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2章 漸漸清晰(1 / 1)

上海,夜幕下的城市仿佛被巨大的黑色絨布覆蓋,隻有零星的燈光和遠處的霓虹燈在黑夜中孤獨地閃爍。 此時的特高課秘密總部卻燈火通明,與周圍的黑暗形成鮮明對比。 這是一座繁忙的辦公樓,加班已經成為常態。 商行是當地的納稅大戶,和上麵的關係也是盤根錯節,是以各個方麵對商行都很照顧,這為鬆井直輝的情報工作提供了很大的幫助。 三浦和一走進地下室,他的皮鞋與大理石地麵碰撞發出清脆的響聲,在寂靜的走廊中回蕩。 他剛結束一場冗長而繁瑣的會議,此刻正準備到電訊室接收一份重要的文件。 穿過長廊,他能感受到這座建築裡緊繃的氛圍,空氣中似乎彌漫著一種不安的氣息。 暗藏在地下室的電訊室內,值班人員正在忙碌地處理電報。 電臺的滴答聲和汙濁的氣味充斥著整個房間。 見到三浦進來,一名值班人員立刻起身,遞上一份密封的文件。 “這是您要的文件,三浦組長。”值班人員的聲音有些緊張。 三浦接過文件,卻沒有立刻翻看。 他瞥了一眼忙碌的電訊人員,然後靠在桌角,看似隨意地與值班人員閑聊起來:“最近你們好像很忙啊?” 值班人員稍作猶豫,壓低了聲音說:“沒辦法,都是一些常規的電報往來,數量太多了。” 三浦和一淡淡一笑:“說起這個,我們第三情報組還是少給你添麻煩了呢。” 隨著臨城情報網絡的接二連三地出事,從臨城往來上海的電報驟減,確實給電訊人員減輕了不少負擔。 值班人員也是跟著笑了起來,故作神秘地道:“以後怕是要躲起來了!” “哦!什麼意思?” “三浦組長,這些不是我能說的,請見諒。” 三浦和一笑著道:“沒關係,我理解。” 他的心中湧起一股不安的感覺。 臨城和上海之間的聯絡增多,有一個基本的前提,那就是臨城站放鬆了對日諜的偵破,但讓他們主動這麼做,顯然這是不可能的。 一定是鬆井直輝和石原熏采取了什麼手段,讓臨城站不得不放鬆。 而這個問題的關鍵則集中在一個人身上—— 方如今——這個名字在三浦的心中掀起了波瀾。 他深知方如今與他們合作的重要性,如果鬆井真的有所行動……後果不堪設想。 “要是能夠恢復以往的聯絡,雖然你們電訊部門忙了些,但對帝國的事業卻是大有裨益的。” “請三浦組長放心,這點覺悟我還是有的。哈哈哈……” 三浦和一沉默了片刻,思緒飛轉。 他知道自己不能坐視不管,但又不能輕舉妄動,得想一個好辦法。 離開了電訊室,他回到了自己的辦公室,打開信封,這份電文恰好是臨城一名潛伏人員發來的。 其主要內容是臨城調查室原主任彭浩良被炸身亡一事的相關材料,這件事並沒有公開的報道,但在一些花邊小報上還是隱晦地出現了一些豆腐塊大小的文章,潛伏人員結合這些資料以及自己調查的情況,寫了一份詳細的調查報告,推測結論說這很有可能是針對臨城調查室的報復行動。 若是放在以前,三浦和一可能還有些小小的興奮,但隨著自己被方如今控製,連帶著自己手下的那幫情報人員都落入了方如今的視線之中,這再也讓他無法提起任何的興趣。 這些人暴露被捕隻是時間早晚的問題,具體要看他們對方如今的計劃有沒有實質性的作用。 石原熏主持臨城的情報工作以來,三浦和一就失去了對整個情報網絡的控製,他深知,鬆井直輝並沒有徹底地打消對他的懷疑,還在通過各種手段不斷地試探他。 就拿方才電訊室的值班人員向他“無意”中透露的消息來說,就很有可能是得到了鬆井直輝的授意。 兩人的對話很快就會傳入鬆井直輝的耳朵裡,與其讓鬆井直輝不斷地加深對自己的懷疑,不如主動出擊化解。 鬆井的辦公室在另一層樓走廊的盡頭。 三浦和一敲了敲門,裡麵傳來鬆井的聲音:“進來。” 門被推開,鬆井直輝正坐在辦公桌前處理文件。 他的眼神銳利如刀,讓人不敢直視。 見到三浦和一進來,他微微一笑:“三浦君,這麼晚了有什麼事嗎?” 三浦和一沒有繞彎子,直接問道:“我聽說臨城的情報工作將會很快打開局麵,是這樣嗎,課長閣下?” 鬆井直輝的笑容凝固在臉上,他盯著三浦看了片刻然後點了點頭:“沒錯。但你是怎麼知道的?” “我隻是在電訊室偶然聽到。哦,當然了,他們也沒有直說,是卑職推測出來的。”三浦和一直言不諱地說,“但我想知道卑職能夠做些什麼?” 鬆井直輝顯然沒有想到三浦和一會如此的直接,自己才剛剛放出釣餌而已。 “三浦君,你不要著急,該你加入的時候我自然會安排的。” 三浦和一咬牙道:“請課長閣下一定要給我這個一雪前恥的機會。” 鬆井直輝哈哈大笑:“三浦君,你這種不服輸的精神值得欽佩,但卻不值得提倡,我們是做情報工作的,不能帶有強烈的感情色彩做事,這樣會影響我們的判斷。” “哈衣!課長教訓的極是,卑職都記下了。如果哪天方如今落入了我們的手中,請課長允許將他交給我審訊。” “嗯,我可以答應你的這個請求,屆時就由你來進行審訊。” 三浦和一暗想,鬆井直輝是敷衍自己,還是確實有抓捕方如今的計劃。 “多謝課長閣下,多謝石原先生!” 三浦和一把石原熏也帶上了,課長的計劃絕對離不開石原熏。 鬆井直輝滿意點頭。 等三浦和一離開辦公室之後,他立即撥通了一個電話:“這段時間給我盯緊他,一有異動立即向我匯報。” 墻上的時鐘指針已經指向了十二點,鬆井直輝此時也準備離開辦公室回到住處休息,關上門,走廊的燈已經調暗。 鬆井直輝微微皺眉,他的眼睛因為長時間的工作而顯得有些發紅,但仍舊犀利如刀。 就在他準備下樓的時候,秘書匆匆追了過來。 “課長閣下,臨城剛剛收到的密電!”秘書的表情異常嚴肅,手中緊握著一個黃色的密封信封。 鬆井直輝點了點頭,接過信封轉身回到了辦公室,並沒有讓秘書進門,而是讓他在外麵候著。 他並沒有急於打開信封,而是先給自己倒了一杯清茶,似乎在為接下來的重要消息做準備。 終於,他打開了信封,從中抽出一張薄紙。 在昏黃的臺燈下,鬆井直輝坐在辦公桌前,他的眼睛緊盯著手中的那張薄紙——剛剛收到的密電。 室內一片寂靜,隻有時鐘的滴答聲在夜空中回蕩。 鬆井直輝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但他的雙手卻緊握著密電。 在看了一眼門和窗的方向之後,他從保險櫃中取出一本密碼本,緩緩地翻開密碼本,對照著密電上的文字,開始逐一翻譯。 時間在靜靜地流逝,翻譯工作進行得異常緩慢和仔細。 當他譯到“不要暗殺方如今,必須要活捉”這一句時,他的手停頓了一下,眉頭深深皺起。 他又看了一眼密碼本,確保自己沒有譯錯。 然後,他放下筆,雙手交叉放在桌子上,陷入了深深的思考。 這個電報內容的背後意味著什麼? 一時想不清楚,接著翻譯。 “搞清他手裡的底牌!” 他竟然還有底牌? 的底牌又是什麼? 這些問題在鬆井直輝的腦海中翻湧。 他深吸了一口氣,閉上眼睛,似乎在消化這個消息的震撼性。 片刻之後,他取出另一個密碼本,在電報紙上寫下了一串數字,然後叫秘書進來送去發報。 …… 薄霧下的臨城碼頭顯得格外靜謐,隻有遠處偶爾傳來輪船的汽笛聲,打破這寧靜的夜。 方如今站在碼頭的一角,他的身影在微弱的燈光下顯得有些模糊。 他穿著一件深色的風衣,帽子遮住了大部分臉龐,隻有一雙銳利的眼睛露在外麵,警惕地掃視著周圍。 不一會兒,遠處傳來汽車的聲音,打破了夜晚的寂靜。 車燈照亮了碼頭的一部分,一輛黑色轎車緩緩駛來,停在方如今的身邊。 車門打開,一個身著長衫的男人走了下來,正是令輝。 “方長官,讓您久等了。”令輝的語氣中透著一絲歉意。 方如今微微點頭,沒有說話,隻是示意令輝跟著他走到一個相對隱蔽的角落。 周圍的幫會和行動人員見狀,立刻散開,形成一個警戒圈,確保兩人的談話不會被外人打擾。 “你查的事情有眉目了?”方如今開門見山。 令輝點了點頭:“是的,方長官。最近街麵上的事情總體平穩,但有一點值得關注,從今天開始,炸藥的價格在黑市上飆升,很多地方都出現斷貨的情況。” “炸藥?”方如今眉頭緊鎖,“查到是什麼原因導致的嗎?” “我一開始猜測,這可能是有人在背後操縱市場。又或者是某條銷售渠道出現了異常。”令輝分析道,“在臨城敢做這種掉腦袋的買賣的,就那麼幾個人,後來我打聽了一下,其他的人都處於正常狀態,唯有生意做的最大的何文考現在消失了蹤跡,而且他那些銷售渠道全部都關閉了,跟著他吃飯的那幫手下也都不知所蹤。” 方如今沉默片刻,似乎在思考這些信息背後的意義。 然後,他抬起頭,看著令輝:“令大哥,做得非常好,你的消息對我們很有幫助。” 令輝點頭:“我會繼續跟進這件事,有任何新的發現都會及時向你匯報。” “不用這麼客氣。” 方如今和令輝很快結束了這次密會,握手告別,然後各自離開了碼頭。 返回臨城站的路上,夜方如今和紀成林坐在轎車後排。 “老紀,你覺得吳劍光這次的抓捕行動,真的跟何文考有關嗎?”方如今打破了沉默。 紀成林沒有立刻回答,他的目光聚焦在窗外飛逝的街景上,仿佛在思考著如何措辭。 終於,他開口了:“從目前掌握的信息來看,確實有這種可能性。何文考這個人我早年就聽說過,最早是采石場放炮的,後來和老板發生了沖突,一氣之下離開了采石場到城裡討生活,什麼苦活兒累活兒都乾過,後來一個偶然的機會跟著一個軍火販子做起了掉腦袋的生意,他的老大在一次交易當中丟了性命,他把攤子重新拾起來,此人很講義氣,講究的是有恩報恩、有仇報仇,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且是睚眥必報,人又大方,以至於很多人都跟著他乾,後來做得風生水起。” 方如今皺起了眉頭:“吳劍光的車在那種情況下被炸了,這樣的做法倒是符合何文考的風格。可是之前吳劍光為什麼會突然注意這個人?” 紀成林搖頭道:“怕是王利也不知道內情吧。咱們這位副站長行事也是頗為謹慎的,這麼做一定有他的原因。組長,要不要調查一下?” 王利被關了禁閉,這段時間吳劍光無人可用,正是好機會。 “暫且不忙,讓令輝去查吧,咱們的人不宜介入太深。”方如今說,“如果何文考真的跟這件事有關,那他肯定會有所察覺,早早就離開了此地,咱們想調查也不是那麼簡單的。” 不管如何,吳劍光的動機總算是漸漸清晰了起來。 紀成林道:“這次的爆炸事件倒是給咱們提了個醒,以後車輛一定要好好檢查,絕對不能讓外人接觸,不然防不勝防。” 彭浩良的死沒過去多少時間,現在又出了吳劍光的事,這種事情不得不防。 他當即對坐在副駕駛的戴雷平道:“雷平,以後組長的車,你務必要仔細檢查,絕對不能出任何的問題。” 戴雷平微微側頭:“是!” 他熟悉爆破,人又頗為細心,這種事情交給他做自然是最為合適。 回到臨城站,方如今理解得知了吳劍光去見王利的事情,對他暫時置之不理。 王利隻是被限製了人身自由,並不是不能見人,而且他還得給吳劍光這個麵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