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站裡召開大會,茅站長當著眾人的麵宣讀了吳劍光擔任副站長的任命。 吳劍光隨即春風滿麵地發表了一通熱情洋溢的任職感言。 方如今辦的這個案子,吳劍光是最大的受益者,但並不是唯一的受益者。 所有參與案子的人都是收獲頗豐: 孫大彪由少校晉升為中校,王韋忠由上尉晉升為少校,並正式接替張鑫華擔任行動組副組長,智惠東則由中尉晉升為上尉,方如今正式授予少尉軍銜,擔任第一行動隊副隊長,就連紀成林、馬寶、李康等人的軍銜也是晉升了一級,眾人還根據軍銜獲得了不同等級的雲麾勛章。 這也是臨城站的軍官們頭一次獲得雲麾勛章。 今年六月公布的《陸海空軍勛賞條例》的規定,凡陸海空軍軍人,對於國家建有勛績或“鎮攝內亂立有功勛者”,均得頒給雲麾勛章。 標準一共是十條,方如今等人符合第八條——破獲國際陰謀擾亂機關證據確鑿者! 對於孫大彪的晉升,破獲日諜案也算是一次有力的助力,畢竟他的資歷在那裡擺著呢,正所謂萬事俱備隻欠東風,而方如今恰恰在關鍵時刻給他提供了這股東風。 “方老弟,這次的事,老哥記在心裡了。不瞞你說,老哥我沒想到自己還能得一枚雲麾勛章!”孫大彪對晉升軍銜和授勛還是比較看重的,私下對方如今表示了感謝,還說一定要請小兄弟喝酒,方如今自然是滿口答應。 孫大彪雖然狠辣,真的發瘋起來,絕對是六親不認的角色,就像脫韁的野馬,犯不著跟他一般見識。 這人得哄,是順毛驢。 方如今這此為孫大彪敘功也是打著成人之美的旗號給自己鋪路。 他雖然不喜歡孫大彪這個人,但卻不排斥人家身上的本事,跟孫大彪結交的一個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孫大彪在刑訊方麵確實是一把好手,自己可以學到很多本事。 特務處雖然隸屬於軍隊,但普遍軍銜不高,是以孫大彪肩膀上這兩塊少校牌子足足扛了五六年,早就該換了。 從某種程度上來講,方如今確實幫了他一個大忙,不然這麼大的年紀,還扛著少校牌子,總感覺臉上無光。 這次晉升軍銜之後,孫大彪也很清楚自己軍銜晉升到中校也算是到頭了,不算是完美,但也是圓了多年的一個心願。 孫大彪也著實為方如今抱怨了一番,這件案子出力最多的是方如今,但隻得了一枚五等雲麾勛章。 方如今倒是沒覺得不好,按照規定,將官頒給一至四等,校官頒給三至六等,尉官頒給四至七等,準尉及士官頒給六至九等,這枚五等雲麾勛章頒發給他這個剛剛授銜的少尉軍官,也是能夠說明問題了。 會上還有一個重磅消息——張鑫華調往南京處本部任職。 不過,這個消息眾人也早知道了七七八八,會場上隻有少數消息不靈通的人感到意外。畢竟人事安排這種事不能做到完全保密,之前這邊剛一傳出一點風聲,很多人就都知道了。 大會結束後,吳劍光誌得意滿地搬到了副站長的辦公室,站在窗前睥睨著怔怔站在院子裡的胡德勝,嘴角帶著耐人尋味的冷笑。 這些日子,行動組風頭直接壓過了情報組,讓胡德勝這個情報組組長麵上無光。當然,這並不是最重要的是,讓他感到尤為憤懣的是自己與副站長失之交臂。 不過,這也怪他自己太急躁,弄巧成拙,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沒有比這種將一把好牌打得稀巴爛更加鬱悶的事情了。 心裡有氣,可對於吳劍光這個草包,他根本就不放在眼裡,當上副站長又怎麼樣? 我把你當副站長的時候,你才是副站長。 否則,你吳劍光在老子眼裡什麼也不是! 胡德勝將更多的注意力集中到了方如今的身上,這才是讓自己吃癟的關鍵人物。 說實話,軍人出身的胡德勝看不起這些警校畢業的這些家夥們,即便是警校的尖子,那也是黑皮狗。 但是,他不得不承認,方如今身上有一股不服輸的勁頭和令人艷羨的頭腦。 方如今的表現讓臨城站的軍官和士兵們都對他另眼相看,至於評價,可以說是毀譽參半。 特別是以趙旭天為首的情報組軍官們,對方如今產生了很大的不滿,甚至怨言。 一句話,木秀於林,風必摧之! 不過,這符合胡德勝的心意,張鑫華一走,等於吳劍光失去了一條臂膀,而王韋忠在短時間內根本無法達到張鑫華的高度。 方如今對於臨城站的軍官和士兵都很尊重,禮貌得體,謙虛謹慎。 尊重歸尊重,禮貌歸禮貌,畢竟他在破獲日諜案中的表現太過耀眼,即使隻是一個小小的少尉軍官,但卻喧賓奪主,氣勢竟比那些中尉、上尉也是高出一截。 對此,胡德勝的心裡倒是有些矛盾。 經過一番考慮,他決定想辦法將方如今拉到自己的陣營當中。 胡德勝是愛才的,他相信,方如今這樣的年輕人隻有在情報組,才能發揮出更大的潛力。 跟著吳劍光這個蠢貨,這樣的人才多半就會埋沒。 大會結束後,胡德勝心情陰鬱地回到了自己的辦公室,並沒有摔杯子,而是靜靜地坐在大班椅上閉目養神。 漸漸地他冷靜了下來,意識到在這個時候自己若是生氣、憤怒,對於事情沒有任何的幫助,反而會讓吳劍光看笑話。 不多時,有人敲門匯報工作。 來人竟然是趙旭天。 胡德勝很詫異。 情報組手裡也不是一個案子沒有。 十天前,情報組的外圍人員在一次出版行業的酒會上,經人介紹認識了一個叫作李垣的上海出版商。 李垣西裝革履,風度翩翩,長得也是一表人才,而且他知識麵很廣泛,也十分的健談,兩人相談甚歡。 李垣給人的感覺是他曾經有過很好的教育,家庭條件非常不錯,經常出入上海的上流社會中。 這本來是個極為平常的事情,但五天後和這個外圍人員在大街上無意中發現了一個跟李垣長得很像的人。 隻不過此人卻是另一番普通打扮,跟在剿絲廠裡做工的工人沒什麼兩樣。 外圍人員十分疑惑,並沒有貿然上前,而是趕緊戴上墨鏡叫了一輛黃包車,坐在黃包車上跟那人擦肩而過。 雖然隻是幾秒鐘的時間,但當外圍人員目光落在了那人的眉心時,迅速地確認了這個穿著普通的人正是自己在酒會上結實的上海商人李垣。 一個有著上流社會人士標簽的人為什麼會是這般打扮? 這個外圍人員也是很敏感,立即向情報組反映。 得到消息的胡德勝十分重視,囑咐趙旭天一定要把人牢牢盯住。 趙旭天立刻帶人出動,很快便找到了李垣所住的旅社,並由那名外圍人員確認了李垣的身份。 經過暗中調查,發現此人平時多是在旅社的房間中深居簡出,更是謝絕了好幾個商人的拜訪。 一個商人從上海坐了幾百裡的火車來到臨城,卻一點也不著急談生意,偶爾出去還是換成與身份不相符的衣著裝束,確實十分奇怪。 情報組於是判定此人很有可能是一名潛伏的間諜,並由趙旭天帶人實施跟蹤和監視。 一般情況下,趙旭天都是在監視點裡,隻有昨天回了一次站裡,那是胡德勝讓他探探方如今的口風。 今天看到趙旭天再次回來,胡德勝覺得有些反常,挺直上身問道:“是不是目標那邊有情況了?” 趙旭天也聽說站裡開大會的事了,知道胡德勝現在的心情肯定不好,而他給胡德勝帶來的也是一個壞消息。 “組……組長……目標……目標丟了……” “什麼?目標丟了!” 胡德勝積攢了許久的怒氣終於爆發了,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當場摔了一個茶杯。 趙旭天垂頭喪氣地站在辦公桌前,一聲不敢吭。 “接著說,人是怎麼跑的?”胡德勝厲聲喝問。 原來,就在昨天,也就是趙旭天奉命趕回站裡的不久,這個李垣再次換了身普通衣服從旅社的後門溜了出去。 趙旭天也是後來知道的這件事,他的手下遠遠地在李垣身後跟著,卻發現李垣更像是在城裡閑逛,並沒有發現任何的異常。 在外麵逛了一個多小時,李垣從外麵回到了旅社。 從此之後就再也沒有出來。 趙旭天也沒當回事,畢竟李垣經常待在旅社的房間裡。 然而,到了今天早晨,趙旭天在正對旅社的一個監視點裡卻發現有些不對勁,平時一般都是六點多起床的李垣竟然沒有像往常一樣拉開窗簾。 一開始趙旭天還以為李垣偶爾在睡懶覺,便耐心地等著。 可是一直等了一個多小時,窗簾還是拉著的。 趙旭天再也坐不住了,他心裡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 魚兒怕是要脫鉤了! 又等了十分鐘,趙旭天終於失去了耐心,決定試探一番。 五分鐘後,旅社停電了,由情報組人員假扮的修理人員開始排查電路情況,在敲李垣的房間時,卻是無人應答。 趙旭天當即決定破門而入,先把人抓住,然後再刑訊逼供。 可當帶著人闖進房間時,卻發現房間裡根本沒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