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窗戶被厚厚的黑布嚴嚴實實地蒙住,僅留下一絲微弱的燈光在昏暗中掙紮。 小野坐在一張簡陋的桌子旁,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絲不耐煩。 這時,前川推門而入,雨水順著他的雨衣滴落在地上,形成一灘灘水跡。 小野瞥了一眼前川,嘴角勾起一抹譏諷的笑容:“你也太小心了吧,不就是一隻野貓嘛,有什麼大驚小怪的。” 話語中帶著一絲輕蔑,似乎對前川的過度謹慎感到不解。 前川卻並未在意小野的態度,他淡定地脫下雨衣,掛在門邊的鉤子上,然後走到桌子旁,拿起一塊毛巾擦了擦臉,動作從容不迫。 小野看著前川的舉動,嗬嗬笑了起來:“這點肯定跟組長學的。” 頓了頓,繼續說道,“我到現在都不知道他的掩飾身份是什麼。” 前川抬起頭,看了看小野:“我也不知道。” 他輕描淡寫地說道,“但這又有什麼關係呢?隻要知道他是咱們的組長就好了。” 擦完臉後,前川看了看手表,指針指向了九點十分。 他皺了皺眉頭,按理說組長應該到了才對。 看了看窗外的大雨,心中不禁有些擔憂。 小野也注意到了前川的表情變化,笑了笑說道:“這麼大的雨,臨城這糟糕的排水係統,此時街道裡怕都是水,要蹚水才能過來了。要不要去街口接應一下?” “不能去。那叫擅離職守。咱們的任務就是負責這個秘密聯絡點的警戒。” 小野撇撇嘴,對同伴的話不以為然:“我就是說說而已,你不用這麼認真。” 又過了一會兒,狂風攜帶著如注的大雨繼續肆虐著。 組長還沒有來,小野和前川兩人如坐針氈,焦急地等待著。 窗戶上厚厚的黑布遮擋了外界的風雨,卻無法完全隔絕那刺目的閃電。 突然,一道犀利的閃電劃破夜空。 即使有黑布的遮擋,屋內還是被慘白的光亮照得如同白晝。 這一瞬,小野和前川的臉色顯得更加蒼白和緊張。 前川焦躁地來回踱步,不時地看向手腕上的手表,距離接頭的時間越來越近了,但組長福本的身影卻始終沒有出現。他忍不住開口道:“小野君,你說組長會不會出什麼事了?怎麼到現在還沒來?” 小野皺了皺眉“不要想太多。組長做事向來謹慎,他可能是被什麼事情耽誤了。” “可是……”前川還想說什麼,卻被小野抬手製止了。 前川站起身,走到窗戶邊,透過黑布的縫隙向外張望。 前川深吸了一口氣,說:“現在外麵的情況很復雜,我們更要保持冷靜。如果組長真的出了什麼事,我們更要保持頭腦清醒,想辦法應對接下來的局麵。” 小野道:“我去門口看看。” 這次,前川並沒有出言阻攔。 他深知小野的性格,知道再多的勸說也無濟於事,隻能點了點頭,默許了他的行動。 同時,前川也將手槍掏出來,隨時準備應對可能發生的突發情況。 小野穿上雨衣,開門走了出去。 雨水如注,頃刻間便將他淋了個透濕,但他似乎渾然不覺,隻是蹚水往前走。 到了門口,站在那座略顯陳舊的門樓下,扒著門縫往外張望。 門外的世界已經被雨水籠罩成一片模糊的景象,能見度極低。 小野努力地瞪大眼睛,試圖透過門縫看清外麵的情況。 然而,他什麼也看不到。 戴建業潛伏在房頂上,當他看到有人從屋內走出來時,心中頓時一緊。 然而,他很快就意識到對方並不是沖著自己來的。 但在這雷雨交加的夜晚,他擔心的是在門口的日本特工會借著閃電的光亮發現他,因此必須立即轉移。 戴建業小心翼翼地開始向後方爬行,動作都輕盈而敏捷,生怕發出任何聲響。 然而,就在他即將翻過房脊的關鍵時刻,天空中突然電光一閃,緊接著便是沉悶的雷聲響起。 這一瞬,他的心跳仿佛都漏跳了一拍。 與此同時,小野也聽到了前川的呼喊聲。 他猛地一回頭,卻發現地上的樹影中一個黑漆漆的一團一閃而逝,正要抬頭去看個究竟,卻聽到了急促的敲門聲。 他以為是組長福本終於來了,但敲門的聲音並未按照之前的約定節奏。 小野當即警惕起來,將槍口對準了門縫。 門外到底是誰? 是福本組長嗎? 還是另有其人? 時間在這一刻仿佛凝固了。 小野緊緊地盯著門縫。 當外麵的聲音傳來“富士山下櫻花落”時,小野幾乎是條件反射地回應:“北海道邊雪紛飛。” 暗號對上了,他鬆了一口氣,但同時也提高了警惕。 因為這不是組長的聲音,應該是和組長接頭的那個人。 他小心翼翼地打開門,隻見一個穿著雨衣的身影站在門外。 雨衣的帽子被拉得很低,幾乎將整張臉都遮擋住了,隻露出下半部分臉龐和一雙眼睛。 那雙眼睛在閃電的映照下,反射出幽冷的光芒。 那人見到小野也是微微一怔。 顯然,他沒有料到開門的人會是小野。 因為小野的身材和福本相差不少,小野要高挑一些。 這種差異在黑暗中或許不太明顯,但在近距離的接觸下卻是顯而易見的。 那人很快恢復了鎮定,用低沉的聲音問道:“山雞人呢?”語氣中帶著一絲不容置疑的威嚴和急切。 來人既能準確無誤地對上暗號,又清楚地知道組長的代號“山雞”,這顯然不是巧合。 小野心中雖然還有一絲疑慮,但還是將他當作了跟組長接頭的人。 這是一個非常重要的人物。 於是,小野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自然且謙卑,回答道:“組長還沒有到,可能是雨太大了,這裡的下水道又不太通暢,估計路上不好走。您趕緊到裡麵暖和暖和吧,別在外麵站著了。” 那人略一思索,似乎認同了小野的解釋,點了點頭,便跟著小野走進了屋內。 前川原本興沖沖地迎上來,以為是組長到了,卻發現並不是,不禁也是一怔。 但看到小野對自己微微點頭示意,前川立刻明白了過來,這人的身份沒有問題。 屋內雖然昏暗,但至少比外麵狂風暴雨的環境要好得多。 那人脫下雨衣,露出了一張略顯滄桑的臉。 他的目光在屋內掃視了一圈,最後落在了小野和前川身上。 “和‘山雞’約好了在這裡接頭。沒想到他會遲到。對了,這裡有沒有什麼異常?” 這個問題讓屋內的氣氛瞬間變得凝重起來。 小野和前川對視了一眼,心中都在快速盤算著。 異常? 這個定義太廣泛了。 大雨天的放煙花算不算異常? 一隻野貓竄上了房頂算不算異常? 小野搶先回答說:“沒有異常,就是天氣很差,雨太大了。要不要去接組長一段?他可能在路上遇到了麻煩。” 他說這話的時候,心中其實並沒有底。 畢竟,組長福本遲遲未到,本身就可能是一個異常。 然而,來人卻搖了搖頭,語氣堅定:“不用了,我就在這裡等十分鐘。如果十分鐘後他還沒到,我們再另作打算。” 前川見狀,也不再多說什麼,放下手槍轉身去給老鷹倒了一杯熱水,遞到他手中:“先喝杯水暖和暖和吧。” 那人卻隻是接過水杯,並沒有喝,甚至沒有坐下,而是就近在門口站著。 屋內的氣氛再次變得沉默而緊張。 小野和前川也不再說話,隻是默默地站在一旁。 時間仿佛在這沉悶而緊張的氣氛中故意放慢了腳步,小野和前川的眉頭越皺越緊,不時地交換著眼神。 在這尷尬的沉默中,小野和前川不知道該和這位接頭的人說些什麼。 有好幾次,他們試圖找些話題來打破這僵局,但每次眼神交匯時,都隻能看到對方眼中的無奈和苦笑。 這種無奈就像是兩個小孩子在大人麵前被迫表演,卻又因為緊張而忘了動作,隻能相視而笑,希望對方能明白自己的窘迫。 就在這時,來人忽然打破了沉默:“你們兩個的警戒工作做得不錯。” 小野和前川一下子沒反應過來,他們瞪大了眼睛,看著他,似乎在等待著下文,或是確認自己是否聽錯了。 那人並沒有給他們太多思考的時間,接著說道:“不僅僅是在地麵上警戒,還想到了房頂上。” 語氣中帶著一絲贊許,仿佛是在評價兩個表現出色的學生。 前川看看小野,小野也看看前川。 小野想:原來這人早就到了,甚至看到了方才前川去查看房頂。 這前川也是,上了房頂怎麼沒跟自己說起過。 另一邊,前川的表情在瞬間變得僵硬,雙眼猛地瞪大,瞳孔急劇收縮,透露出難以置信和恐懼。 他也猜到了來人是早到了,但方才出現在房頂上的人根本不可能是他和小野,而是另有其人! 這個念頭如同一道閃電劈過他的腦海。 一想到有人潛入了宅子中,一股冷氣從他的腳底板直沖天靈蓋,讓他不禁打了個寒顫。 “我……” 他的喉嚨仿佛被什麼堵住了一般,想要呼喊卻發不出聲音,隻能用力地吞咽著口水,試圖平復自己狂跳的心臟。 來人敏銳地捕捉到了前川的異常反應,皺起眉頭,用嚴肅而冷靜的語氣問道:“怎麼回事?” 目光緊緊鎖定在前川的臉上,試圖從對方的表情中讀出更多的信息。 前川沒有回答,而是突然從桌上拿起了手槍。 這一舉動讓小野也嚇了一跳,他本能地跟著掏出了自己的槍,對準了來人。 一時間,屋內的氣氛變得劍拔弩張。 那人臉色大變,他瞪大了眼睛,怒視著前川和小野,質問道:“你們想乾什麼?瘋了嗎?” 聲音中透露出憤怒和不解,顯然沒有料到會出現這樣的情況。 前川見小野的槍也指向了來人,趕緊讓他把槍放下,壓低聲音,急切地解釋說:“這裡不安全了,我們可能被人盯上了。” 說著,他偷偷地用手指了指上方,暗示著有人可能從房頂潛入。 小野腦子有些犯迷糊,但看到前川緊張而嚴肅的表情,他立刻明白了事態的嚴重性,順從地放下了手中的槍,但目光仍然警惕地注視著來人。 來人也是個聰明人,他很快就明白了前川的暗示,臉色微變,但並沒有失去冷靜,從腰間抽出一支小巧的手槍,熟練地推彈上膛,做好了應對突發情況的準備。 屋內的氣氛再次變得緊張起來,三人的心中都清楚,接下來可能會有一場惡戰。 來人急問:“預備撤離路線在哪裡?” 小野脫口而出:“從後院走。” 前川斷然道:“不行,後麵可能有人。” 來人顯然已經迅速適應了眼前的突發狀況,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他果斷地指著小野道:“你去後院看看房頂。” 語氣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威嚴。 小野想到了之前在地上發現的那團黑影,這時也反應過來了,沒有猶豫,立刻從後門沖了出去。 雨勢依舊未減,他甚至連雨衣都沒來得及穿,就這樣沖進了暴風雨中。 身體緊緊貼著後麵的房簷,小心翼翼地挪動著腳步。 房簷很小,根本無法全部遮住他的身體,雨水順著他的臉頰流淌下來,模糊了他的視線,但他顧不上這些,繼續移動身體。 他的槍口始終堅定地指向著房頂的方向,時刻堤防著來自房頂的威脅。 在即將走到房屋側麵的時候,小野猛地一步踏出,同時擰腰轉身,槍口迅速而準確地正對房頂的方向。 動作一氣嗬成,沒有絲毫的猶豫和拖遝,顯示出他作為特務的專業素養。 就在這時,一道耀眼的閃電劃破夜空,將黑夜照得如同白晝。 這突如其來的亮光讓小野的瞳孔瞬間收縮,但他並未因此而失去警惕,借助這短暫的亮光,仔細地觀察著房頂的情況。 然而,令他感到意外的是,房頂上並沒有人。 看到的隻有被雨水打濕的瓦片和在狂風中搖曳的荒草。 難道自己之前的猜測是錯誤的? 還是敵人已經離開了? 與此同時,屋內,那人冷聲對前川道:“有沒有地道?” “有!” “帶我下去!” “可是小野君呢?” “時間裡來不及了,看他造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