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米價又漲了” 一名滿麵愁容的中年漢子走進自己的家中。 聽聞漢子的嘆息,從房子裡走出一個中年婦人,她柔聲安慰道:“大郎,不必擔憂,家裡還有些銀兩,咱們還餓不著”。 被換做大郎的漢子收起愁容,身為一個漢子,再怎麼不如意也不能跟自己的婆娘撒氣。 再者來說,他這個婆娘,真貼心啊! “婉娘,咱上輩子真是做牛做馬,才讓咱娶了你這樣的人”漢子臉上罕見的露出柔情。 婉娘被他說的羞紅了臉:“你這糙漢!”。 “別說什麼上輩子,下輩子我還嫁給你” 說完婉娘飛似的跑回房子。 王大郎站在原地癡癡的笑了。 現在北京城,全城封鎖。 閑來無事的王大郎拿了點煙絲,蹲在一旁抽著煙。 原先他家裡還幾畝薄田,可以麵前生活度日。 奈何那北方的蠻子,乾什麼畜生事,聽說把皇帝給抓了。 哎,這皇帝也不是個好東西。 他還聽自己胞弟說,現在這個皇帝原本就是個王爺。 王爺皇帝什麼的,他一點也不關心,要不是胞弟回來一趟極其高興,跟自己說見到皇帝了。 他才懶得在意。 飯都吃不飽,好管皇帝什麼鳥事? 想到自己胞弟,王大郎臉上露出自豪的神情。 那是他胞弟的,自己從小看著長大的小家夥,現在也壯大跟個牛似的。 雖說已經快一個月不見胞弟了。 有些鄰居甚至打趣到,胞弟不會回來了。 王大郎自然是不信這些鳥話。 他的胞弟,他能不清楚嗎! “大郎,快進來吃飯!” 聽到婉娘的呼喊,大郎大聲應了一聲,趕緊把手裡的煙弄滅。 隨後站在原地抖了抖身子。 婉娘不喜歡聞這煙味。 “婉娘,今天弄得什麼吃食啊”王大郎帶著笑意走進屋子。 桌麵上擺著蒸好的糙米,外加一疊鹹菜。 婉娘笑著說道:“趕緊吃吧,別涼了”。 片刻後。 王大郎已經連吃了兩大碗糙米,這糙米若不是有些鹹菜,那真是難以下肚。 整頓飯,連一點葷腥都沒有。 對於一個體力勞動的漢子來說,也隻是僅僅飽腹而已。 封城之前。 不說頓頓有葷腥,但也是能有點油水,每月還能打打牙祭。 這些全仰仗著家中的幾畝薄田。 現在是全都沒了。 像他們家這樣的還算好的,有些原本家境就不行的,現在都已經開始數著手指過日子。 更別說更加淒慘的佃戶。 說不定已經隨便找個地方埋了! 王大郎搖搖頭,自己想這些乾嘛,趕緊顧好自己跟婉娘才是。 “婉娘我吃好了,去看看那些老爺還需不需要人手”跟婉娘打了聲招呼,王大郎站起就要走。 婉娘拿了個汗巾搭在自己丈夫身上:“你啊,就不知道注點意”。 “欸,好” 就這麼傻笑著,王大郎往城外走去。 正是因為老爺現在還要人手,他有把子力氣,才能讓家裡人不餓著。 看著自家丈夫離開的背影,婉娘有些心累的低下頭,她手中的碗裡還有小半碗米。 女子的飯量本就不大。 在家裡婉娘也沒什麼事做,原來還能做些女紅補貼家用。 現在她隻能盼著大郎早日回家。 那小半碗米被她放了起來,留著下頓吃。 ……… “十五文!今天乾活的是有十五文!” 人群前頭,站著個人叫喊著,分明是招些乾活短工的工頭。 不過看樣子,也是個下人打扮。 “十五文?!你當老子不識字嗎?那告示上分明寫著的是二十文,那五文讓你這狗給吃了!“ 有識字的當場拆穿了這把戲。 都是下人,你裝個鳥子! “哼!” 那工頭冷哼一聲不滿的罵道:“如你娘的!那告示是兵部大老爺寫的!你有本事去找兵部大老爺去要啊?!”。 此話一出,原本還有些吵鬧的人群瞬間安靜下來。 找兵部大老爺要錢,被開玩笑了。 “你不乾!有的是人乾!” “我再說一遍,十五文就是十五文!” 工體繼續在人群前頭喊道,他壓根不去管下麵青一片,紫一片的臉色。 兵部的文書下來,那些大老爺可乾這些臟活累活,讓後又給老爺,老爺也不乾啊! 最後輪到他這樣的下人,這種層層外包下來,錢可不就少了嗎? 怪他嗎?能怪他嗎?他也要吃飯的! “我!我!大哥我行,十五文就十五文!” 王大郎高聲喊道,賤賣自己的力氣就賤賣吧。 這等年月,賤賣自己兒女的都有。 把子力氣,古往今來不都是賤賣嗎。 有人起頭,所有人都一擁而上,生怕錯過那十五文。 見此情景,工頭懸著的心也放了下來,他還真怕這些人有些骨氣。 最後鬧的都不好看。 現在看來,嗬嗬! ……… “那邊的東西必須弄掉!” “這是什麼!?這還放在這乾嘛!等著瓦剌人來了用這東西砸你們嗎?” 聽到頭頂的怒罵,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王大郎心裡憋屈極了。 這活累人的不行,十五文?真不是人乾的。 可那又能怎麼樣呢? 自己還要吃飯,婉娘還在家裡等著自己,這苦他隻能打碎牙往肚子裡吞。 那些大老爺就在不遠處,他沒有一點心思。 隻想趕緊乾完今天的活,然後回家。 至於跟那些大老爺叫冤。 十幾文錢,在那些大老爺眼裡算錢嗎? 王大郎心裡憋屈啊! 這時代的重任壓到他這等小民身上,快要把他壓死! 總算是到了放工的日子。 “不是有十五文嗎?”王大郎數了幾遍,還是隻有十四文。 工頭不滿的說道:“就十四文”。 “你!”王大郎緊緊的盯著工頭。 “就十四文” 語氣沒有一點變化。 一文錢能乾嘛,一文錢有的時候什麼都乾不了,有的時候能難到一位英雄好漢。 王大郎長嘆一聲離開,他佝僂著脊梁向米鋪走去。 他現在隻想買些米回去。 到了米鋪,已經有不少人吵吵鬧鬧的聚集在那裡。 王大郎什麼都顧不上,奮力擠上去,然後掏出自己的銅錢。 “我要買些米……” 還沒說完,一道鞭子便打在了他身上。 看著灑落一地的銅錢,不多不少有十四文,王大郎感受不到身上火辣辣的疼,他心裡隻有一個想法。 他娘了,咱隻是想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