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好一會兒,才有人遞過來一杯水。
堂安律貪婪地喝著,仿佛那是他生命中最後的一絲甘露。
在電刑的摧殘下,堂安律的意誌終於崩潰了。
他知道,自己無法再承受更多的痛苦。
為了能夠得到片刻的喘息和緩解,他願意付出任何代價。
方如今搬了把椅子坐到堂安律的麵前:“說說吧。”
“我的真實……真實身份是特高課在臨城的禿鷲小組特工,真名叫堂安律,我的組長是福本龜治!也就是你們在酒樓見到的那個。”堂安律氣息虛弱的回答道。
“你潛伏了多長時間?”
“我是五年,至於小組其他成員我就不知道了。”
一個小組內的成員也不是一成不變的,有時候流動性很大。
“近期在山外山飯店搞出的行動計劃是什麼?”
“借著一樁舊案,引出你們臨城站的關鍵人物,然後予以刺殺!”
“行動的指揮官是誰?”
堂安律艱難地搖搖頭:“好像是‘先生’,福本組長沒有說起過,這都是我的猜測。”
“具體的刺殺計劃是怎樣的?”
“狙殺和爆破!”到了這一步,堂安律也沒有任何可以隱瞞的了,“我在房間內放置的情報就在窗戶前的寫字桌上,我們的人在外麵安排了狙擊手。”
方如今微微揚起下巴:“如果去取情報的隻是普通的行動人員,那你們的刺殺計劃豈不是要泡湯?”
堂安律微微搖頭,這也是他疑惑的地方,福本龜治對此沒有給出解釋。
“那你是說的爆破呢?”
堂安律艱難的咽了口唾沫,猶豫著沒有開口。
“堂安律,既然選擇了新的道路,就不要再心存僥幸了,我警告你,禿鷲小組的情況我們掌握的遠比你想象的多。我不僅知道福本龜治的掩飾身份,還弄清了他和石原熏之間的聯絡。現在問你,是考驗一下合作的誠意。果你還敢有所隱瞞,就不會再有機會了!”方如今看到堂安律出現了猶豫,果斷厲聲嗬斥施加壓力。
“不……我不是……不是這個意思。”
堂安律急忙為自己辯解,“我隻是負責將爆炸物放入指定房間,具體操作會有其他的人來執行。”
他交代了具體的位置和數量,因為是親自布置的,說的非常的詳盡,後續行動組的清理工作將會大大減輕。
方如今警告他不要耍什麼小聰明,堂安律連連說不敢。
人有時候很奇怪。
挺著一口氣的時候,是錚錚鐵骨。
但一旦過了那個坎兒,脊梁就徹底的彎掉了。
方如今當即讓紀成林打電話將相關情況通報給了張鑫華,提醒他注意安全,日諜的詳細計劃並沒有搞清楚,一切還是小心為好。
再次回到對堂安律的審訊,問了他小山智子發現的那個宅子,但堂安律表示對此並不知情。
方如今覺得他沒有撒謊,都到這種地步了,撒謊已經完全沒有必要了。
不過,他覺得堂安律還是沒將肚子裡的話全部倒乾凈,這家夥想著擠牙膏換取好處。
“堂安律,我們再回到禿鷲小組的問題上吧,你和福本龜治那麼熟悉,應該知道小組不少的內幕吧?”
中井桂一雖然也是禿鷲小組的成員,但中井桂一對組長福本龜治的情況一無所知。
而堂安律就不同了。
他能夠跟福本龜治見麵,足以說明其在小組內部的地位。
“我們小組大概有十幾個人,我認識中井桂一,就是被你們提前抓到的那個?”
堂安律看著方如今的表情,試圖從其臉上找到答案。
事實上,他很想知道中井桂一是不是開口了。
中井桂一的資歷不如他,如果中井桂一寧死不屈,自己叛變特高課有些說不過去。
方如今很快便明白了他的想法,此時的堂安律心理上是極度脆弱的,迫切需要一個臺階。
“中井桂一的骨頭不如你硬,還沒有等到上電椅就全都說了。”
“呼……”
堂安律終於鬆了一口氣。
這麼說來他也算是對得起帝國和特高課組織了。
“福岡能活認識嗎?”
堂安律點頭:“認識,認識!他的掩飾身份是博文印刷廠的工人,就住在廠子北麵的馬駒橋,是一個大雜院,門口有一棵老槐樹,很好認。”
方如今瞥向他:“你知道的挺多的嘛。”
堂安律麵露尷尬:“一年半前我向福本匯報工作的時候曾經見過他,但並不知道他的掩飾身份,直到半年前的一天,我路過馬駒橋的時候偶然遇見了他,便跟著他……後來我就搞清了他的身份和住址。”
原來,這次偶然的相遇,堂安律多了一個心眼。
組內人員雖然相互之間並不聯係,但堂安律知他們之間的競爭非常激烈,唯有做出不一般的成績才能獲得進一步的晉升。
初次見到福岡能活的時候,他就覺得組長對此人十分器重,這讓一向以組長心腹自居的堂安律感到了威脅。
本著知己知彼百戰百勝的想法,他暗中跟蹤了福岡能活。
方如今和紀成林對視一眼,有人的地方就有鬥爭,即使是這些為了帝國的利益可以獻出一切乃至生命的日本特工而言,相互之間也是明爭暗鬥。
“老紀,福岡能活就交給你了。”
“保證完成任務。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
抓捕福本龜治失敗,讓紀成林很是窩火,這次組長給他的新任務剛剛可以讓他找補回來,紀成林感激地看了方如今一眼,轉身走出了刑訊室。
房門剛剛關上,方如今的話音便響起來:“你還知道誰的情況?”
對於堂安律這樣既有嫉妒心,又有危機感的特工而言,也許不單單會關注福岡能活一個人。
堂安律知道對方被讓自己吐乾凈,不然怕是還會繼續用刑,舔舔乾癟的嘴唇,艱難地道:
“福順電器行的夥計高劍峰!”
“公盛義乾果店老板謝勇。”
“還有一個,是防空司令部通信科的上尉參謀姚威!”
“你說什麼,防空司令部?我警告你,堂安律!如果你敢胡亂攀咬,一經查實,我絕對會讓你生不如死!”
方如今聽到老柴所說的最後一個名字,再也坐不住了,窟窿越來越大,越來越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