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查槍手的工作緊鑼密鼓進行,錢如發、黃天河還有孟憲海兵分三路,以崇文門為中心,輻射發散,從大街到胡同再到居民家中,層層遞進,仔細排查。 隨著畫像源源不斷地從警察局送過來,速度明顯加快。 崇文門緊挨著使館區域,洋人居多,為了配合全麵排查,沈巖更是打了報告,申請警察局外事處配合,對除了使館之外的洋人商行、消費娛樂場所以及住宅,進行無差別排查。 內七區分局也派出了幾乎所有偵緝隊員和外事科、保安科的警察,協助市局進行徹底的排查,發動了各條大街、胡同的保甲長,各行各業行會的理事、行首,街麵上善於給人平事兒的各色人物,出入大宅門和大雜院,走街串巷,幫助警察局進行排查。 有了這些“良好市民”的幫忙,排查工作異常順利,幾乎沒有遇到什麼阻力。 一個人隻要生活在社會上,即便是他深居簡出,也難免不留下痕跡。而這些生活痕跡,往往是破獲大案的突破口。 槍手司火也是如此,有了他的畫像,排查起來事半功倍,一條條關於他的線索被各個小組收集起來,傳到警察局偵緝二處沈巖手裡,盡管線索支離破碎,但是如果經過整理分析,說不定就能形成一條線,而這條線的盡頭,就是槍手司火! 臺基廠頭條。 同文書院。 木桑西裝革履,精神抖擻地將內七分局外事科的警官任偉送出小院,深深鞠躬致謝。 任偉也是十分客氣,連連鞠躬示意。 “多謝任警官,我們書院見了那個槍手行蹤,一定會報告貴分局,既然他被貴國警方通緝,那就是咱們共同的敵人。”木桑再次深深鞠躬。 “木桑先生太過客氣了,我這也是例行公事,這種窮兇極惡之徒,還是少見為妙。”任偉也客氣地說道。 木桑跟上前一步,一個小袋子順手滑進任偉上衣口袋,任偉故作驚訝說道:“木桑君,您這是……” “我們好朋友,一點小意思,任警官千萬不要客氣!”木桑壓低了聲音,親熱地說道。 “有數,心裡有數。”任偉笑著拍了拍木桑肩膀笑道。 任偉離開,木桑直到他不見了蹤影,這才轉身進了小院。 院中寂靜無人,石榴樹下金魚缸內不時冒上來一個個氣泡,一隻大肥狗吐著舌頭趴在金魚缸旁邊,一動不動。 木桑快步到了堂屋門口,輕輕敲響木門。 “進來!”鬆井太郎在屋裡沉聲說道。 木桑拉開木門,脫了鞋趨步進去,沖著鬆井太郎深深一躬。 “大佐閣下,號碼幫的人暴露了!我們下一步該怎麼辦?”木桑低聲說道。 鬆井太郎端起麵前冒著氤氳熱氣的清茶,輕輕抿了一口,嘆了口氣說道:“我最不喜歡北平的地方,就是他們喝花茶的習慣。難道清茶不香嗎?” 木桑低頭不語,花茶還是清茶,更或者咖啡,對於他來說,差別不大。大佐這麼矯情,無非是在自己麵前故作高深罷了。在這個時候,最好的回答就是不說話。 果然,鬆井說完了這句話,立刻轉入了正題。 “雖然槍手暴露是計劃中的一部分,但是我沒有想到會這麼快!這倒是很出乎我的意料!我們的行動也要加快了!”鬆井淡淡地說道。 “嗨!”木桑恭敬地顙下頭顱。 “僑民和浪人現在集結了多少?”鬆井又問道。 “根據您的指示,不允許僑民和浪人大規模集結,隻能分批分次陸續集結。目前從天津和河北等地聚集過來的僑民和浪人三百多人。”木桑點頭匯報。 “我不要大概,或許,多少這些不確定的文字,我要的是準確數字!”鬆井不滿意地說道。 “報告大佐閣下,目前集結過來的僑民和浪人共有342人!”木桑鄭重其事地回答。 “武器呢?”鬆井眉頭皺了一下問道。 “已經準備了一千人的武器,到時候集中發放。”木桑連忙說道。 鬆井緩緩地搖了搖頭,盯著木桑說道:“木桑君,人有些不夠啊。” “土肥圓閣下給我們聯絡了兩綹綠林好漢,在平西附近,等著我們去接洽。”木桑想了想說道。 “土匪……”鬆井一愣。 “算是吧……不過急切之間,也隻有依靠土肥圓閣下了。”木桑臉一紅說道。 “做好準備,等候豐臺那邊消息,咱們這邊不能出現任何差錯!” “嗨!”木桑低頭垂首,神色恭謹。 …… 崇文門大街49號。 伍德咖啡廳。 楊登歡和王大嘴推門而進。 江茂才在獄中畏罪自殺的消息,已經在各大報紙上麵刊登,楊登歡不相信蘇婭不知道,此次楊登歡過來,就是要看看蘇婭的反應。 雖然將伍德咖啡廳和聖米爾教堂的消息,告訴了老王。但是估計組織近期忙於叛徒白寧周的事情,無暇顧及這兩處地方。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按照楊登歡推理,伍德咖啡館基本上可以斷定是江茂才間諜小組財務來源之處,而聖米爾教堂,很大可能是江茂才小組藏匿電臺和武器的地方。 如果這兩處地方被組織掌握,無論是資金和設備,都能有很大的擴展。 所以,利用這一次合理合法的機會,楊登歡決定親自到這兩處探查一番,這樣的機會失去之後就再難得了! 楊登歡進了咖啡廳,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將小羊皮手套拽了下來,眼睛環顧左右,打量咖啡館的布局。 咖啡館不小,足有一二百平方,四個區域圍著中間一架鋼琴,顯得井然有序。 大門遙遙相對吧臺,吧臺後麵一個白俄美女打扮精致,眼波流轉,不時和顧客打招呼。 此時正是中午時刻,咖啡廳中喝咖啡的人不多,大多都在吃西餐。 吃飯的顧客,多數是中國人,隻有少數老外,但是無論中外,一概衣冠楚楚,至少看上去彬彬有禮。 正中間的鋼琴臺上,一位美女坐在鋼琴後麵,投入地彈著樂曲,說不上動聽,但是也中規中矩,至少沒有跑調。 身著西式女仆服裝的服務侍女,往來穿梭,給客人上菜,宛如穿花蝴蝶。 “這地方也賣飯哈。”王大嘴有些好奇地說道。 “咖啡館一般都兼售西餐,少見多怪。”楊登歡撇了下嘴說道。 “成啊,我不挑,西餐也成,鹵煮包子炒肝麵茶也成。”王大嘴舔了下嘴唇說道。 “廢話,咱們是來吃飯的嗎!”楊登歡瞪了王大嘴一眼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