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遠聲認真看著慕臨江的動作,隻見樹上的皇鳥印記忽然消失。古樹快速枯黃,枝葉零落。 落葉覆在慕臨江的肩上,落在茫茫大漠的黃沙中,很快不見蹤跡。落葉消失後,那棵古樹也散成風沙,消弭於天地,仿佛剛才的一切皆是幻象一般。 慕臨江手中多出了一塊玉牌,那玉牌像極了葉惹雲的玉令。慕臨江看著玉牌上的信息,深鎖眉頭,看的眾人根本猜不出意思。 慕臨江收起玉牌,笑著道:“賓朋已至,主人來否?” 話音落下,便見一條長長的紅綢,隔開中間三人與眾人。紅綢慢慢飄向天際,等到眾人的注意力從紅綢上移開,就見葉惹雲不知何時,已出現在三人的中心。 葉惹雲內著紅黃間色寶相花齊胸交窬裙,少見的穿了件紅色燙金大袖衫,頭發盤的是頗為簡單的低髻,簪了一朵正紅色的絹花,唇如梅花瓣,畫的月棱眉,未施胭脂,倒是有了幾分清雅,看起來應是匆忙而來。 葉惹雲瞟了一眼溟瀛,道:“幸會!閣下晨間擅闖女子閨房,實在是叫人開眼吶!”而後便又對慕臨江言:“千機閣下,久仰大名!” 慕臨江臉上笑意更深,說:“人已齊至,在下便要說結果了。”“欸——”葉惹雲的尾音拖得極長,阻止道:“閣下何必急呢!按奴家來說呀,咱們應該打個賭!就賭她的生死!如何?當然了,閣下不能參與就是了!” 古飛揚算是在場中,對於葉惹雲比較了解的一個了,開口言:“好主意!葉大娘子,飛揚與你賭!無論葉大娘子賭什麼,我都賭與你相反,怎樣?” 未帶葉惹雲回答,便聽溟瀛慢慢的鼓起掌來,言:“這倒是有趣!雲姬,我與你賭一樣的!賭注如何憑你說,隻要我拿得出就行!” 葉惹雲鼓起了掌,掌聲明顯比溟瀛更高更快,道:“好啊好啊!你這人也好玩兒!隻要以後別給人家下迷藥,隱香樓隨時歡迎啊!至於賭注嘛……賭博不好!不要了!咱們就是單純的比誰消息更靈通,運氣更好!” 說完這話,葉惹雲重新看回慕臨江,言:“奴家該稱閣下一聲前輩!前輩,我賭她——死!”葉惹雲的眼神極為自信。 溟瀛道:“葉樓主,您要想清楚了!我可不想輸!”葉惹雲在太和城看過那段記錄,自然知道溟瀛是對於長命女生死最為清楚的,聽他這話的意思,也明白過來,長命女應是未死。 看過記錄的幾人皆反應過來,也都明白,溟瀛是故意透露的,隻是不知是何用意。 裴遠聲清了清嗓子,似是在提醒幾人,言:“在下所問,是其下落,而非生死。” 慕臨江道:“足下所言之事,我已有答案。既然沒有賭注,小賭一番倒也無妨,隻是結果顯而易見,手持彤弓那位……” 似是回憶了一下,才言:“古飛揚是嗎?你贏了!”古飛揚的彤弓和破神箭始終握在手裡,朝著慕臨江輕輕點頭。 未免話題偏離,蘇沉淵開口問道:“前輩!請問前輩,答案為何?” 慕臨江看向裴遠聲,說:“她不在此界。”這一句話叫幾人本是頗為期待的心,瞬間跌至穀底。天下之大,想尋一個人本就不容易,若是已經不在此方大世界,再想尋她,比之大海撈針還要困難。 慕臨江並未關注眾人的表情,而是望著飄在半空中的紅綢,繼續言:“知道方才,玉牌上寫了什麼嗎?” 見無人回應,慕臨江便言:“復見之時,非今日也。”溟瀛與裴遠聲是知道千機的本事的,竟能預料到千機會用什麼辦法,查找自己的蹤跡,並留下想說的話,便是對長命女了解最多的溟瀛,也忍不住有些吃驚。 古飛揚聽見了結果,雖然是一無進展,卻還是高興的,畢竟長命女還活著,已是確認無疑。可一看見千機和裴遠聲,又忍不住皺眉,說:“既然前輩已經應了諾,便請離開吧!這裡並非二位久留之地。”慕臨江站在原地沒動。 溟瀛忽然雙手環胸,冷笑道:“看來我的目的達到了!諸位,溟瀛告辭!”言罷,甚至未待眾人反應過來,溟瀛便已消失不見。 古飛揚心中暗叫不妙,可是最不該留下的兩人,卻是絲毫沒有要離開的意思。隻一瞬,溟瀛又拉著臉,回到了原地。 古飛揚手腕翻轉幾圈,使破神箭橫在自己身前,箭尖指向無人的一邊,頗有些嘲諷意味的說:“看來您是忘了,這地方,便是與你同時代那人來了,現在,也是要聽我的!” 溟瀛惡狠狠的瞪了古飛揚一眼,看得出來心情極差,可是除了他與古飛揚二人以外,所有人都有些搞不清楚狀況了。 慕臨江本還認為,自己的貿然出現其實是有些莽撞的,可是現在卻越來越覺得,或許沒有做錯。他現在已經完全搞不清楚,每個人的目的了。 似乎有什麼滴在自己額頭,慕臨江伸手去摸,原來是雨滴。慕臨江自露麵到現在,第一次有了些慌亂。他的赤瞳驟然消失,手中多了條鳳皇翎羽,比他方才燃燒的那條要長些,顏色也不似那條一般單一,而是流光溢彩的。 翎羽向空中一拋,瞬間化成一隻鳳鳥。鳳鳥出現的一瞬間,雨水竟然變成了極為鋒利的冰刀。古飛揚收起破神箭,似是猶豫了一下,才將彤弓也收起,並幻化出他平日用的那張銀弓。 古飛揚控製沙塵,凝成箭矢的形狀,搭在弓弦上,朝空中射了出去,那雨肉眼可見的小了些。 溟瀛神情已經恢復了正常,言:“聽說你隻要動用破神箭,第三箭必定取其性命。不過就我所知,你似乎前段時間剛在太和城,放過了一個小輩,這卻為何?” 古飛揚並未正眼去看溟瀛,答:“我當時便說過,受人徵命,不得不從。況且你沒聽說過嗎?破神箭下,無一冤魂!意思是,破神箭,隻殺該殺之人。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 古飛揚此刻是極度的冷靜,這種冷靜,就連慕臨江也隻是第二次見而已。慕臨江心知,一定會有一些古飛揚與他,以及蕭明恪不能控製的事情將要發生。 慕臨江嘗試喚醒那一雙赤瞳,可是心中念了好幾種法訣,雙目上還是沒有一絲寒意,倒是越來越暖。生怕赤瞳不現,卻顯現了紫瞳,慕臨江也就不敢繼續嘗試了。 雨勢又開始變大,鳳鳥一直盤桓在眾人上空,將眾人保護在自己的力量下。雨水從鳳鳥劃得結界邊緣落地,每次皆是將要落地時,化成冰刃,將地麵都砸出一個坑。若再加上那鋒利的刃,落在人的身上,隻怕難免掛彩。 之前一直飄在空中的紅綢,早已被打落在地,隻有葉惹雲一直在注意著紅綢的變化。葉惹雲一直是平日裡的模樣,眼見紅綢慢慢消失,才趁著眾人全在關注那奇怪的雨時,神秘一笑。 葉惹雲掩麵大笑了幾聲,見眾人開始注意她,才變出一個鈴鼓。葉惹雲一手拿著鈴鼓放在胸前,鈴鼓周圍墜著的絲帶自然垂下,鼓麵向上,右腳前伸半步,腳尖輕掂向右劃,拿著鈴鼓的左手向左上劃,上半身向右傾。 葉惹雲整個人的形狀,像極了一彎月牙,鈴鼓在她肩膀與頭中間處的斜上方。葉惹雲晃了兩下鈴鼓,竟然直接開始跳舞。 葉惹雲隻跳了幾個動作而已,那雨竟然完全停了。葉惹雲見此,將鈴鼓拋向空中,自己原地轉了一圈,再穩穩接住,又拍了兩下,故作恍然大悟的樣子,道:“呀!奴家可是為了幫你們,你們不會反倒怪奴家失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