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紀,出了什麼事,這麼著急把我找回來?”
一回到站裡,方如今就問紀成林。
紀成林將辦公室的門關上,低聲道:“我們最新得到線報,市麵上有人在傳當時一壺春茶園丟失的那份情報!”
“哦?還有這等事?”方如今很感興趣,知道這份情報的人寥寥無幾,現在竟然從坊間傳出了消息,當真是匪夷所思,“說說具體情況。”
“消息是從一壺春茶園傳出來的,最先放出消息的人已經不可考證了,反正人們都在傳當時那個穿著長衫的中年男人,就是因為一份重要情報被射殺在門口的。而且還說,那份情報依舊在臨城,沒有被人得到。”
這種說法基本上屬實,從內部情況來看,如果不是從行動組這邊傳出去的,那就是情報組了,但方如今認為胡德勝在此事上不敢玩火。
所以,最大的可能性便是一些企圖混淆視聽的人,將消息放了出來。
這時候,如何應對最為考驗人。
就在這時,電話鈴聲響了,是吳劍光打來的,說的也是這件事,看來他也從自己的渠道得到了消息。
而且,吳劍光以副站長的名義讓行動組抓緊時間調查此事,務必查到情報的下落。
方如今掛上電話,紀成林將方才兩人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冷聲道:“我們這位副站長又看到了破案立功的希望了。”
“先不用管他,我們按照自己的節奏來。現在當前的行動正進入關鍵時期,不能被其他的線索所乾擾,萬一一壺春的情報是日諜故意放出來的呢?”
紀成林深以為然,但又覺得不對勁,日諜不大可能知悉他們的行動。
不過,他還是有些擔心,提議道:“要不要讓雷平暫時停止行動。”
整個行動當中,戴雷平的危險是最大的,其他的行動隊員可以隨時撤回來,唯獨潛入敵人內部的戴雷平做不到。
“暫時不用,我說過,不要被打亂了節奏。坊間有沒有說起過情報到底在什麼地方的消息?”
“據說是在山外山大飯店,再具體的位置就不知道了。”
“傳得倒是有鼻子有眼的,先不去管這情報的真假,單說時機,老紀,不覺得太巧了嗎?”
紀成林若有所思道:“是有些巧合。”
“咱們自己的行動不僅不能耽誤,還不能落入了日本人的圈套之中,但又不能不有所動作,咱們得好好議一議。”
與此同時,林棟也將在外麵聽到的消息報告給了張鑫華,張鑫華第一時間打電話向方如今核實此事。
方如今當即趕赴張鑫華的住處,當麵進行匯報,待回來之後再和紀成林商議相應的應對措施。
張鑫華道:“這件事你怎麼看?”
“大概率是敵人放出的煙霧彈,至於其真實目的是為了掩蓋其他的情報行動,還是進行刺殺,我們就不得而知了。不過,我認為既然他們出題了,我們就得有所回應,甚至是利用這件事主動出擊。”
其實這也很好判斷,銀行公庫中的尚未打開的保險箱中才是存放情報的地方,外麵放出的消息的人顯然不知道這個內幕。
張鑫華點頭道:“很好!臨城已經具備非常好的反諜條件,近期日諜的活動又漸漸頻繁起來,正好給他們重拳打擊,徹底擊潰他們的信心!不過,話說回來了,山外山飯店的情報,你打算怎麼處理?”
“老紀已經派人對飯店進行秘密監控了,我們的策略是以靜製動!”
張鑫華想了想說:“我看這樣,既然我來了,且本來這個案子就是我一手操辦的,山外山就交給我,你還是側重於原來的行動,咱們隨時溝通。”
“張組長,這不太合適吧?”方如今並不是覺得張鑫華手伸得太長,而是覺得這件事非常的危險,張鑫華不該冒這個險。
張鑫華嗬嗬一笑:“你是知道的,這個案子一直都是我的一塊心病,即便是我在南京,閑暇之餘也經常會在腦海裡翻來翻去地想。”
“這個案子的保密級別很高,即便在特高課高層知道內情的也是寥寥無幾,現在他們把這件事拿出來作為引子,說明策劃行動的人級別也不低,而且更加說明其心情迫切。”
“這對我們而言,是個很好的機會,一定要抓住。如今,我沒有別的要求,你再配屬給我一些人手。我知道第一行動隊肯定都是一個蘿卜一個坑,這樣,從張繼斌的第三行動隊調人!”
在張鑫華的一再堅持下,方如今最終同意了這個方案,但是為了保險起見,他覺得要向站長匯報此事,站長很快回復同意,並一再強調要讓方如今確保張鑫華的安全。
……
夜色如墨,深沉且靜謐,僅有幾顆稀疏的星子懸掛在天際,閃爍著微弱的光芒。
老柴的身影猶如一道幽靈,悄然出現在一處宅院之外,他輕叩門扉,不多時周偉前來開門,老柴對他點點頭示意後,方才邁步而入。
室內彌漫著淡淡的煙草味和墨水的清香,石原熏坐在藤椅上,麵容沉靜如水。
老柴走上前,低頭行禮,聲音低沉而穩重:“先生,一壺春茶園的情報已經如預期般散播出去了。我相信,臨城站的人們此刻應該已經警覺起來,正在緊鑼密鼓地策劃行動。”
石原熏聞言,眼中閃過一絲滿意的神色,微微點頭,語氣中帶著幾分贊許:“很好,老柴。你的工作總是這麼出色,不愧是我手下的得力乾將。”
老柴謙卑地低下頭:“這都是在先生的英明領導下,屬下才能有所作為。屬下不敢貪功,隻求能為帝國盡忠。”
石原熏擺了擺手,示意老柴不必過謙,沉吟片刻,然後緩緩開口:“接下來的具體行動,你們就不需要直接參與了。你的任務,是做好明晚之後的情報搜集工作,尤其是要確認中方特工的傷亡情況。這對我們評估行動效果至關重要。”
老柴心中一凜,雖然有些意外,但他還是毫不猶豫地應承下來:“是,屬下明白。請先生放心,屬下定當竭盡全力,不負所托。”
石原熏滿意地點了點頭。
老柴躬身行禮後,轉身退了出去,身影在夜色中漸漸消失,最終融入了這片無邊的黑暗之中。
而石原熏則在老柴離開後,立即起身走到墻邊的衣櫃前,開始換上一套便裝。
他的動作迅速而熟練,顯然對此早已習以為常。
換裝完畢後,他拿起一頂帽子戴在頭上,又低頭檢查了一下身上的裝束,確定無誤後,才轉身走向門口。
“先生,這麼晚了,您還要出去?”
“有些事情需要處理一下,你守在家裡!”
“是!”
推開門,一陣熱風夾雜著江南特有的黴濕潮氣撲麵而來。
石原熏縮了縮脖子,然後快步走進了夜色中。
……
同樣,張鑫華悄然化裝出門。
他並未讓手下隨行,而是獨自一人,乘坐黃包車前往山外山飯店附近。
夜色中,黃包車的車輪在石板路上滾動,發出沉悶的回響,與夜晚的靜謐形成鮮明對比。
抵達目的地後,張鑫華下車步行,隻身一人一路穿過狹窄的街道,避開昏黃的街燈,最終來到一座孤山腳下。
這裡的位置隱秘,是俯瞰山外山飯店的絕佳地點。
站在孤山上,張鑫華凝視著下方的山外山飯店,這座飯店與湖邊村飯店的名氣相當,外墻上的燈光在夜色中閃爍,將飯店的輪廓勾勒得十分氣派。
然而,此刻四周卻靜悄悄的,仿佛連風都屏住了呼吸。
張鑫華開始仔細觀察四周的地形,尋找可以用作狙擊點的建築。
他的目光銳利如鷹,不放過任何一個可能的藏身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