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旭天也知道所有的間諜都是人家行動組抓來的,即使隻分給情報組那些土匪,他也得認。 畢竟站長隻說讓情報組參與,但參與到什麼程度,還得是人家行動組說了算。 來要人之前,他可是好好地想了一番說辭的,這可是從人家的飯碗裡扒拉飯。沒想到方如今這麼好說話,直接給了情報組五個日本間諜。 不管怎麼說,五個普通的日本間諜也是間諜啊! 當五個日本間諜被提出來之後,趙旭天笑嗬嗬地道:“方老弟,你放心,我們情報組也是吃這碗飯的,一定把事情做的漂漂亮亮的,絕不會讓你失望!” 他美滋滋地帶著五個日本間諜去了刑訊室,這下可以跟胡德勝交差了。 在方如今和王韋忠商討審訊策略的當口,吳劍光來到了休息室。 一見麵,他就笑哈哈地對方如今說:“如今,你這次可是給讓動組露大臉了,剛才站長已經命電訊組發報給本部報喜了,隻等著你這邊一結案就可以為你請功了。” 把方如今留下來,留在他的行動組,可以說是吳劍光自打來到臨城站之後最為得意的一筆。盡管這一筆當時勾畫的不是那麼順暢,甚至還有些遲疑,但現在的結果很好。 “副站長言重了,其實這都是在您和師兄的指導之下做的,我隻不過是賣賣力氣而已。” 吳劍光指了指他的鼻子笑道:“滑頭,如果韋忠這麼說我還相信,可是話出自你之口我就得琢磨琢磨了。不過說起來,這次咱們行動組也是功德圓滿,既然站長開口了,咱們也得掌握好分寸,該給情報組分潤一些就分潤一些,不然胡德勝那個老狐貍怕是要眼紅死了。” 從以往的處處受胡德勝的夾板氣,處處受製於人,到現在的揚眉吐氣,吳劍光心裡那種滋味兒隻有他自己才能體會,簡直是渾身每一處毛孔都在散發著暢快之意。 現在在臨城站之中,除了站長,他再也不用看任何一個人的眼色了。給他帶來這一切變化的是,正是眼前這個年輕人。 這時,方如今道:“副站長,我們從山寨裡還搜到了一些日本間諜的財物,也不知道該如何處理,您看……” 方如今也是無奈,有吳劍光在,自己就是個過路財神而已。 果然,吳劍光頓時眉開眼笑起來,要不說站長也喜歡方如今呢,每次由他主持的行動到了最後都是名利雙收,這樣的下屬哪個長官不喜歡? “好,好,這樣吧,我擅自替站長做個主,你們留下三成,剩下的七成交給我,站長那裡我去說。你們自己那一部分,到底是怎麼跟兄弟們分,你們兩個商量著來,我就不跟著摻和了。” “多謝副站長!”方如今也不客氣,吳劍光貪財的毛病雖然還沒改,但眼皮子也不那麼淺了,出手也是闊綽的很了。 三成的錢財,就是六千美金,四千五百英鎊,九千法幣和三千多塊現大洋。 吳劍光滿意地點點頭,又囑咐了幾句,這才離開。 “師兄,你看這些錢財……” 王韋忠一擺手:“你自己看著辦,不用跟我商量。” 方如今不禁失笑,自己這位師兄視錢財如糞土,簡直是特務當中的一股清流。 當然了,自己擅自做主是不可能的。 “師兄,要不這樣,九千法幣、兩千五百塊現大洋讓這次參加行動的兄弟們都分了,老等幾個骨乾多分一點,另外勻出五百塊大洋給秦紀安,怎麼樣?” 王韋忠點頭:“行,照你說的辦。” “得嘞,一會兒我就分下去。” 按照這個分法,這次參加行動的行動隊員平均每人大概能分到一百塊法幣和四十多塊現大洋,對普通的行動隊員而言,也是一筆巨款了。 秦紀安這次也出了不少力,不能讓人家白忙活。 方如今做事向來是滴水不漏,能花錢解決的事情,該感謝的都要感謝到,該獎賞的一個都不能時少,他在這方麵花錢眼睛都不會眨一下。 臨城站猶如懸在軍警憲頭頂上的一把利劍。按理說,秦紀安這樣的軍官巴不得一輩子都不跟這些特務打交道,又或者是上趕著給臨城站送禮巴結。 像臨城站這種特務機構反過來給一個普通的軍官送禮還是頭一次,也不知道秦紀安收到五百塊現大洋之後會是什麼心情。 諸事商量完畢之後,方如今和王韋忠便各自展開審訊。 與此同時,胡德勝並未放棄對李垣的搜捕。行動組的巨大收獲讓他心理極不平衡,當趙旭天接手五名日本間諜的審訊工作後,胡德勝並沒有直接安排讓趙旭天負責審訊。 這五個日本間諜一看就是小角色,即便審查情報,也都是無關緊要的。於是,趙旭天被派出去繼續尋找李垣。 雖然過去了幾天時間,但胡德勝還是不死心。 趙旭天不敢怠慢,帶著人兵分幾路,馬上開始行動。 其實,這幾天在火車站、汽車站、碼頭等地,趙旭天都安排了人蹲守,可是隨著時間的推移,他心中早已經料定目標離開了臨城,現在做的一切都是徒勞的。 可這是胡德勝的命令,就是明知道做無用功也得無條件執行。 人家行動組隨便一抓都是幾個甚至是幾十個,偏偏情報組一個日本間諜也逮不住,都是兩個肩膀扛著一個腦袋,人家能夠做到,他趙旭天也能做到。 想到此處,趙旭天不禁暗咬鋼牙,心中惱火不已! 日本特高課總部的一間辦公室內,情報組長三浦和一看著眼前的男人,久久不語。 這個男人正是化名為李垣的日本特高課特工伊藤廣誌。 此時的伊藤廣誌早就沒了數日前從趙旭天的眼皮子底下從容逃走的那份淡然,臉上是一副惶恐的表情。 從臨城返回上海的途中,伊藤廣誌心情無比沮喪,猶如喪家之犬。 隻是一個小小的接頭任務而已,他卻兩次接頭失敗,還差點被臨城的中國特工咬住。 “伊藤君,說說吧,你的這趟臨城之行,到底發生了什麼。”三浦和一已經接到了石田裕子發來的電報,對接連兩次接頭失敗感到十分疑惑。 “哈依!組長閣下,卑職奉命去臨城和‘石橋’接頭,可是第一天接頭時不知道為什麼我發現自己被跟蹤了,對方應該是中國的情報部門,於是我果斷地放棄了接頭。” “由於並不知道對方掌握了我多少底細,我便裝作若無其事地回到了下榻的旅社,先穩住了對方,並趁著夜裡對方監視鬆懈的時候逃了出來。” “可是,就在我準備進行第二次接頭的時候,發現之前和我結接觸的一些商人都被中國的情報部門抓走了,由此,我確定我確實暴露了,便想方設法離開臨城,繞了一個大圈,這才回到了上海。” 返程途中,為了躲避中國情報部門的追查,伊藤廣誌很多時候他都不敢走大路。 三浦和一斜著眼:“接頭失敗之後,為什麼不啟動備用聯絡人?” 伊藤廣誌一腦門子的汗,趕緊道:“組長,不是卑職不想,而是不敢,我也是害怕牽連到別人。” 就在這時,情報組副組長長穀川泰三拿著一個文件夾走了進來。 “組長!”長穀川泰三重重頓首,隨即看向一旁垂手站立的伊藤廣誌,神色有些古怪。 伊藤廣誌也顧不上多想,他知道,長穀川泰三是有要事要向組長三浦和一匯報,便知趣地告退了。 看到門關上,長穀川泰三這才將手中的文件夾遞過去。 三浦和一隻是打開看了一眼,身子就是一晃。 他恍惚了一下,這才穩定了心神,重新又將電文看了一遍,這才抬頭看向長穀川泰三。 “已經確認過了嗎?” “是的,發報的手法確實是‘夏蟬’,這一點可定是沒錯的。” “抄收報和譯電呢?” 長穀川苦笑:“卑職當時就在電臺值班室,了解了整個過程,這封電報沒有任何問題。” 三浦和一重重地嘆了口氣,“夏蟬”在電報中告訴他,“石橋”兩次接頭都宣告失敗,“石橋”“水手”被捕,錦森印刷廠這條線路已經被連根拔起,就是藏在八號倉庫裡的物品也都被中國情報部門一舉查獲…… 這封電報對三浦和一來說,簡直就是五雷轟頂。 “輕舟”小組能夠順利在臨城紮下腳跟的,耗費了他大量的心血。 經營了這麼久,這下完了,徹底全完了! 三浦和一的眼睛模糊一片,太陽穴一股一股的凸起,大腦一片混沌,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他緩緩地癱坐在座位。 之前的一切都太順風順水了,以至於對這件事沒有任何的思想準備。 打擊來的太突然,太猛烈了! 臨城“輕舟”小組的情況已經不能單單是用嚴重來形容了,組長秋田真宏的被捕,意味著該小組徹底覆滅了。 作為“輕舟”小組在特高課總部的領導人,三浦和一現在的心情簡直糟糕到了極點。 “輕舟”小組遭到滅頂之災,將會成為他本人情報工作生涯上一個無法抹去的汙點,讓原本一馬平川的前途頓時變得坎坷和黯淡起來。 日本人本來就以認真、較真聞名,一項工作出了問題,特別是出現重大失誤,不僅僅是當事人,主要負責人也要麵臨嚴厲的追責,在紀律森嚴的情報部門,這種情況猶甚。 秋田真宏是名老特工,但在酷刑之下到底能夠堅持多久,三浦和一不敢說,必須馬上采取應急措施,最大限度地止損。 “馬上給‘夏蟬’回電,讓她查明秋田君暴露被捕的真正原因,同時電告藤井樹仁等與秋田君有關聯的潛伏人員立即撤離,不得有誤。” 好在還有石田裕子的電臺沒有落入中國情報部門的手中,不然自己這邊還要繼續蒙在鼓裡。 “哈依!” 其實,任何一支情報小組都有緊急預案,隻需要給他們發出相應指令即可。 長穀川泰三剛剛轉身要走,就被三浦和一叫住了:“還有一件事,你要立即去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