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強見到對方又有援兵到來,也不由地心神大亂。 方如今也意識到當前的形勢無比兇險。 前有堵截、後有追兵,如果不能盡快在短時間內破局,他們在場的所有人都難逃一死。 退一步講,即便他自己僥幸逃生,但站長出了差錯,自己依然是百死莫贖。 “劉主任,你保護好站長,我來阻擊敵人。”方如今沉聲說道。 越是到危急時刻,越不能自亂陣腳。 他抬手朝前方就是一槍。 那司機顯然沒有想到對方出手會這麼快,盡管身子壓的很低,可是終究是露出了一部分的肩膀。 子彈在穿透了汽車的擋風玻璃後,準確地命中了司機的肩膀。 司機隻覺的一陣劇痛,手中的方向盤再也把持不住,一下子竟是向山穀一側沖了出去。 好在坐在副駕駛上的柳田有誌及時拉了一把方向盤,將車頭硬生生地拽了回來,避免了滾落山下的厄運。 “咣當!” 汽車反向撞到了道路內側的一根樹樁上,橫在了道路中間。 車上的日本特工都被這次猛烈地撞擊震的身形不穩,在車裡摔了個七葷八素。 就是柳田有誌也因為劇烈的撞擊,身子被甩出了車外,從引擎蓋上,再滾落到地上,直摔得胸口劇痛,半天爬不起來。 他躺在地上,努力側過身子,揮了揮手,咬著牙關嘶喊道:“別管我,把他們全部殺死,一個不留!” 坐在後座的兩名日本特工的狀態也好不到哪裡去,腦子嗡嗡直響,其中一個晃晃悠悠剛站起來,就被方如今開槍解決掉了。 後麵的追兵暫時還沒有來,這讓方如今等人暫時鬆了一口氣。 先解決掉前麵的敵人,還有逃生的一線希望。 站長和劉強沒想到方如今打得這麼準,直接導致對方一死一傷。 當然了,兩人可不相信這是方如今的真實實力。 尤其是站長,他曾經看過方如今的檔案,知道他在警校的時候射擊成績就很一般。 而且,在這種緊急關頭,即便是一般的老手也會緊張,難以做到百發百中,何況是一個新人。 總之,兩人都將方如今方才的表現當作神來之筆。 正在三人想辦法盡快解決對麵的敵人時,身後的追兵又一次逐漸地追了上來,密集的槍聲再一次響起。 前後夾擊,幾乎讓他們三人無處躲藏。 劉強很快就發出一聲悶哼,竟是小腿又被子彈擊中了。 方如今趴低身子,心中慘然,今天以寡敵眾,必須要殊死一搏了。 “站長,劉主任,你們掩護我,我去搶車!” 繼續留在原地就是等死,搶車逃跑是唯一的生路。 站長朝著對方汽車連開兩槍,方如今瞅準了機會長身而起,猛撲向柳田有誌二人。 剩下的一名日本特工此時已經漸漸穩住了身形,大概也是意識到了有人沖了過來,猛地起身開槍射擊。 然而,方如今的動作更快,一槍便擊中了他的右胸,隻是這家夥並未當場倒下,反倒是繼續扣動扳機。 “砰!” 方如今眼角一跳,做出了本能的反應,身子猛的往右一偏,然後就感到左肩頰一陣火辣辣的灼痛。 他立刻意識到自己中彈了,好在並沒有命中要害。 沉著冷靜的性格再一次救了他的性命,沒有查看傷勢,槍口依然對著對麵的敵人。 在見到日本特工準備再開槍的時候,他果斷地擊發,打中了對方。 子彈準確的從日本特工的眉心射入,穿透整個顱腔之後又從後腦穿出,跟隨子彈一起噴射出來的,還有大量的腦組織以及頭蓋骨碎片,對方連吭都沒有吭一聲,仰麵倒下。 然而就在日本特工剛剛倒下的剎那,躲在車後的柳田有誌驟然暴起,對著方如今扣動扳機。 眼看著方如今就要命喪在柳田有誌的槍下之時,站長及時開槍了。 因為一直都處於戒備的狀態,他的動作比柳田有誌還是快了那麼一點。 幾乎就在柳田有誌的槍口射出子彈的一剎那,站長射出的子彈率先擊中了柳田有誌。 柳田有誌右臂像是被鑿子猛地鑿了一下,臂膀劇然一震,一槍打偏,手槍再也握不住了,掉落在在地。 他急忙伸出左手去撿,卻被方如今一槍擊中了右大臂。 再去撿武器已經不現實了。 沒有了武器,肩膀和手臂又受了傷,柳田有誌心知大勢不妙,直接從幾個縱身從道路外側向下滾去。 方如今也顧不上管他,立即招呼站長和劉強上車。 這輛汽車雖然被撞的不輕,可還沒有熄火,勉強能開。 三人迅速上車,方如今掛好倒擋,猛地一打方向盤,一腳油門,輾軋過地上日本特工的屍體,調轉車頭,朝著上下急速駛去。 “砰、砰……” 奪車而逃,徹底地激怒了從後麵追來的稻葉昌生。 有數發子彈打穿了轎車殼體,其中一發從站長和劉強中間的空隙中闖過,又從破碎的前擋風玻璃穿了出去,驚出了一身的冷汗。 即便形勢萬分驚險,但還是進一步拉開了和追兵的距離。 身後不斷地傳來長槍短槍的聲音。 忽然,又夾雜著漢陽造的聲音,讓方如今很是奇怪。 伏擊他們的日本特工武器裝備精良,怎麼會有這種舊武器? 站長對臨城周邊的勢力範圍了然於胸,沉聲道:“一定在明覺寺一帶活動的遊擊隊,隻有他們才會用這樣的武器。” 方如今心知一喜,這麼看來,戴氏兄弟兩人可能還有救。 汽車繼續前行,但明顯能夠感覺到射來的子彈減少了。 他們很快遇到了兩個修車的行動隊員,他們的車子已經修好了,是聽到了山上的槍聲後趕過來支援的。 方如今大聲命令兩人跟在後麵殿後,汽車一路風馳電掣,半個多小時之後,直接開到了臨城站的大門前。 站崗的警衛遠遠地看到一輛布滿彈孔的轎車徑直開來,頓時如臨大敵,從哨位上跳下隱蔽在崗臺後做好了射擊準備。 “停車,再不停車就開槍了!停車!” 一名警衛立即摁下了警鈴的按鈕,呼叫院子內的同伴支援。 院內的警衛反應速度並不慢,很快就端著武器沖了出來。 帶隊的班長張康拉開槍栓,瞄準了轎車。 誰這麼大膽子,竟然敢沖擊臨城站的大門,真是活得不耐煩了。 隨著轎車越駛越近,張康猛地睜大了眼睛,因為他很快他就發現駕車的是方如今。 “方組長?” “放下槍,是方組長!”張康趕緊示意手下們放下武器。 警衛們紛紛執行命令。 轎車並沒有停下來,而是直直地向前沖去,穿過大門,徑直停在了辦公樓前。 此時,眾人剛剛吃過早飯,正準備從食堂走向辦公樓,也是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嚇了一跳。 方如今停穩車子,推開門走下來,去開後門。 從食堂並肩走過來的孫大彪和張騰飛,看到方如今肩膀上的鮮血,趕緊跑了過來。 “如今,你這是……” 孫大彪話還沒說完,就看到了坐在後座的站長,隻見站長薄薄的灰色中山裝上沾滿了血跡。 “哎呦,站長!”孫大彪眼皮子一跳。 站長臉色陰沉地從車裡鉆了出來,頓時讓周圍的人們大吃一驚。 “我沒事,趕緊帶劉強去醫務室!” 劉強肩膀中槍流了不少血,再加上撞得滿臉是血,整個人顯得極為狼狽。 看到劉強端著胳膊、瘸著腿下車,孫大彪這才弄清站長身上的血是劉強的。 原本站在辦公室窗後的胡德勝還想看方如今的笑話,可見到站長從車上下來,趕緊小跑下樓詢問傷情。 方如今則是高聲喊道:“行動組全體集合,立即登車出發。” 此話一出,行動隊員們都意識到發生了大事,立即集合登車。 這些人平時本來就訓練有素,又見形勢如此嚴重,無人敢怠慢。 站長對方如今沉聲道:“他們都是長槍,你們先走。我派人去支援你們。” 戴氏兄弟為了掩護他們撤退,生死未卜,是必須要救的。 站長隨後又對胡德勝道:“你立即給駐軍打一個電話,讓他們派一個排乘車追上方如今,一切聽方如今指揮!” 胡德勝趕緊高聲說道:“是,我馬上去打電話通知!” 很快,方如今便帶著一眾人登車,呼嘯而去。 站長在孫大彪等人的陪同下回到了辦公室,細心的胡德勝還叫來了一名醫生,站長擺擺手讓醫生下去。 胡德勝給站長倒了杯水,小心翼翼地問:“站長,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站長看了左右一眼,沉聲說道:“我們在去往靈覺寺的路上遭到了日本特工的刺殺。” 胡德勝和孫大彪聽了之後頓時嚇了一跳。 最近的反諜形勢站裡的人都知道,形勢一片大好。 行動組在王韋忠和方如今的帶領下,勢如破竹,幾乎將臨城的日本諜報組織連根挖起。 一直都是臨城站壓著日本人,特高課根本就沒有任何的還手之力。 怎麼現在風雲突變,日本人竟然實施了反擊。 而且,暗殺的目標還是站長,這可是一件了不得的大事。 孫大彪擼起袖子:“還反了他了!這次讓如今多抓幾個小日本回來,我讓他們生不如死!” 莽夫! 胡德勝在心裡說了一聲。 先不說現在去靈覺寺能不能抓到日本間諜,即便能夠抓到,人家開不開口還要另說。 真以為皮鞭烙鐵電椅就一定能撬開人的嘴巴? 胡德勝暗自思付一番,問題的關鍵並不在於能不能抓到幾個日本間諜,而是站長為什麼會被刺殺? 他看了看站長,但站長神情疲憊,似乎沒有要繼續說下去的意思,自己也不便追問。 沉默片刻,站長讓他們先下去,自己要靜一靜。 出了辦公室,孫大彪晃著腦袋,壓低了聲音問:“這到底怎麼回事兒?” 胡德勝笑了笑:“老孫,我比你知道的還晚一些,怎麼反倒是問起我來了?” 孫大彪撓撓腦袋:“你們情報組什麼不知道?” 胡德勝臉上仍然是掛著笑意:“你說笑了,這事兒你應該去問行動組,他們現在耳目比我們還多。你也看到了,是方如今陪著站長的,怕是隻有他們最清楚了。” 言外之意,站長弄成今天這樣,是行動組一手造成的。 但是,孫大彪能不能聽懂弦外之音,他就無法左右了。 孫大彪哦了一聲:“可是,小方剛走,你讓我問誰去啊?” 胡德勝暗罵了一句蠢貨,仍是笑瞇瞇地說:“站長那邊沒事,可是劉秘書卻受了傷,咱們是不是得去關心一下?” 孫大彪雙眼瞪大:“可是,劉強中了槍,取子彈怕是得花不少時間吧?” 胡德勝耐著性子說:“也是,那就等會再去!” 乾特務這個行的,受傷是常有的事。 所以,臨城站的醫務室設施設備十分健全,劉強被人抬著到了醫務室之後,劉啟芳立即對其實施手術。 “怎麼搞的?” “嘶……”酒精刺激到傷口,讓劉強倒吸了一口冷氣,“在去明覺寺的路上遇到了日本人的埋伏,費了好大的力氣才僥幸逃了出來。” 想到方才在盤山道上驚險一幕,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劉強到現在都心有餘悸,自己算是撿了一條命回來。 劉啟芳準備好了麻藥:“我先給你打針。如果你暈血,最好還是閉上眼睛。” 劉強悶哼了一聲,看了看胳膊上的血窟窿,最終還是閉上了眼睛。 “站長沒事吧?”劉啟芳開始注射麻藥。 “沒事!但是保護我們的幾個兄弟死了!” 日本人人多、火力又猛,戴氏兄弟肯定兇多吉少。 沒多一會兒,鋒利的手術刀便割開了皮肉,撐開傷口,將鑷子探進了傷口裡,捏住彈頭,微微一轉,就將子彈拔了出來。 “當啷!” 隨著一聲脆響,帶血的彈頭扔到了白色托盤裡。 “腿上這個有點深,你忍著點!” “嘶……他媽的,這些小鬼子,老子早晚得弄死他們……哎呦……哎呦……疼……” 之後的縫合包紮也非常順利,劉啟芳一邊跟劉強聊著天,就把手術做完了。 劉啟芳一邊洗手一邊絮絮叨叨地說:“劉主任,這段時間你最好好休息,傷口絕對不能沾水。天氣熱,還不能捂著……” 劉強臉色白的嚇人,剛剛從鬼門關走了一遭,驚魂未定,整個人都沒精神,謝過了劉啟芳,被兩名行動隊員抬著去往病房。 醫務室的門剛剛打開,就聽到孫大彪關切的聲音。 “哎呦,劉秘書啊,這次可是受罪了!沒什麼大礙吧,快讓我看看,這到底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