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星眠睜眼後緩了一會兒,才算完全清醒,正見顧寒山進來,便要起身。顧寒山三步並作兩步,走到床前,按下顧星眠,言:“再休息會兒!” 顧星眠茫然自語道:“我這是怎麼了!怎麼有點想不起來了!對了!我就喝了盞茶!”顧寒山瞥了一眼沈青羽,對顧星眠說:“有人在茶盞口下了藥,所以你才會暈倒!”顧星眠登時睜大眼睛,滿臉的震驚。 顧寒山忙安撫解釋道:“別怕星眠!隻是普通的蒙汗藥!應當又是沖著西海城來的,被你趕上了!畢竟剛喝了藥鋪的茶,就暈倒在地,實在是引人遐想!雖說都知道不是西海城的人做的,可事情發生在西海城城主府名下的鋪子裡,總歸是對西海城不好的!” 顧星眠眼神極其古怪的看了眼沈青羽,才又對顧寒山言:“家主,我正有事要稟告家主!我……”顧星眠猛然反應過來,此地人多嘴雜,便改為傳音入密。也不知說了什麼,隻見顧寒山麵上掩不住的不解之色。 顧星眠稍作休息,便隨顧寒山回了顧家,而後眾人也各自散去。 回到蕭家暫住之所,慕臨江遣退所有人,一時間屋內隻餘下慕臨江、蕭明恪、薛照三人。慕臨江這才拿出謝瑞仙所展示的那條紫色手帕,蕭明恪鄙夷的上下打量著慕臨江,那眼神仿佛在說“原來你是這樣的人”。慕臨江苦笑著說:“傳出去堂堂‘武林第一人’居然順小輩的東西,我可就沒法出門了!” 言罷,慕臨江劃破手指,將血滴在帕子上。血一滴一滴的落下,帕子一直在不斷的變化,最後完全演變成一張古樸地圖。 慕臨江霎時臉色蒼白,額角布了一層細密的汗珠,身子搖搖欲墜,幸而薛照及時扶住,慕臨江才沒有倒下去。 薛照二人扶著慕臨江在椅子上坐下,慕臨江大口呼吸,緩了一下,才言:“沒事了!此物非是凡物,使它顯化原形,頗費心力。” 二人見慕臨江虛弱的樣子,也沒問什麼,一直等他恢復。良久,慕臨江麵色正常了些,繼續道:“此物出自一人之手,據說記載了她的故事。我曾見過她的!‘浩氣清英,仙材卓犖’用來形容她再合適不過了!我隻知道她自稱為‘長命女’,與魔帝千機有關,至於其他的便不得而知了。” 薛照直截了當的問:“那這張地圖是……”“洞天仙境!”慕臨江答道。這個答案令二人頗感意外,蕭明恪難以置信的又說了一句“真是主界那個洞天仙境?”慕臨江點了點頭。 洞天仙境乃是主界一處與禁地、雪原齊名的險地,因其內雖危機四伏,卻景色秀麗,風光宜人,才被叫做“洞天仙境”。 薛照言:“主界那三處險地,雖然一不小心就會道消身隕,可也有著天大的機遇。故而一直有不少人願意去搏一搏!若有此物,那可是安全了不少!可那三個地方開啟時間不定,就算有了地圖,也是要等的。當務之急,還是西海城的事情。” 蕭明恪應和道:“是啊!先帝西去後,那場大火的真相,如今隻有沈青羽一人知曉了!那具骸骨到底是不是三皇兄……三皇兄的生死太重要了!” 慕臨江見蕭明恪思及傷心事,忙安慰言:“陛下不必過分憂慮!其實……”“無妨!”未等慕臨江說完,蕭明恪便打斷道:“我似乎未曾將三皇兄之事完整告訴先生吧!”慕臨江一怔,木木的點頭,剛要解釋,便聽蕭明恪復言:“我是信得過慕先生的!先生自有先生的秘密,不必向我解釋什麼!” 慕臨江起身,朝著蕭明恪二人行了個時揖禮,言:“身不由己,還請勿怪!”蕭明恪立刻扶住慕臨江,詫異的說:“先生這是做什麼!我說了!我是信得過先生的!” 蕭明恪請慕臨江坐下,言:“其實阿涼和先生還有三皇兄都是一個性格!溫文爾雅、心存仁善!三皇兄是死於王府的大火,這慕先生是知道的!” 慕臨江點頭附和:“我初到都城時便聽人說過。”蕭明恪繼續道:“那是我成婚一個月後的事情,那場大火來得蹊蹺!” 薛照接著他的話,言:“先帝多疑,我一直托辭不受封,隻在朝中做個九品典客。我雖名為義子,卻一直以外臣自居,故而鮮少在宮中居住。三皇兄仁厚,將我視如親弟,直到那場大火前,我一直住在三皇兄府上。” 薛照眼神落寞,停了一下,復言:“那天我本也該在王府的!是晚間顯聖和二姐臨時要出城,我不放心,就同時任五品遊騎將軍的阮笙保護二位公主,這才算逃過一劫。”隨後薛照便抬頭看向蕭明恪,一副欲說還休,極為忌憚的樣子。 蕭明恪眼神閃爍幾下,坦然一笑道:“其實沒什麼可忌諱的!三皇兄在民間素有賢名,終是聲威太過,引得君王猜忌。那場大火……沒過多久後明德太子也因憂思過度,去了。再後來顯聖公主逼宮奪權,向來與太子親厚的遊騎將軍,竟出現在長風殿。不如慕先生來猜一猜,這是怎麼回事。” 慕臨江沉思片刻,言:“草民鬥膽猜測,或許當時明德太子尚在人間!顯聖公主既是為舊案而來,想是太子公主二人所謀不同,故而一直有二位不和的傳言。三殿下出事後不久,太子因為一些原因,也或許就是因為三殿下之事,而與公主達成某種協定,詐死離宮。” 蕭明恪贊嘆著說:“怪不得人家說慕先生足智多謀,僅憑這些零散信息,便猜的相差無幾!當年正是這種情況!我先前說過,我與顯聖公主早就相識。先生不妨再猜猜,我妹妹究竟是為什麼選擇認祖歸宗。” 慕臨江答:“其中內情,草民不知,無從猜測。但公主重提舊案,想來隻是一個幌子。草民鬥膽妄言,公主從一開始就是為了皇宮中的某個人!大抵是有仇吧!而公主的仇人當是先帝。而且……” “而且什麼!”其實蕭明恪已經想得到慕臨江接下來要說什麼了,隻是還是不敢相信,慕臨江隻憑觀察猜測,便知二十年前逼宮之內情。蕭明恪突然緊張,道:“先生無庸諱言!” 慕臨江抬眸,眼神淩厲,冷聲道:“而且……陛下與公主,目的相同!從始至終,一切盡在二位設計之內!顧家主既是公主義兄,又有從龍之功,一直以來,必定暗中輔助。必定是在草原時,發生了什麼事,使得父子反目。” 聞聽此言,蕭明恪隻覺得心跳都快了幾下,就連薛照都麵色凝重。慕臨江觀察著二人反應,便知自己沒說錯,繼續言:“顯聖公主脅迫先帝,寫下傳位於九子的詔書,從那之後,便再無顯聖公主的消息。蕭、顧兩家相爭多年,想必是與公主之死有關了!” 蕭明恪一雙眼睛緊緊的盯著慕臨江,似要將他看透一般。見二人之間氣氛不妙,薛照忙出言圓場:“不愧是慕先生!真是”“你究竟是什麼人!”未待薛照說完,蕭明恪便問了這麼個問題。 薛照也沉默起來,看向慕臨江,實在是他也想這麼問。慕臨江眼中閃著熠熠光芒,起身又是一個時揖禮,微笑著,認真的說:“慕臨江!天下第一琴師!武林第一人!” 蕭明恪愣了一下,亦笑了起來,還禮道:“蕭明恪!妖界之主!天榜第五名蕭家家主!”薛照則是鬆了口氣,豪氣的說:“好!今日就當重新認識一下!妖界定遠縣侯薛照薛清晝,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請多指教!” 三人相視一笑,今日倒叫三人的交情更進一步了。片刻後,蕭明恪玩笑道:“說實話,我有些後悔當年找了慕先生了!和先生這種人合作,我怕是要虧的一塌糊塗了!” 慕臨江頗為得意的說:“看來是全被我說中了!”薛照肯定道:“一點不差!公主身故前,才將這個故事告訴我的!”而後看向蕭明恪,似乎是請蕭明恪親口說。 蕭明恪眼神黯淡下去,無奈的說:“是先帝貪圖天書,天書之靈不願認主,便用了些手段,壓製住天書之靈,才使得天書認主。那三年間,我曾回到過皇宮。我與秦先生朝夕相處,身上自然沾染了他的力量和氣息。天書之靈感應到,便開始躁動不安。” 蕭明恪眼中開始有些淚花,忙抬頭望天,才繼續言:“先帝為奪天書,在我身上布下了不知什麼法術,極其強大!而後控製我的身體,將秦先生……殺了!我師父嚴攸,他本是那一界的一位古神。師父認出來先帝,便暗中幫助秦先生,結果也身負重傷,不知所蹤。” 言罷,蕭明恪似乎好了些,薛照安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言:“還是我說吧!因為先帝不知九弟的經歷,顯聖公主與顧家主又被保護著,沒能出手,所以他們便設計了這一切!因為答應了大皇兄,留先帝一命,所以九弟稱帝後,將先帝囚禁在行宮。” 薛照嘆了口氣,才言:“沒成想先帝不知怎麼,竟知曉了公主養父的身份,便定計詐出了已隱於暗處的明德太子,並以其為要挾,使公主服毒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