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大哥氣鼓鼓好似噴火龍,再加點火氣怕是要爆炸,火力太旺被掃到一星半點不得被燒糊了,宋安平生怕怒龍氣極敗壞傷人,心想乾脆限製住人容他冷靜了再說。 大手捏住某處麻筋,手腳並用將軟倒的龍虎猛熊抱住,“好了吧!” 龍虎猛哪肯就此罷休,不住掙紮怒罵。 宋安平本就不是個有耐性的主兒,這會兒也打出了真火,提拳頭往人鼻梁狠狠一砸,頓時鮮血狂流。 圍觀群眾嚇一跳,“哎喲見血啦,這小子惹大禍了,快跑,快跑”,頓時一哄而散。 哄鬧聲仿佛一汪清水注入腦中,宋安平不由打了一個激靈,暗道一聲麻蛋又闖禍了,紮叉手摁著人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 不遠處一群衙役氣勢洶洶沖過來,看樣子要把他抓起來五馬分屍。 宋安平整個人都不好了,撒開龍虎猛想跑路。 也不知看到救兵來了,還是糾纏著太過癮,這回換成龍虎猛不肯撒手了,學著宋安平的招式,手腳並用狠狠地將他纏住。 “……” 要不要這麼活學活用啊!他就是無意間撞了個人,歉也道了錯也認了賠錢也認了,怎麼還帶這麼碰瓷的。 宋安平無語凝噎。 兩人瞬間倒個個兒,一個鎖一個掙紮,在汙泥中滾來滾去難分難舍。 衙役迅速將二人包圍,嚷嚷著龍隊長快起開,舉仗欲將野小子戳個對穿對過。 宋安平心都麻了,惡狠狠將龍虎猛抱在身上,比李多魚抱村花抱得更緊更纏綿悱惻。 兩人立場瞬間又倒個個兒。 龍虎猛也整個人都不好了,“哎呀惡心,快放開老子!” 宋安平緊緊藏在人身下,嘴對嘴臭流氓腔調,“好哥哥,生不同時死同時,黃泉路上你我同行。” “同行你媽!”龍虎猛撇開頭,惡狠狠吼叫,“還不快住手!” 衙役們齊聲叫喊助威,“還不快住手!” 龍虎猛氣得頭發都立了起來,沖手下大喊大叫,“再不住手老子要被勒死了!”又沖宋安平怒吼,“放開老子!” 宋安平不乾,朝人家鬢角吹氣,“放開可以,得答應不找我麻煩,立馬放我走。” 龍虎猛全身起雞皮疙瘩,“老子答應你,行了吧!” “你對天發誓!” “大男人一口唾沫一口釘!” “不發誓不放手!” 龍虎猛無法,值得舉手發誓。 宋安平手上微鬆,抬腳朝上對準胯下,龍虎猛嚇得側身滾開,一個鯉魚打挺立起,指著怒罵,“你個臭流氓!” 宋安平腳力快嘴上賤,沖開包圍圈跑出十多步感覺人追不上,忙忙回頭接完下句“老娘打死你”,這才撒丫子跑沒影。 龍虎猛氣出個好歹的同時,還出手攔住欲追的屬下。 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他絕不會違背江湖道義,行那說一套做一套的事。 好不容易從衙役包圍圈裡逃出來,宋安平不思遠離是非之地,反而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跑衙門重點監視對象—賭場上去了。 無賴漢能找著什麼正經生意門路,無非是把舊時老三樣重新過一遍,從歪門邪道中尋求機會。 身為小南縣最大賭場,雀神場內賭徒摩肩接踵,比那川流不息的鬧市還喧鬧三分。 人是容易受環境影響的動物,小無賴心想這裡如此繁盛怎少得了他的身影,理智當場就拋去了爪哇島,兌了籌碼上桌便吆五喝六起來,哪裡記得土匪手裡還扣著個李多魚。 也是活該宋安平倒黴,撞上衙門開印的好日子,縣太爺為了政績考慮,也為威懾黑道取開門紅之意,親自率隊前來雀神圍剿,其先鋒隊謂之衙役,而衙役隊長正巧是龍虎猛是也。 新年新氣象新年新開局,人精神抖擻準備帶隊沖新年第一波業績,卻不想被宋安平橫插一杠子丟失顏麵,但秉著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的優良品德和不乾活就沒飯吃的職業操守,龍虎猛硬是收了脾氣,老老實實為縣太爺當打手。 好漢不得不聽命於手無縛雞之力的文人,常常迎風落淚又不得不為三鬥米折腰,每每執行公務都有憋屈無力之感。 而本次出外勤的煩悶更是無以復加,倒不是因為他被小流氓調戲心生惱怒,而是覺得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他這自封的小南縣第一也不過如此。 不過,縱然龍虎猛不喜歡當狗腿子,可拿著雞毛當令箭,看無賴漢跪在腳下瑟瑟發抖也是一件妙事。 更妙的是無賴漢是方才“相交”一場的“熟人”。 佛家有雲: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不是不報時候未到,果然至理名言。 龍虎猛伸出腳尖抬起小流氓的下巴,學著縣太爺笑得越發和顏悅色,“小子,又見麵了。” 宋安平暗暗叫苦,今日什麼狗屎運氣,這麼大個縣城,怎麼處處得見瘟神。 “律法有雲,組織參與賭博,輕者罰金配遣,重者菜市處斬。你手握籌碼,論罪當誅。” 宋安平滿臉暴汗瑟瑟發抖,心裡卻在想我信你個邪,論當誅早死了八百次,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哪輪得到你狐假虎威。 見此慘樣,龍虎猛心滿意足,“押回去!” 眼看雀神要被連鍋端,老板不由看向縣太爺。後者斜了他一眼,揮手讓衙役執行命令。 宋安平看得分明,心中頓時鬆了一口氣,那就是走個程序,給衙門創個收而已。 既如此,便可高枕無憂了。伴著監獄的潮濕惡臭,眾賭徒的吵嚷怒罵,以及對李多魚的隱隱擔憂,宋安平睡了一個不錯半覺。 為何要說是半覺呢,因為才解心頭病,又逢暗中人,龍虎猛半夜三更提審犯人來了。 “姓名、籍貫、年齡。” 宋安平打了個大大的哈欠,無精打采熟門熟路,“林道、小閔縣、28歲。” “戶籍和路引呢?” “路上遇到土匪打劫,東西被人扣下了。” 這話沒摻假,奈何人家不信。 “那就是無籍之徒了。沒有路引離開戶籍地,你可知懲罰是什麼?” “不知。” “最低杖刑八十,最高絞刑!你想選哪個?” “我一個都不選好不好?” “你說呢?”龍虎猛笑道,“沒有戶籍路引還敢外出,這種人不是土匪強盜就是敵國奸細,我看你尖嘴猴腮狗膽包天,大約兩門都占了,夠判個斬立決啦。” 宋安平驚恐叫道:“你這是公報私仇!我不服,我要申訴!” “小子,就是公報私仇了,你又能怎麼樣!落在我龍某人手中,要你三更死,絕活不到五更去。” 宋安平怒目而視,一副忍無可忍必須得忍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