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身公寓的廚房總是迷你又狹窄的擠在玄關處。阿杜能在脫鞋的間隙中伸手按開油煙機,呼呼的抽氣聲,他穿著襪子踩在地板上,熟練的點煙。我緊隨其後,接過煙。 “上次我們也抽了根煙才進屋。”我笑著把菜丟在腳邊,湊過去。 “啊,我這該死的儀式感。”他眨眨眼,臉上閃過少年的驕傲感。“你腦子裡都是美婭吧,星。” “喂,你在胡說什麼呢。”我轉身靠在墻上,手卻往油煙機那伸去。 “你喜歡她。我看出來了。所以你也不願意懷疑她。”他輕蔑的吐著煙圈,眼神變得直接,我一度以為他是喜歡美婭的。 “按照她的時間線來看,嫌疑很大。但是她怎麼能夠潛入我們家呢?惡作劇未免過於用心。何況…” “嗬,何況她是女孩子?星,她不是隻跟我們一起抽煙。” 我對阿杜這番話很狐疑,最重要的一點他解釋不清楚,做這件事的根本原因是什麼?這封信到底有什麼意義?小張的逃避,阿杜的坦白(起碼表麵上看起來是真心的),還有擁有我嫉妒和愛慕之心的美婭,我搖了搖頭,鍋鏟卻一刻不停的翻炒著。 今夜我一定不能閉眼。 公寓是長條形結構,一眼就看遍了整間屋子。桌子拖到床邊,阿杜坐在蒲團墊上開心的拍著飯菜,他有著像我弟弟一樣可愛的性格,其實是比我還要老的大叔。我坐在床邊,邊吃邊說:“我記得你家有監控的吧,晚上打開死盯門口。” “好啊,不過我們輪流吧,熬不住了,昨天也沒睡好。” 我看著他的黑眼圈,確實挺累的:“你洗碗,我瞇一會,你睡覺就喊我起來。”我就這樣順勢一躺,整個人就迷迷糊糊的。 一團藍色的光,在不停的閃爍,我好像在船底,這艘船應該在海浪中搖擺,我蹣跚著往前走,一段極窄的木質樓梯口透出白光,我四肢並用的爬上去,風浪更大了,有巨大的拍擊的水聲,腥氣撲麵而來,我露出頭,環顧一圈,這是一艘極小的烏篷船,而我身體還藏在這極小的甲板之下。水已經打到我的臉上,癢癢的,癢癢的,忍不住用手去撓。 “星…”阿杜拍著我的手臂,我緩緩睜眼,一時分不清現實與夢境。 “我做了個夢………一個奇怪的夢……”我呢喃著。 “你剛剛突然舉起雙臂,我還以為你夢遊,還沒來得及看你,你看你的臉。”他舉起鏡子,我的臉上雖然沒有出血,但是真實的留下一道抓痕,霎那間夢裡的感覺還在,整個臉癢的發紅,我沒忍住又撓了一下,沒有想象的舒服,帶給我的卻是一陣刺痛。 “是要抓出血才罷休嗎?”阿杜捶了下我的胳膊。“到你了,起開吧,我困了。” 他一邊打著哈欠,一邊擠進床裡麵。我抬腕看表,01:39。 我就這樣坐在蒲團上,對著玄關發呆,陪伴我的是一隻插著電源的監控器。 天漸漸露白,我瞇著眼睛,強撐著眼皮,這一次我確信我沒有遺漏。 而這封黑色的信,就這樣突兀的在我麵前掉落,穩穩地落在玄關處,我皮鞋的前方,距離或許大概有15cm。 我使勁揉了揉眼睛,直到東隅高升,它就這樣坦然的用自己的身體給地板遮住了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