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涼是想睡在外麵的,畢竟慕臨江身子不好,這一班俳優還被人盯上了,萬一真的遇上什麼事情,自己也好快些反應,卻被慕臨江強硬的拒絕。 慕臨江如何會不知道自己徒弟的心思,可是他再是身子不好,武功法術也是強了蕭涼不少。而且就算是他的身體已經差到贏不了蕭涼,他也舍不得讓蕭涼涉險。 “睡不著嗎?”這突如其來的聲音,實在是嚇到了蕭涼,可是一聽是慕臨江的聲音,蕭涼便翻身,對著慕臨江,言:“我還是將老師吵醒了,抱歉!” 慕臨江沒有睜眼,道:“不是你,我本來就還沒睡。要是睡不著,就說說你對這件事的看法吧!我想聽一聽。” 蕭涼便開始說:“是!依我看,應該是與他們有仇,什麼離開建陽,隻是幌子而已,否則犯人是怎麼知道的越舞姑娘?現在已經可以確定,犯人不是在住處和戲場的什麼東西上塗毒。” “基本可以斷定,就是哪一名俳優動的手腳,刻意製造假象,讓大家以為,是外人所為。但其實如果真的是外人,那就隻能是團夥作案,否則一直不與其他人在一起的越舞姑娘,不應該有事。” “我記得白天越舞姑娘說過,他們本是要去中都的,十日前才臨時改來建陽,那麼隻要查一查,最近這些日子從西域出入建陽的,應該就會有些眉目。如果沒有符合的,就一定是哪一名俳優了。” 說完這些話,蕭涼有些緊張的看向慕臨江,慕臨江還是沒有睜眼,蕭涼實在害怕自己說錯,會叫恩師失望,便小聲叫了一聲“老師?” 慕臨江嘴角掛上微笑,言:“涼兒謹慎了不少,這一次,沒有任何疏漏。” 聽見慕臨江這麼說,蕭涼才算放下心來,慕臨江又說:“說了案子,就該說你了。” 蕭涼有些詫異,靜靜的等著慕臨江接下來的話,可是他卻什麼也沒說。蕭涼也不知道該接什麼話,乾脆也沉默了。 良久,才聽慕臨江說了一句:“不習慣吧!” 蕭涼明白慕臨江指的是什麼,言:“沒!老師,我在想,上一次老師陪著我睡,好像是我八歲那年,竟然已經過了整整一紀了。” 慕臨江柔聲道:“傻了不是!我怎麼記得,前日我醒來時,你就在我床邊睡著了?那也算的。” 蕭涼明白,慕臨江有意逗自己,不希望他帶著一絲一毫的不好的情緒,便說:“老師,這裡沒人聽見,我能真正叫您一聲師父嗎?” 蕭涼是皇子,他隻有一個父親,那也是他的君王,所以即便是六禮具備,堂堂正正地拜過師,蕭涼也隻能稱他為老師。老師與師父,雖隻有一字之差,終歸是不如一聲“師父”親近。 其實蕭明恪並不忌諱這些,也允許蕭涼私下裡這麼叫,不給外人聽見,抓住把柄就行。可是慕臨江卻從不允許蕭涼這樣叫他,他不希望蕭涼受到傷害,隻是有一點風險也不行。 慕臨江沒有立刻回答,蕭涼便以為,他是不允許了,眼神中的光彩似乎都暗淡了一些。“好!” 這一聲“好”,蕭涼瞬間坐起身,明顯很是高興。他一起身,被子也被掀開了不少,現在已經開始轉涼了,也是因為慕臨江身子不好,竟是有些冷。 蕭涼也極少高興成這個樣子,這幾乎是蕭涼最激烈的反應了,慕臨江語氣中帶著幾分寵愛,言:“再不叫,我可馬上就要反悔了,下次可就不一定是什麼時候了。”“師父!” 慕臨江回:“嗯!什麼事?”其實他隻知道,蕭涼哪會有什麼事?可是說完這話,慕臨江便咳了兩聲。 蕭涼立刻便將被子給慕臨江蓋嚴,自己也躺了回去,方才的喜色完全不見,而是憂心忡忡的說:“隻是師父的身子……怪我學藝不精,不能幫到師父。” 慕臨江安慰道:“怎麼能怪上你呢?你父親不是說了,我這是以前憂思勞碌,生生拖垮了身子,得慢慢調養!你向來孝順,可也不必過分憂慮,你看我的身子,總歸是比剛到建陽那兩年好多了。” 雖明知慕臨江是安慰自己,但總歸是安心些,現在時間也確實不早了,沒一會兒蕭涼便睡下了。 次日,蕭涼已經習慣了早起,今日他沒去上朝,蕭明恪和蕭冽一定會去東宮,他和慕臨江沒在,就連江湄都不在,父親和弟弟一定會明白過來,他們是自己出宮後,被什麼事情給耽誤了,也就不會太過擔心。 沒一會兒,慕臨江也起身了,昨日睡得早,今日自然起得早。洗漱之後,院子裡已經有些響動,是幾名俳優在練習了,再過半個時辰,就該出發前往戲場了。 昨日慕臨江便與劉子觀和越舞商量好了,今日會由他給越舞奏樂,如果他也出事,就代表更大概率是出了內鬼。 越舞出事,已經很不尋常,如果他再出事,就隻能代表,是有人故意栽贓給外人。畢竟慕臨江師徒昨日才認識他們,如果真是有仇,怎麼會不去選仇怨大的,而是選第一天來的,這不合常理。 劉子觀和越舞,在慕臨江看來,這兩二人絕不是什麼簡單人物。昨日的交談,他們師徒和那二人,誰也沒說一個字,是懷疑有內鬼的,對於慕臨江的計策,那二人又答應得那麼痛快,明顯是想的與師徒二人一模一樣。 越舞見到師徒二人出來,禮貌的打了招呼,二人也規規矩矩的還禮,似乎什麼也沒發生一般。今日大食,與昨日一模一樣,蒸餅、蒸菱角、奶酪櫻桃。想吃什麼,就連著買什麼,看來這一班俳優,在西域應該是頗有名氣,掙得不少。 慕臨江在妖界的特權太多,總是會招人嫉妒,朝中不少人等著抓慕臨江的錯處,如果叫人看見慕臨江的臉,發現他在戲場演出,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定又是一場風波。 可是這是最好的辦法,便隻能在臺後不現身,這樣就算是真的出了什麼事,也可以推說與這一班俳優相識。 蕭涼則是坐在了最後麵的席位上,觀察是否有可疑之人。江湄與侯素衣二人自然也在,一旦出現了是什麼問題,可以隨機應變。 因著今日是最後一天,演出的時間比前兩日都要長些,慕臨江也沒有彈琴,而是借了他們帶來的琵琶,彈奏琵琶。 太多人聽過他彈琴,如果有什麼人通過琴音認出是他,也是極有可能的,但是除了江湄和楚流風以外,還沒有人聽過他彈琵琶。 演出進行的很是順利,完全沒有異樣,可是演出結束卻出了問題。一個早早就演完休息的俳優,名叫葛二順,結束要離開時卻怎麼也叫不醒,一檢查才發現,竟是早已氣絕。 蕭涼立刻便檢查了,與越舞一樣,是中了烏頭的毒,隻是昨日越舞吃下的烏頭量很少,蕭涼立刻急救,這才平安,而這葛二順服下的烏頭量很大。 蕭涼對慕臨江說:“老師,已經沒了半個時辰了,大抵不到兩刻鐘就毒發了,應該是未時末到申時一刻中的毒。” 慕臨江臉色很是不好,明明他一直注意著臺後,這班俳優也隻是時不時的拿一下道具,因為前麵兩件事,根本沒人敢喝水之類的,雖說都是妖族,可以抵禦饑渴就是了。 外人就更沒有了,除了下場的俳優,根本沒有外人出入,若說是隱匿了行跡,以慕臨江的法術也不可能沒發現。當著自己的麵發生了這種事,慕臨江心裡如何能好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