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長的夢境中，王千萬漂浮在一片氤氳霧氣裡，連夢裡都在受著酸痛折磨。 　　光線慢慢變暗，確切說是下方光線暗了下來，一個龐然大物正在靠近。 　　讓千萬有了明顯下墜感，心裡一揪一揪的。 　　當玉石質感的石磚托住他腳掌後，重力感才拉穩了身子。 　　眼前濃霧迅速後散，閎宇崇樓次弟而出，粲然可觀，大氣榮盛。 　　欞星門下立一女子，青絲高束，身著藍錦，腳踏玉履； 　　手持一把金身珠嵌的寶劍，望著王千萬，凜若冰霜。 　　若兮？ 　　這是夢嗎？還是說自己又幻視了？ 　　這裡很真實，但夢裡似乎也不用說什麼，他感覺身體已經睡得像死豬一樣，但這眼前景象又如此真實。 　　這腦子裡都病越來越邪乎了，不分白天黑夜地犯病。 　　麵對如此莊重，如此氣息的若兮，他其實也不知道說什麼； 　　隻記得初入陶硏「桃花源」，若兮就變成了這樣，可能是復現。 　　但此時若兮眼珠裡有了瞳仁，也不再是碧綠色，和他一樣，恢復成了黑色的眸子。 　　但眉心多了一條裂紋，裡麵透出隱隱藍光。 　　“若兮？你是若兮嗎？還是祖賢？” 　　女子微微含笑，食指點向王千萬的眉心，“帶我進到此處，自有分曉。” 　　隨著指尖觸碰，千萬眼前所見迅速坍縮進了若兮眉心，仿佛一點碧色深淵。 　　劇烈而突然的下墜感讓王千萬猛得起身，一把輪飛了床邊板凳。 　　“我這是在哪？” 　　逼仄小屋和夢裡仙境形成強烈反差，心跳加快、呼吸急促、直冒冷汗，搞得王千萬一時懷疑自己犯幽閉了。 　　正在給自己診斷著，一個女子拿著鋼管從鋼架樓梯走下來，警惕往裡望了一眼。 　　原來是鐵凳子砸到墻，不是有人從地下攻進來。 　　“醒了就上來乾活！快中午了，真能睡。” 　　不等回應，女人便再次返回樓上。 　　王千萬在一盞微弱三防燈的照射下，完全沒看清長相； 　　檢查下自己，除了睡前蓋的一身土漬，沒有多什麼，也沒有少什麼。 　　暗罵自己一點警惕性都沒有，每次醒來都是尿意澎湃，這樣就算及時醒了也是跑不動的。 　　四周都是鐵皮墻，不知是什麼的箱子堆得到處都是，應該是個庫房。 　　既然沒在睡覺時弄死自己，那暫時還不是敵人，不管對方是什麼，先上去看看。 　　順著一肩寬的樓梯一瘸一拐往上，樓上裝修一樣的聲音越來越大，等爬了兩層，站到一扇鐵門那，聲音又沒了。 　　門沒鎖，推開後往右看，一位短發女抬著槍管黑黢黢瞄著自己。 　　“不想死就關了門，讓開！” 　　絕對不是那幫要獵殺他的人！王千萬雙手合十，一邊拜一邊慫到一旁。 　　嘭！ 　　伴著巨響，耳邊閃過去一道火辣辣的氣息，真是槍！ 　　王千萬捂著耳鳴，看著前方淩厲女子，他終於看清並認出來。 　　這就是當初在「湖心閣」二層看到的女人。 　　“我是陶研，陶教授的學生，姐，你好！” 　　女人放下槍，看了看約二十米開外的手繪靶子，用銼刀磨了磨瞄準標尺。 　　“機床會用嗎？” 　　“精工實習上操作過。” 　　“槍會用嗎？” 　　“軍訓打過五發。” 　　“這是圖紙，現在是上午10：44，下午一點做不出來就下剛才睡覺的地方繼續睡，做完就拿給我檢查，記得用遊標卡尺復查。” 　　“那個……” 　　“趕緊做！證明自己不是廢物再和我說話，我在房間裡做炸彈，不想死就別敲門！” 　　這是發現陶老師另尋新歡了嗎？ 　　王千萬想著這個地方被搬過來也就兩天，都發生這麼多事情了？！ 　　敵人的敵人是朋友，王千萬明白陶研靠不住了，但和吃醋狀態的她同仇敵愾那是一點問題都沒有的。 　　這個女人真是沒有半句廢話，提前一夜被扔進這個地方，肯定已經和那些‘師兄師姐’遭遇過了。 　　“眼看我累成狗才爬上來，應該就判斷我不是那幫人，還好人眼尖，不然一刀下去，我就真被自己埋了！” 　　王千萬拍拍胸脯，打算靜下心開工。 　　這女人判斷是對的，再增強也是人，槍炮還是怕的。 　　雖然不一定能打中，畢竟他們敏捷也會提升同樣倍數，隻是又能如何，用噴子可能足夠威懾了，至少近距離是這樣。 　　展開桌上圖紙，簡易實用的結構讓他想到了左輪手槍，就是一個放大版的簡易左輪。 　　不過這口徑已經算作小炮了，畢竟是4分管——這就是噴子啊！ 　　除了擊發部分，其餘部分加工起來都很直接……雖然不知道彈藥怎麼個情況，但她沒說就先不管。 　　王千萬信心滿滿乾起來，一來對槍械喜愛，再則這種級別的動手要求，對千萬完全不在話下。 　　不到12點，他便組裝完畢，瞄準部分沒經驗，更沒法試，翻找了下同樣狹窄的工作臺，也沒看見子彈。 　　“那個，姐！能聽見嗎？！我弄完了，瞄準標尺能讓我‘抄’一下嗎？外麵沒子彈。” 　　不讓敲門那就喊，其實就是想問子彈在哪裡，噴子不用瞄，抬手就有。 　　她進去的鐵門就在剛才靶子那，看著上麵極具破壞力的彈坑，王千萬沒敢走太近。 　　等了一會兒，門吱吱呀呀打開，女人一身濕汗，襯衫已經脫掉，身上就一件灰色運動內衣。 　　“不賴，精工實習沒白上。” 　　語氣明顯緩和，這讓王千萬放鬆不少，趕緊挪開眼神——畢竟是和陶老師有關的美人，老盯著人腹肌看太不禮貌……保持得真好。 　　回身拿了兩個多功能帆布包，扔給王千萬一個，指了指裡麵的鐵皮櫃。 　　“那是陶研工作服，外麵冷，你先湊活披上。” 　　說完靠在靶子上，找書苑 www.zhａosｈuyuan．coｍ 示意讓王千萬進去。 　　王千萬此刻心裡都有點扭捏了，姐姐好A！ 　　壓得自己都快沒男子氣概，挺挺胸，要撐住。 　　“沒讓你現在穿！不知道自己是隻泥猴了嗎？裝包裡，跟我來。” 　　女人打開手電筒，拉開電閘，在漆黑中成了王千萬唯一的選擇。 　　“研究生？” 　　“本科，大二。” 　　“那你不知道我，還沒學到呢。” 　　女人自稱程雪笠，六年前身為博士的她因為一篇論文被學校破格收為副教授。 　　那片研究量子空間的論文署名裡，還有在職的陶教授，隻不過主要力量是程雪笠的。 　　作為一顆冉冉升起的新星，卻在次年不知所蹤，連當時正在進行的重要實驗都棄置不顧。 　　“你還真是好學，連那篇論文都讀過，後麵學校裡是怎麼傳我的？” 　　王千萬聽過版本不少，仔細篩選，小心翼翼講道。 　　“都說是被國外挖走了，畢竟您提出的模型是轟動性的。” 　　“小朋友還挺機靈，來，這是3D打印的噴槍子彈，試試。” 　　說罷，黑黢黢裡推開一塊木板，手電光裡照出一個被反綁的女人。 　　身著鐵血戰士戰甲，應該是異形衍生電影中的樣子，但精致很多。 　　頭盔被扔在一旁，因為腦袋上插了一把匕首，正中左太陽穴。 　　二道杠！ 　　整個人還在痙攣。 　　王千萬咽了口唾沫，覺得臉皮有點發木。 　　“什麼試試？” 　　“自然是殺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