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後 夷州城外十裡官道,秀林茂盛,翠綠盎然,山花嫣紅點點其中,陣陣花香充斥在空氣中,望北坡上,一群軍士裝飾的人圍著一架華麗的馬車緩緩而行,眺望遠處熟悉的夷州城,軍士們紛紛放下心神,過了這片山林就到自己的地界,也可以結束了最近任務,一定要好好喝一頓。後麵負責押送誅神弩的神機營的銀甲士兵與其他人不同,依舊神色緊繃四下張望,哪怕下一步就到達目的地了。此時隊伍前麵出現了喧鬧的聲音。行進的隊伍緩緩的停下,大管家的侄兒錢霆止住自己的腳步上前探查,一個虛弱的白發老婦人乾枯瘦弱的手上牽著一位幼小的孩子正攔在路中央,擋住了隊伍前進的步伐。 “老人家,可是有什麼難處?”錢霆上前詢問道 “大人,行行好吧,我們三天沒有吃東西了”老婦人眸中含淚的祈求錢霆,乾枯的雙手抱著錢霆大腿不肯放鬆。深怕自己要是一鬆手,這位大官人就離開了。 “哥哥,能給點吃嗎,囡囡餓”稚嫩的童音同樣也祈求著錢霆,隻是無力躺在老婦人懷裡,清澈目光中充滿了期待之色。從她發黃的小臉和蒼白的嘴唇中不難看出已經多日未進食了。 不知是老婦人的哀求,還是女童的模樣讓錢霆動了惻隱之心,向自己的下屬招手。 “大人”屬下恭敬對著錢霆行禮。 “你和太守大人說明一下這裡的情況,我們停下休整片刻,同時讓人帶些水和乾糧過來”錢霆對他交代下去,伸手去撫摸女孩微微發黃的頭發。 馬車內靜心修養的錢立君眸子微睜,寬厚的手掌掀開馬車的簾子。正要詢問為什麼突然隊伍停下了,一名軍士快步而至。 “大人,統領大人遇到一位老婦人帶著孩子擋路,給她們食物的同時,也讓大家歇歇腳”軍士的話讓錢立君流露出莫名的笑意。 “好,你下去吧”錢立君對著軍士揮揮手。把玩著手上的墨綠色內丹,不管他如何旋轉,內丹一直和他的雙手都保持著一定的距離。不一會兒,內丹在他手中形成了一個碗口大的球體,這個渾圓的球體中已經見不到內丹的樣子,取而代之是濃稠的墨綠色氣體,不過被靈力封印著。 馬車外,整個隊伍停下腳步,雖說是休息,但是所有人並沒有放鬆警惕,而是就近拿出水壺與乾糧默默的吃喝著,偶爾有個別活躍的說幾句笑話引來他人的輕笑。 “狗官受死”突兀的聲音像驚雷一般在隊伍中炸開。除了神機營的軍士外,所有人都呆住了,一隻如白玉般巨大手掌突然出現在空中。一把抓向隊伍中間的華麗馬車。法天象地,一個隻有元嬰期才擁有的能力,遮天的手掌帶著萬鈞之勢緩緩壓下來,遮擋住這裡的所有光線,黑暗中的所有人都絕望了,他們當中有築基期的,也有金丹期的高手,但是在山嶽大小的手掌麵前,大家都是兩股戰戰,無心也無力抵抗。對於法天象地來說,元嬰之下一切都是螻蟻,一切都是徒勞。一種絕望而又窒息的感覺像無形的手一般掐住了所有人的咽喉,心性差的軍士甚至嚇得雙腳跪地。混在隊伍中紈絝子弟更是轉身就跑,徒勞的想跑出手掌覆蓋的範圍。神機營的統領反而沉穩乾練,大喊“誅神”,銀甲的神機營戰士們神色堅定的跟著喊著“誅神”,身上的銀甲激發出強烈的光芒,快速形成軍陣,並為誅神弩注入靈力。五根如樹乾粗細的誅神箭直射向大手,威勢驚人的誅神箭尋常的金丹都不敢硬抗其鋒銳。旋轉的箭頭速度達到極致,在箭頭處形成傘狀的附翼。刺耳嘯音還在半空響著,而箭頭已經擊中天上的大手,兩者的碰撞產生的瞬間的火花,金鐵相交的聲音持續了瞬息便停止,五支箭頭被彈飛後,落在遠處發生劇烈的爆炸,沖天的火光顯示著它們的威力不凡,可惜的是沒有對大手造成任何傷害,哪怕是劃痕都沒有。不過神機營的努力也沒有白費,太守親衛軍也在統領的號召下結成軍陣,幾個逃跑的軍士紛紛被斬殺,親衛軍結成軍陣是一隻斑斕的惡狼,神機營的軍陣形成的是一隻碩大的白虎,由靈氣組成猛獸腳踏虛空的守護在馬車的上空,仔細觀察的話,擬態的白虎連皮毛清晰可見,惡狼則沒有如此細致,兩支隊伍實力高下立判。 “準備好了?那我就繼續了”驚雷般的聲音再次響起,在法天象地麵前,狼和虎就如同小狗小貓一般。繼續用語言打擊軍心,但是形成軍陣的眾人已經並不是用言語就能擊破的。雙方正要在空中發生碰撞的時刻,馬車突然無緣無故炸開,激起周圍地麵震蕩不已,嚇得兩隻軍隊統領以為對方還有後手,連太守發生了意外了。不過片刻他們的顧慮就消失了,半空中出現另外一道巨大的身影,頭戴玄色高山冠,身穿青蟒三爪官袍,腰口通靈寶玉,左手持晨緣劍,右手持獬豸紋官印,腳履神桑靴的錢立君。傲立於空中,將隊伍中所有人護在身後。惡狼與白虎候立於他左右。 “裝神弄鬼,畏畏縮縮之輩,滾出來”錢立君威嚴的聲音厲喝道,同時大手虛握,一把將巨手後身體從雲層中拽住了。一個頭戴天蠶純陽巾,身著天藍山河紋法袍,腳履暗紫月霜靴的方臉青年男子神情詫異狼狽現身。 “哼,朝廷的鷹犬果然詭計多端”玄徽真君邊罵邊扶了扶自己歪斜如同屋簷般的純陽巾。麵對錢立君,玄徽真君好似天生低下一頭,不過還試圖在語言上挽回一些氣勢上優勢。此刻他心裡也慌張不已,望著自己對麵的身影,發出璀璨光芒的錢立君,從氣勢上就能感知出他的靈力的凝練,絕對不是秘法強行激化,或是裝出來的狀態,一定是一個貨真價實的元嬰強者,甚至有可能進入這個境界已經許久了。端詳著他那雙重瞳,玄徽腦海中突然想起五十年前的一件事,那時候的他還是金丹後期,查看道盟簡報的時候,一則亙古皇朝的消息引起他的注意,亙古皇朝東南會試出現了一個重瞳的文狀元,莫非今日的夷州太守就是往昔的那位文狀元。心中的駭然並沒有表露出在臉上。不過光滑額頭上沁出的幾滴汗珠出賣了他的內心。 “嗬嗬,你小子不會得罪了道盟高層吧,竟然給你假情報,連我是元嬰的修為都不知道”錢立君俊朗的臉上帶著掌控乾坤笑意,語氣充滿調侃嘲弄的意味,比起攻心,這個初出茅廬的小子哪裡是他的對手。 “逆賊,休要逞口舌之力,我們手底下見真章。”臉色漲紅的玄徽真君不打算繼續和他爭吵。就算無法擊殺太守,也要為夷州府內的小輩們多爭取些時間,造成更大的損失。拔出離坎劍作勢要橫劈,在靈力全力的催動,劍芒長達百丈,對於錢立君來說,躲過這一招自然是沒有問題,但是自己還有這些手下就難咯,尤其是在自己邊上的神機營和親衛軍,多少有些投鼠忌器。劍芒劃破空間的速度快如閃電,眨眼間就出現在他們的身前,但是錢立君的速度更快,兩個如山的百丈巨人之間的空間發生劇烈的波動,如鏡麵的空間泛起道道漣漪,霎時二人如山的身影消失在原地。在消失的前一刻,親衛軍和神機營的統領看到了太守做了一個手勢。兩獸腳踏虛空的飛奔向不遠處的夷州府。 時間撥回一個時辰以前,今天正好是夷州府一年一度的花燈節,作為夷州府的重大的盛會,不光是夷州府的本地人,四麵八方的外地人,甚至是隔壁平南國的人,都願意跋山涉水趕來參加。除了本身前來參加盛會,更遠一些地方的商販也會前來。近五十萬的人在短短一天內匯聚到夷州府,安全壓力可想而知。雖然是熱鬧非凡,但是對於官府的管理能力也是一種挑戰。這次太守不在,長史坐鎮夷州府衙,在他的安排下除了原本城防營之外,還加派了在周圍鎮子的駐防的民防團五個入城執行保衛工作,當地治安暫時由鄉賢安排家丁暫管。由於過於謹慎,甚至向夷州府三處礦山的駐軍調動三營進城協防。如此安排下,整個夷州境內各處鄉鎮,朝廷掌控能力下降,整個夷州府就有大量外來人口入內,同時也是魚龍混雜,給了門派之人可乘之機。但是即便如此,對於這種大城池,亙古皇朝是有專門設置陣法保護的,夷州府也啟動自己的防禦大陣玄元鎖靈陣。整個夷州府內,除了特殊符籙之人,修為都被壓製到築基期以下,大陣的三處陣基更是安排的自己親信守護。其中一處就由王家負責,剩餘兩處由他直接與州丞分別駐守。進城南門也是由他自己親自提拔的城防營副營長粱徹鎮守,其餘三門分別用李家,錢家,州司馬。表麵上看來整個夷州府固若金湯,隻要內部不出問題,外人是沒有任何作亂的機會。 花燈節的主要活動地點是一條南北貫穿夷州府的霞夷河上舉行的,特別是在城西位置河流在此流速變緩,形成曲折的河灣,霞棲灣便是核心地域了。寬闊的河灣內,搭建起一個長近百丈,寬約有五十丈的水上觀臺,五顏六色,形態各異的花燈被一根根柳青細竹撐起。周圍的水域上,還有大小不一畫舫巡遊,亦掛滿了花燈,就連岸邊的拂柳也纏繞上絲絲嫣紅的綢帶。所有人都穿上各式華服參加這一盛典,不少青年男女更是在臉上繪上斑斕的圖案,每個人臉上都洋溢著幸福的笑容,輕快的步伐無言的述說著喜悅的心情,就在這一片熱鬧祥和的景象之下。 不遠處的一處矗立的高塔上,視野開闊,站立於此處一眼就能望到下方各種情況,張凡一身黑底紋獸的官差服站立觀望八方,貼身的製服充滿彈性並不限製肢體活動,威嚴製服讓張凡顯露出英武之氣,但是張凡此刻卻開心不起來。下方的河岸邊,各種小吃層出不窮,讓盯緊人群的張凡羨慕萬分,可是身俱職責,讓他不能隨意離開崗位。 “唉”輕嘆一聲後,張凡從懷中掏出一串提前準備的糖葫蘆,托著下巴,一邊吃著一邊盯著下方是否有異常情況。不知怎麼的,今天的糖葫蘆並沒有往日的甜,就在他發愣的時候,一聲巨響從霞夷河上傳來,寬闊的河麵閃過奪目的藍光,河道被炸開了一個百丈的大小的坑,濺起的萬千水珠如同子彈一般射向周圍的人群,密集的人群如同稻田中水稻一般成片倒下,慘叫,哭聲,吶喊聲此起彼伏。人群陷入恐慌,大家都開始沒有方向的胡亂逃竄。高處的張凡定睛凝視,瞬間鎖定了河中漂浮了一位修者,由於他帶著半邊獸齒麵具,讓張凡看不清,不過可以確定他一定是宗門之人前來搗亂的。小腿發力從高塔一躍而下,來不及感受高處落下的極速體驗,幾下快速的跳躍來到麵具男子麵前。 “朝廷是沒有人嗎,讓一個小娃娃來!”麵具男子戲謔看著眼前的張凡,並沒有把他放在眼裡。 “為什麼要製造恐慌?”張凡第一次對宗門之人產生如此大的惡感,原本自己覺得這些修者與凡人是並不相接觸,兩種人有著各自的軌跡,並不會產生交集。而且作為強者的修者為什麼要去找凡人這個弱者的麻煩呢。大家各自安好不是挺好的嗎。 “為什麼呢?”麵具男子露在外麵眼睛中帶著疑惑,這個小娃娃腦袋中是什麼東西,問出這樣問題,短暫的愣住後,嘴角微揚張大,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帶著殘忍的語氣說道“沒有什麼,隻是我一時興起罷了,需要什麼理由”說話的同時手中的靈力再次催動,又是一團水球砸向逃跑人群,炸裂的水球在靈力加持下如同旋轉的刀刃一般瘋狂切割凡人脆弱的身體,嫣紅的鮮血從他們的身體中綻放,形成片片血紅的花瓣。 “住手”張凡雙眼有些發紅的看著這一幕。 “你在命令我?”麵具男子如同偏執狂般的語氣質問著張凡。並沒有停下手中的動作。張凡看他的樣子是無法用語言溝通的,捏緊拳頭,腳步蹬起,含怒一拳轟在麵具男子的肚子上,霸道的拳頭由於速度太快,麵具男子隻看一道黑影襲來,來不及反應就感受到腹部的劇痛,想再次催動靈力反擊時,一口鮮血先於話語從口中噴出,同時夾雜著碎肉塊。鐺啷,青銅獸齒麵具因為慣性的作用掉落在地麵上,露出他那被火焰灼燒後條紋斑駁醜陋的半張臉,粉紅的傷痕如同惡心的蚯蚓附著在他臉上翻騰。 “咳咳”在他眼中光芒快要消散的時刻,感覺到自己的丹田已經破裂,五臟六腑也變成肉糜。張凡從他歹毒的眼神中看到了一絲不甘。不等張凡繼續開口。一聲響徹全城的劍鳴引起他的注意,五色流轉的劍形靈氣團直射到夷州府上空,流光溢彩的樣子讓其他看到的凡人以為是什麼新的節目。 隻剩一口氣的麵具男子也強撐一口氣望著天空的五彩劍影, “好戲開始了!”言罷迅速潰散的眼神中出現解脫之意,轉而變得無神空洞。但是張凡聽到他的話,心中升起了強烈不安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