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覺告訴羅凱,前方小巷子一閃而過的人影很像自己的上線宮阪樹正。 還沒有到聯絡的時候,這個時候他怎麼會出現在自己上班的地方? 是不是出了什麼緊急狀況? 一瞬間,羅凱的心裡出現了好幾個問號。 他快走幾步,到了後麵幾乎是一溜小跑追進了巷子之中,前麵的影子影影綽綽,並沒有走遠。 羅凱意識到對方是在有意識地等自己,不然剛才這點時間對方就早就逃之夭夭了。 羅凱正追著,前方的黑影忽然一晃,消失不見了。 羅凱迅疾減慢了速度,甚至是停了下來,身體緊緊地貼著墻根,輕手輕腳地向前走去。 就在這時,一陣汽車引擎的轟鳴聲從他的身後傳來,羅凱下意識地回過頭去,雪白的車燈也在黑夜之中顯得特別的耀眼。 汽車開去的方向正是德隆貿易行。 “趕緊跟我走!” 前方低沉的聲音響起,正是自己的上司宮阪樹正。 羅凱不疑有他,緊跑幾步追了上去。 跟著宮阪樹正左拐右拐,連著穿越了兩道街區,直到來到了河邊的一片小樹林中,這才停了下來。 兩個人都喘著粗氣,四下看看,目光所及沒有警察,更沒有什麼便衣。 “組長,出什麼情況了?”羅凱趕緊問道。 “小野君,你有可能暴露了!”宮阪樹正上了年紀,說話的時候氣喘籲籲。 “什麼?這怎麼可能?”化名為羅凱的小野省二自問一向謹慎,不曾露出過什麼馬腳。 “是你在臘梅路租的安全屋出了問題。”宮阪樹正沉思說道。 小野省二聞言頓時鬆了一口氣,說道:“組長,您多慮了。我租這間房子的時候用的是假名,而且和房東見麵的時候也做了掩飾,應該不會這麼快就鎖定我吧?” 他自然不會用羅凱這個名字去租房,而是用了一個“王海波”的名字,並且付了多出兩成的房租,樂得房東合不攏嘴。 “小野君,別忘了我們是做什麼的,我們的工作性質不允許我們有任何的僥幸心理,你明白嗎?”宮阪樹正壓低了聲音強調。 見到宮阪樹正如此鄭重,小野省二這才被迫接受現實,忙用力地點頭:“是我太大意了,您說的是!” 近期臨城發生的一係列事情,他也有所耳聞,特別是“當歸”的自殺身亡和“輕舟”小組的全軍覆沒,給了他極大的震撼。 但是說起來,那終歸是發生在別人身上的事,小野省二難免有看戲心理。 眼下聽宮阪樹正這麼說,對於他而言,無疑是一劑醒脾明目的良方,一股與這個季節完全不相稱的寒意默默感染到全身每一個細胞,理智占據了他的思想。 “小野君,你馬上撤離,先離開臨城市區暫避一段時間,等風聲過了之後,再更換一個身份回來工作。” “是!” “商貿行和家裡沒有留下什麼重要的資料吧?” “沒有。隻是一些錢財而已。”小野省二做事極為謹慎,一張有用的紙片也不肯留著。 “那好,這兩個地方就不要回去了,馬上出城。”說著,宮阪樹正又掏出一疊鈔票遞了過去,“這些應該夠你維持一段時間了。” “組長,這使不得,使不得啊!”小野省二連連擺手,他的錢財雖然大部分都放在家裡,但是身上也帶了一部分錢,勉強夠用,怎麼好意思用組長的錢。 “讓你拿著就拿著!”宮阪樹正的口氣不容置疑。 “哈依!多謝組長!”小野省二見無法拒絕,隻好收下。 宮阪樹正又交待了一些細節,並同小野省二進行了簡單的工作交接,如今小野省二身上尚未完成的工作,隻能是由他暫時先擔起來。 中國情報部門的行動速度和可怕之處,遠遠地超過了宮阪樹正的想象。 就在送走小野省二之後,他特意地繞到了德隆商貿行的附近,選了一棟樓房的樓頂,居高臨下觀察商貿行的動靜。 盡管夜色昏暗,但還是可以清楚地看到,商貿行周圍的幾條通道都有黑影在蹲守。 果然是被發現了。 宮阪樹正不知道中國情報部門為何能在小野省二用假名租房的情況下還能查到德隆商貿行來。 不過,這些已經不再重要了,中國情報部門的進步簡直可以用神速來形容了。 如果不是他及時來通知小野省二撤離,隻怕現在小野省二就被人家包了餃子了。 現在想想都感覺到後怕。 宮阪樹正又監視了十幾分鐘,這才下樓。 小野省二的危機算是暫時解除了,可是小組其他的成員呢,中國情報部門又到底掌握了多少情況? 必要要及時通知手下的特工們暫時撤離了。 他立即馬不停地地啟動了緊急聯絡方式,向自己的手下一一下達了緊急撤離的指令。 做完這一切,已經是一個多小時之後了。 宮阪樹正想起還有一件事沒有辦,那就是現在必須要找到稻葉昌生,抓緊合計一下下一步的工作。 說到稻葉昌生,宮阪樹正去臘梅路通知他們撤離,也可以用驚險萬分來形容,所示從鬼門關上走了一遭也不為過。 385號附近已經有便衣在暗中監視了,也多虧了宮阪樹正經驗豐富,他注意到這些便衣雖然一直在院子附近,但是顯然還沒有動手的意思。 宮阪樹正立即判斷,到目前對方很有可能隻是懷疑,還並未真正地鎖定目標。 他腳步不停,繼續往前走,結果發現臘梅路上其他的一些院子也有可疑人員出沒。 由此,他的判斷被證實了。 中國情報部門雖然得知了臘梅路,但是具體的地址並還在進一步的判斷和偵查階段。 隨後,宮阪樹正又繞了回來,從香油坊的密道進入了385號,通知留守的三名特高課特工緊急轉移。 起初,宮阪樹正從密道一出來就被三支短槍指著腦袋,他費盡了口舌,搬出了稻葉昌生,這才讓對方稍稍地放下了戒心。 如果不是同一條街上響起了槍聲,宮阪樹正肯定還要被盤問一段時間。 就在他們離開院子不到五分鐘的時間,中國特工便對院子實施了突襲,直將宮阪樹正驚出了一身的冷汗。 要是自己晚來一步,後果不堪設想。 不過,即使從385號逃出來,形勢也是不容樂觀。 大量的軍警正在向這個方向趕來,他們在各處的交通要道也正在抓緊時間設立卡口,留給宮阪樹正等人逃竄的空間越來越小。 隻是帶著三個人,還有可能蒙混過關,但其中一名特工身上還帶著一個皮箱,裡麵裝的是電臺。 對於一名報務員而言,電臺就是他的生命。 可是,現在的情況是帶著電臺根本無法通過卡口,必須要做出選擇。 宮阪樹正當即命令報務員放棄電臺,那報務員自然是十分不情願,但也沒有辦法,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宮阪樹正發現他們所在的河邊出現了一艘烏篷小船,情急之下,趕緊將召喚船家。 使船的是一個彎腰駝背的老頭,靠岸之後,宮阪樹正當即掏出一把鈔票塞進了船家的手中,這筆報酬十分的豐厚。 船家狐疑地看著他們,目光又落到了那一把鈔票上,最終還是同意了。不過,這條小船很小,加上船家之外,最多也再容一人乘坐。 宮阪樹正當機立斷,讓報務員帶上電臺先行撤離,自己帶另外兩名特工另想辦法。 為了避免電臺和密碼本同時被繳獲,他讓報務員將密碼本交給了另一名特工。 小船長不盈丈,闊僅三尺,篾闥圈棚,一櫓一漿,體輕而行捷 櫓揖咿呀,小船蕩開水麵,向前駛去。 看著小船漸漸漂走,宮阪樹正反而是更加緊張了,雖然說水路不是中國情報部門的封控重點,但船行在水麵上,十分的突兀,若是不小心被撞見了,定是避無可避。 讓宮阪樹正最為擔心的一幕還是發生了,小船的正前方忽然射過來兩道手電筒的光,接著有人喊道:“前麵的小船,靠岸,趕緊靠岸,接受檢查!” 壞了,還是被堵住了。 宮阪樹正還沒有來得及做出反應的時候,他們的身後有傳出一陣嘈雜的聲音,聽著像是有人往這邊趕過來了。 電臺和報務員即將被查獲,他們三人也是處境也是不妙,這堪稱絕境的情況,讓宮阪樹正臉色極其難看,一顆心登時就沉入了穀底。 就在他以為報務員在劫難逃之際,東南方向忽然響起了突兀的槍聲。 足足開了三槍! 這下拱橋上的中國特工也顧不上這邊了,舉著手電筒向槍聲飛奔而去。 與此同時,身後的追兵也改變了追擊方向。 宮阪樹正意識到這是有人在接應他們,使用的調虎離山之計。 這三槍打得太及時了,若是再晚一點,電臺和報務員都保不住了。 看到小船黑黢黢的影子漂過拱橋,宮阪樹正這才長長地鬆了一口氣,天照大神保佑,天無絕人之路啊。 他回頭對兩名特工道:“你們兩個跟緊我,撤!” 三個人很快化作三個黑影,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然而,讓宮阪樹正沒有想到的是,中國情報部門的動作太快了,除了各個路口的卡口,還以軍警以小組為單位進行地毯式的搜捕,包圍圈正在一點一點地收縮。 也就是宮阪樹正對這裡的地形十分的熟悉,這才帶著兩名特工東躲xz,一次又一次地避開了中國特工和軍警的抓捕。 把追兵引開的槍聲越來越遠,到了後來,終於沒了聲音。 宮阪樹正知道自己的同伴也是無奈之舉,若是一味地開槍吸引追兵,終究會被死死咬住。 探針小組的兩名特工雖然都是行動好手,但對地形十分的生疏,隻能是緊跟著宮阪樹正,將其當作主心骨。 隨著的活動空間越來越小了,宮阪樹正的臉色也是越來越難看。 眼看著又有追兵追了上來,臉色刷地變了。 “快走。”宮阪樹正臉色鐵青。 兩名特工一個叫作清水孝雄,另一個叫作加藤三郎,他們神色警覺地將槍口對準了追兵的方向, 宮阪樹正提醒道:“不到萬不得已不要開槍,開槍隻會讓我們更早地暴露。” 他的話音剛落,就聽到後麵有人高喊:“在那裡,他們三個在那裡,兄弟們,追,別讓他們跑了。” “砰!”當時,就有人開槍示警。 張鑫華聽到這邊有人聽到了槍聲,不假思索地朝著槍響的方向狂奔而去。 “動手,抓人,快快……” 一眾手下紛紛舉著槍,跟著張鑫華猛撲過來。 宮阪樹正三人慌不擇路躲進了一個三層酒樓當中。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剛才又是打槍,又是抓人的,酒樓裡早就沒有了客人,掌櫃的、夥計也不知道跑到了什麼地方躲了起來,不見人影。 宮阪樹正踹開了酒樓的門,沖了進去。 他們的動作很快,但還是被眼尖的行動隊員發現了。 “沖,他們就在裡麵!”有人喊道。 話音剛落,就有兩名行動隊員率先先沖了出去。 幾乎就在他們到了門口的一剎那,蹲在二樓樓梯口的加藤三郎抬手就是一槍,最前麵的一名行動隊員的大腿頓時被子彈打穿了,血濺得滿門框都是,疼得他齜牙咧嘴。 他身後的另一名行動隊員正是曾經在狀元樓專門負責給侯科長打飯的趙凱。 趙凱見到同伴受傷,立即沖上來,拚命地把他拽了回去。 聽到酒樓槍聲驟起,附近的行動隊員和軍警紛紛圍攏過來。 酒樓裡,蹲在二樓的加藤三郎和清水孝雄各拿著一把手槍背對背,瞄著後麵的窗戶和樓下的大門。 酒樓門口外,負傷的行動隊員臉色蒼白地坐在地板上,他痛得已無力說話。 趙凱摘下自己的禮帽,用槍口頂著,迅速朝門口伸了出去。 加藤三郎看見禮帽伸出來,抬手就是一槍,“乒”的一聲,趙凱的禮帽被打飛了。 對方的槍法很準,是行動好手,不能硬闖。趙凱縮回身子,躲在門後,心有餘悸。 就在他一籌莫展之際,張鑫華率人趕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