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命女實在令人惋惜,慕臨江停頓了一下,似有些感慨,可是卻隻一兩個呼吸,便恢復了心緒,繼續問:“我也曾在星海查閱過典籍,可是卻完全沒有關於異星的記載,你可以告訴我嗎?” 長命女似乎已經料到,他會問關於異星的事情,設色完全沒有變化,平靜的回答:“你不需要,何必再問?” 對於這個答案,幾人皆感到詫異,尤其慕臨江與古飛揚。慕臨江沒有立刻問,隻等著長命女繼續往下說。 長命女言:“三百多年前,你已經用你自己身為護道者的氣運,彌補了魔界的氣運。千機,你比我和兄長優秀,我們兄妹到最後,也還是沒有阻止天劫降臨,可是你做到了。” 幾人紛紛看向慕臨江,他們知道,其他人是體會不到慕臨江此時的心情的。 慕臨江看起來有些愕然,道:“你的意思是……我已經……成功了?我……不止幫魔界躲過了那年的天災?”長命女點了點頭,看向慕臨江的目光中帶著欣賞。 古飛揚認真的回想了一下,說:“自那之後,魔界這些年的確極少有旱澇災害之類,可是魔界的星辰,明明還是晦暗難明,若按你所說卻不應該!這種事情,還請您不要與我們開玩笑。” 隨即,他的臉上添了幾分擔憂,看向慕臨江。 長命女依舊笑著,解釋:“這我也不清楚,不過我確定我沒說錯,他的確彌補了魔界的氣運。我父親與我和兄長張說過的,當年原國第一次麵臨天劫,溟瀛就是用同樣的做法拯救了原國。” “可是最後原國不還是毀於天劫嗎?或許……魔界也隻是避過了一次而已。”葉惹雲如是說,神色認真,完完全全的收起了平日的樣子。 長命女耐心的繼續說:“中都那座祭臺,當年曾供奉過我的神像,那時候,我就是通過祭臺,觀測典邑,乃至整個典國,所以我和兄長才能夠提前與之天劫。同樣的,我也可以通過祭臺,觀測如今的魔界。” 那座祭臺能為魔界預測吉兇禍福,這一點慕臨江早就知道,隻是那座祭臺太過玄秘,他雖能夠進入祭臺內部,但也隻是外圍而已。 他第一次見到長命女時,長命女曾經同他講過,如果到萬分危難,通過祭臺可以聯係到她。 當年直覺告訴他長命女的身份必定不簡單,不過彼時他還不是護道者,也還沒有建立魔界,不過是一個小有名氣的遊俠而已。 當年他所不知的人物太多了,能用的力量也很有限,後來他與長命女再沒有交集,也就沒那麼重視她的身份。再後來三千年前千秋宴上重逢,這種感覺尤為強烈,不過出於尊重,沒有選擇調查她。 而後再與長命女產生交集,便是十五年前了。當年他醒來時是在杳無人煙的荒郊野嶺,他對長命女的印象實在深刻,一下便認出了他腦海中,封印了自己一段記憶的那個印記,是出自長命女之手。 慕臨江問:“所以您究竟為何敢斷言,不是雲姬所說的那種情況?”其實幾人心知,一定是長命女有特殊的方法,而且這種方法更加準確,隻是想聽長命女親口承認而已,否則就隻能是猜測。 長命女了然言:“我自有我的方法,總之一定比你們在星海觀測的結果準確,所以你們可以安心,魔界不會遇到天劫了!” 親耳聽見這話從長命女口中說出,慕臨江心內如釋重負,感覺到自己的眼角有些濕潤了,立刻鎮定的閉上眼睛,往後靠了一下。 他似乎忘了,他身後沒有椅背,蕭明恪立刻用手抵住他後背,免得他摔倒。 分明心中大喜過望,可是慕臨江卻沒有表現出來,再睜開眼時,與平時沒有半點不同。看慕臨江這個樣子,幾人反倒安心了。 慕臨江就是這樣的性子,若他表現得太過激動,幾人反倒會想,是不是有什麼巨大的隱患了。 鎮靜下來,慕臨江又問:“可我還是不明白為什麼不會如雲姬所說?” 長命女答:“你走的最正確的兩步棋,一是將都城選在中都,那裡就是曾經的典邑,本就有父親、兄長和我的力量,曾經在那裡抵擋天劫,那種力量是不會散盡的,所以相當於我們也在幫助魔界抵抗天劫。” “二是在你成為護道者之初,便在祿存宮設了那種陣法,這是極關鍵的。我與兄長皆沒想到,你居然懂那種術法!如果你沒有施展那種術法,那麼就隻是推遲天劫的時間而已。” “這還是我從溟瀛那裡確認的,我也希望你能回答我,你怎麼會那種術法?溟瀛說,那種術法早已失傳,父親和他也不曾習得,否則原國和典國也不會是那樣的結局。” 慕臨江麵上雖然沒有什麼變化,可是心內卻是掀起了滔天巨浪。他的確不知魔界再不會受到天劫,但是也不知是自己的術法之功。 他清楚,長命女所言的術法,是指他用自己的血,供養整個魔界的辦法。這種術法是當年他還在另一界,並且沒有成為主神時,偶然間習得的,不過他倒是不知,這種術法已經失傳。 慕臨江自然不能說出,便直言:“抱歉!關於這一點,我不能說。我隻知道使用這種術法是將我的血,代替天運,消耗我自己的力量來護佑魔界。” 長命女沒有糾結,就連溟瀛都想習得的術法,必定難以輕易外傳,她也隻是試著詢問而已,本也沒想著真能得到答案。 “想要為主神或是護道者還魂續命是很難的。”長命女忽然說了這樣的一句話。 幾人不知道長命女為什麼忽然換了話題,沒待細想,便聽長命女繼續說:“溟瀛的肉身一旦離開雪原就會徹底消散於世間,可是溟瀛一死,雪原的寒冰,便再也沒有化開的可能了,所以我才將我的肉身給了溟瀛。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幾人默默的等著長命女,他們對於長命女的故事本就有些好奇,而且她的故事中,有一些事情能夠回答他們心中的疑惑。 長命女言:“我隻是想說,如果他不再與你為敵,千機,請你盡量放過他,他也有他的無奈之處。不去爭奪異星,原國就會徹底埋藏在風雪之下。” 慕臨江似在權衡利弊,沉默了一下才回答:“損人不利己的事情,我不會做。如果他真的不再為難我,我也不願再去計較以前的事情,畢竟計較起來,於我沒有半點好處。” 長命女這才放心下來,看向蕭明恪,問:“你師父叫做嚴攸,不來自此界?” 驟然聽見有人提及自己恩師,蕭明恪心頭一顫,反應過來立刻點了一下頭。 長命女又問:“你可知他的本名?”蕭明恪搖頭,回答:“師父不肯說,我問過秦先生,甚至問過裴表兄,他們都不肯告訴我。” 長命女思索了一下,言:“既然如此,看來我也不便說了。” 蕭明恪登時起身,情緒有些激動的說:“您識得家師?” 長命女點頭,答:“確係舊相識。我對你們幾乎知無不言,不隻因為千機,也有他和秦風的緣故。” 蕭明恪小聲說了一句:“秦風,我從沒提過秦先生全名,你若不是從沅沅口中聽到,應當的確是早就認識他了。”越往後說,蕭明恪的音量逐漸恢復正常。 蕭明恪也不急,隻等著長命女主動說出他要說的話,不過看他眼神中的希冀也知道,他大抵是看見了找到嚴攸的希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