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如今詳細地解答了站長查看審訊記錄之後的疑問,而張鑫華則匯報了下一步偵破工作的重點,茅站長都表示同意,並讓他們大膽放手去乾。 給方如今的感覺是,站長雖然年輕,但是沉穩果斷,很有魄力,而且敢於放權。 不像有的人,嘗慣了掌權滋味,要他放權,比割他肉還痛。 後來,茅站長又談到了劉冠軍一案,中心意思就是一個,乾係太大,秘密進行。 最後,茅站長對張鑫華說道:“還有件事要提前給你們通報一下,這次你們行動組破獲日諜案件,功勛卓著,處座對我們臨城站的工作很是滿意,批準了我們關於副站長的建議人選,任命吳劍光為臨城站副站長。” 張鑫華和方如今聽了心中都是一喜,怪不得剛才吳劍光滿麵春風呢,原來是又進了一步,當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 茅站長又道:“不過,行動組不能群龍無首,行動組組長一職,還是得由吳副站長兼任。” 方如今很是詫異,按理說吳劍光高升,組長一職由組長張鑫華接任最為恰當,怎麼又搞出兼任一說呢? 難道是吳劍光不想放權? 這個家夥出力最少,得利最多,都當了副站長了,竟然還把持著行動組的權力不放,實在有些過分。 不過,他看到張鑫華神色如常,似乎像是早就知道了此種安排 方如今很快猜出了緣由,上峰一定是對張鑫華另有安排。 果然,茅站長很快給出了答案。 “鑫華啊,你這次調任處本部行動科任中校行動組長,以後可別忘了臨城的娘家啊!” 張鑫華趕緊起身道:“請站長放心,職下無論到了哪裡,都不會忘記站長的栽培。” 茅站長連忙示意他坐下說話。 方如今這才聽明白,原來張鑫華是要上調到處本部了,職務和軍銜都上調了一級,這是好事,行動科的組長比臨城站的行動組長含金量高多了。 在國黨中,特務處是一個非常特殊的存在,他們接受領袖的直接領導,監管軍隊,警察,憲兵三方係統,享有生殺予奪的絕對特權,為各方所忌。 可是正因為如此,為了製衡這樣的存在,統帥部和軍令部對特務處的編製以及人員的軍銜晉升,壓製的非常厲害,特務處也就是個處級單位,就是處座本人至今也不過隻是少將軍銜。 不過即便如此,處本部隊各地的外勤軍事情報站而言,也是大機關。 機關大有機關大的好處,盤子大,機會也多,好好熬幾年,機會成熟,張鑫華在軍銜和職務上還可以調一級,說不定什麼時候就可以當副科長了。 當然,也不能太過於樂觀。 機關越大,人際關係就越是復雜,方如今擔心張鑫華這樣的性格吃不開。 “鑫華,你走後,行動組副組長的位置就空出來了,我想聽聽你的意見!” 任何一個單位,人事安排都是十分敏感的事情,一個新人怎麼敢在此參與? 方如今此時忙起身,說:“站長,我去看看還有沒有熱水。” 茅站長哈哈大笑:“果然是個人精!不用出去,就坐在這裡。” 張鑫華說道:“如果站長非要讓我推薦的話,我推薦王韋忠。” 茅站長又是發出爽朗的笑聲:“果然是英雄所見略同。吳副站長也是這個意思!那就這麼定了,讓韋忠接你的班,韋忠的業務能力還是沒的說的。” 方如今由衷地師兄能再進一步而感到高興,不過他也有些詫異,吳劍光怎麼沒有推薦自己的心腹智惠東呢? 多半是積功還不夠,看來吳劍光的吃相還不算是太難看。而且,王韋忠是張鑫華的人,張鑫華高升了,一躍成為吳劍光的業務口上級,吳劍光賣個人情也是理所當然的。 “這次行動組集體嘉獎,敘功報告已經讓吳副站長考慮了。”茅站長又笑問道,“如今,你剛剛加入咱們站,軍裝都還是嶄新的吧?” 方如今點點頭,如實回答:“確實一次沒有穿過。” “嗬嗬,這次你在偵破日諜案中的表現大家都看在眼裡,對於你這樣肯乾、能乾的年輕人,站裡向來是給機會和舞臺的。我可以在這裡明確表態,待你再挖出下一個日諜,一個中尉行動隊長是跑不了的。” 官場內慣用拉攏、封官許願的辦法,不過當前對方如今也是一種激勵。副職做起事情來還是多一些顧慮的,如果有機會的話,最好能當個主官。 “謝站長栽培!”方如今激動的挺身立正,向茅站長敬了個軍禮。 “哈哈,自家人就不用客氣了,也是你自己爭氣!怎麼樣,對接下來的偵破工作有沒有信心?”茅站長笑著說道。 方如今的回答自然是有了,抓捕日本間諜就像是解密一樣,解開了一個,還想解下一個。 還有,他的腦海經常會想起閆建波嘴角掛著的那一抹譏笑,故而心裡始終憋著一股勁。 離開站長的辦公室,兩人又去找吳劍光。 吳劍光的笑容仍然掛在臉上,看到兩人,笑意更濃。 三人在沙發上落座,一通拜年的話說出來,均是十分高興。 吳劍光笑瞇瞇地道:“鑫華啊,南京是臥虎藏龍之地,也是日諜重點關注的地方,你這次去了處本部,肩上的擔子可不輕啊!” 吳劍光這話並沒說錯,南京作為國都,是國家政治和經濟中心城市,得到了日本間諜的重點照顧。他本就在南京特務處本部任職,對此頗為了解。 張鑫華點點頭,說道:“多謝副站長提醒。這段時間以來,承蒙副站長的關照,否則鑫華的工作開展也不可能那麼順利。” 這也是心裡話,吳劍光雖然業務不行,但還是比較尊重他的意見的,兩人雖然沒有什麼私交,但是在工作上配合還是相當不錯的。 吳劍光笑道:“鑫華,我早就看出你非池中之物!日後到了南京,還要多關照我啊!” 一天之間,兩人的身份徹底地發生了變化。 官場上又是些事就是很微妙,有時候像演戲一樣變化無常。如果當初吳劍光處處壓製張鑫華,現在他的心情就不會那麼輕鬆了。 兩人又是一陣寒暄,吳劍光又道:“鑫華,聽說這次你並不是馬上就去南京任職,是真的嗎?” “不錯,考慮到案子接下來還要深挖徹查,站長便向處座請示提出借用我一段時間,處座已經同意了。” “站長英明,英明啊!”吳劍光聽了頓時大喜過望,他雖然榮升副站長,可還兼著行動組組長呢,後續的案子都需要他跟進,張鑫華要是一走,他這心裡還真是沒底。 方如今倒是知道張鑫華繼續留下一段時間的事情,這確實是茅站長出於工作方麵的考慮特意向處座提出的請求。 有張鑫華在,對自己也是大大的有利。 隨後,吳劍光又囑咐了一番。見吳劍光和張鑫華還有事要談,方如今便先行告辭,回到了王韋忠的辦公室。 王韋忠並不在,應該是還在對兩名行動隊員和刑訊組當晚留守值班人員進行審查甄別,方如今閑著無事,便坐在桌子前,抽出一張白紙,信手用鉛筆在上麵寫寫畫畫了起來。 “鷂子”案本身:坐黃包車的神秘殺手沒有找到,將黃包車租給閆建波的真車夫也沒有找到,“鷂子”留在湖邊村飯店裡的情報也不見了,打電話報警的人沒有任何的消息…… 方如今在“電話”兩個字上畫了一個圓圈。 這個打電話的人知道張鑫華和“鷂子”的準確交易時間和地點,有三種可能: 第一,此人是臨城站的人; 第二,此人是“鷂子”身邊的人; 第三,此人是第三方勢力。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方如今猜測,此人應該與跟閆建波和神秘殺手不是一夥的,否則兩個日本間諜完全可以在湖邊村飯店或者是在路上對“鷂子”進行暗殺。 這個人的身份,比之神秘殺手更加難以確定。 正在他苦思冥想之時,張鑫華急匆匆推門而入,直接說道:“如今,汪廣匯的最新屍檢初步結果出來了,是中毒死亡。” “什麼?” 方如今當時就是一驚,一個精通醫理的大夫怎麼會被人毒死,這太匪夷所思了。 “結果不會有錯,屍檢是請臨城大學的一位老教授做的。”張鑫華說,“而且,初步推斷出中毒的時間在死亡前六小時左右。汪廣匯的脖頸處有個針孔,如果不仔細查看的話,根本看不出那細微的針孔。” 汪廣匯的死亡時間在早晨六點不到,也就是說他極有可能是在昨天夜裡十二點左右中的毒,而這個時間正是抓捕前後。 如果這個結論屬實,就徹底地推翻了牢房裡有內鬼的推論。 隨之,一個更加可怕的想法從腦海中蹦了出來——那個內鬼就在昨晚執行抓捕任務的行動隊員當中! 這時,張鑫華又道:“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但是我需要提醒你一下,這個時間隻能是個大概時間。別忘了,還有一種可能,汪廣匯在抓捕之前就已經中了毒!我已經讓教授在做進一步的檢查了。” 方如今恍然。 沒錯,還有可能早就有人趕在他們之前殺人滅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