃扒下頭套,這才看到對麵站著個同樣抱著雙臂的烏雲靈花。   壞了,這是來討債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