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189年5月9日，洛陽城，南宮嘉德殿 昨天，我終於找到了點思路，準備繼續通過鬻爵，來彌補東漢末年國家收入減少的窟窿。 但是今天又發現，自己好像還不能直接下旨。 鬻爵特權裡麵提到的騎馬權、出仕權、土地權，現在根本沒辦法兌現，單純的實名權、免跪權、上達權吸引力太低。 如果貿然下旨，隻會一地雞毛，徒增笑料罷了。 騎馬權還比較容易實現，可以先弄個行政法規，讓九卿之太仆去慢慢征收天下馬匹，質量好的可以充當戰馬，不能做戰馬的再禦賜下去，但這樣需要很多錢。 畢竟馬匹都是有主的，免費征收肯定不行。 尤其是那些專業馬販子，例如公孫瓚和馬騰，他們可都是一方豪強，手底下都有自己的部隊。 前段時間我召回皇甫嵩的時候，還派劉虞去詔安馬騰和韓遂，這如果再下旨免費征收他們的馬匹，分分鐘又造反。 如果不能統一管理天下馬匹，騎馬權就是空談。 出仕權和土地權，應該是世家豪強最看重的權利。 舉孝廉和舉茂才製度，讓世家牢牢控製著官場，哪怕強勢如東漢的宦官，也隻有中常侍們才有能力安排自己的養子。 寒門子弟，除非拜得名師，不然根本沒有出仕機會。 這種情況，直到隋唐科舉製度的完善才會得到緩解。 但哪怕科舉製度也沒辦法徹底解決這個問題，因為知識一直都掌握在世家手上，隻能說：流水的皇朝、千年的世家。 如果鬻爵能賦予出仕權，那麼對世家的吸引力非常大。 但東漢的縣學、郡學和州學都形同虛設，世家的族學、大儒的私學才是出仕最主要的途徑。 如果想確保出仕權能落地，那麼完善科舉製度和各級官學是關鍵，這也是需要很多錢的。 至於土地權，對於地方世家豪強而言，反而沒有出仕權重要，畢竟他們已經掌握著這些土地，國家能承認當然更好。 國家如果硬要收回去，那就得和整個世家豪強階級戰鬥。 漢光武帝這麼乾過，殺了一堆人後也隻能妥協。（《後漢書·光武帝紀下》：秋九月，河南尹張伋及諸郡守十餘人，坐度田不實，皆下獄死。郡國大姓及兵長、群盜處處並起，攻劫在所，害殺長吏。郡縣追討，到則解散，去復屯結。） 我的想法是承認他們對土地的所有權，但通過爵位來限製他們擁有土地的數量。 至於多出來的土地，則可以換成錢來鬻爵。 東漢的土地還是很值錢的，畝產三石的普通耕地就至少要2000錢，按這個標準來折算的話，隻需要60畝土地就能鬻九等子爵，9000畝土地就可以鬻三等伯爵。 如果全國6.9億畝耕地全部掌握在世家豪強手裡，他們完全可以一分錢不花，就可以鬻得400萬九等子爵或6.9萬三等伯爵，這已經是接近全國10%的人口。 隻要惠及麵夠大，就更容易被大部分世家豪強接受。 但我必須適當的限製各等級鬻爵的數量。 鬻九級子爵隻能收回60畝，卻要契約出去100畝。 而鬻三級伯爵，能收回9000畝，卻隻能契約1000畝。 至於400萬個出仕權，隻能以後想辦法慢慢消化掉。 世家豪強雖然霸占著絕大部分的生產資料，影響了社會的穩定性，但他們可都是知識分子，治理國家也離不開他們。 如果真能通過鬻爵收回三分之一的耕地，那就完全可以全麵推開軍屯製度，國家的穩定也就基本可以保障了。 但土地契約也需要錢啊，而且還需要很多人力。 單是這些契約用的蔡侯紙，就是一筆不小的支出。 東漢蔡侯紙是宦官蔡倫在公元105年改良而來的，雖然已經有近百年時間的默默推廣，但並沒有在社會上得到認可。 最主要的原因就是蔡侯紙非常粗糙，毛筆的書寫感極差。 我一開始用的時候，感覺就像在廉價草紙上潑墨，根本就沒有書法的美感而言，怪不得東漢文士會排斥蔡侯紙。 隻有到了唐代，用青檀皮製成的宣紙被推廣開後，紙張才會慢慢成為主要的書寫材料。 還好當時我靈機一動，讓宦官弄來木炭，削尖之後就變成了簡易炭筆，書寫起來竟然還蠻方便的。 這書寫是沒問題了，但蔡侯紙的不被認可直接導致它的產量非常低，也就是宮裡有尚方令，蔡侯紙又是當時皇宮推廣出去的，才會一直保留著這項生產工藝。 如果想大批量生產，哪怕隻需要樹皮之類的原材料，也得投入一大筆錢才行，畢竟生產工具是得花錢造的。 至於造紙的工人，找書苑 www．zhaoshuyuａn．com 宮內倒是有一大堆。 這估計是目前，漢靈帝留下的唯一遺產吧。 我每次想到這裡，就不禁苦笑連連。 畢竟我母胎單身至今，現在卻要照顧漢靈帝留下來的3000多個“老婆”，換個超人來也應付不過來啊！ 我背靠在龍椅上，在心裡總結了一下。 現在的情況是征收馬匹要錢、建設官學要錢、契約土地也要錢，而漢靈帝又是個隻會花錢不會存錢的敗家子，現在留給我的除了“老婆”，就隻有這一堆入不敷出的賬本。 我如果想開始自己的鬻爵計劃，首先得找到一筆啟動資金才行，而少府和大司農已經入不敷出，那就隻能找人要了。 這個在少府的賬本裡也是有記載的。 公元187年和188年，中宮大長秋和永樂少府都有送錢過來，應該是何皇後和董太後給漢靈帝應急用的。 原本中宮和永樂宮日常開銷也是少府送過去的，那送過來的錢自然不可能是這筆公款，肯定是她們的私房錢。 何皇後的私房錢大概率是她的哥哥何進給的，那麼這個錢肯定不能再要了，容易產生過多的利益交換。 董太後的私房錢就沒問題，可以放心要，因為她的錢是賣官鬻爵來的，隻是漢靈帝愛花錢，董太後卻愛存錢。（《後漢書·皇後紀下》：及竇太後崩，始與朝政，使帝賣官求貨，自納金錢，盈滿堂室。） 從西園賣官鬻爵賬本來看，如果董太後真的愛存錢，那麼這筆存款至少有10億錢以上，完全夠啟動鬻爵計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