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室陷入一片寂靜,老頭沒催,閉眼慢酌著手中的酒。 小乞丐似是沉默久了,又好像突然想到了什麼,突然眼睛一亮,“我想起來了,老頭,你之前應該也會下山的吧?” 慢酌中的老頭緩緩睜開了眼,“為什麼突然這麼問?” “我一直覺得很奇怪,我每次下山村民們都會偷偷的議論我,畢竟我住在這麼一個荒無人煙的山上,難免讓人好奇,但是從他們口中我似乎覺得在他們眼中,我是獨自一人住在這裡,這也是他們畏懼我的原因之一,按理說,你比我待在山上的時間要久的多,在他們談起我的同時不可能不會提到你,奇怪的是我一次也沒有聽到過,就感覺他們不知道你的存在似的,是不是很不可思議?” “這有什麼奇怪的,他們壓根看不見我。”老頭似乎對這個話題並不感興趣,動都懶得動一下的回答。 “看不見?”小乞丐似乎沒聽清,又追問了一遍。 “什麼?啊,這個,是看不上,喝的有點多了。”說完這才活動了一下,坐的端正了一些。 “你少喝點吧,別哪天突然嗝屁了,來不及交代後事,你的遺產我還怎麼繼承,多虧得慌。” “你是有多麼盼著我死啊,你個孽徒。”老頭沒好氣的斜視著這個讓他又愛又氣的無理徒弟。 “嘿嘿,未雨綢繆嘛……” “我就一個糟老頭子,能給他們留下多大的印象,或許在他們眼中,我早就餓死在這山上了,所以也就懶得提我了。嗯,不錯,心思縝密,不愧是我的徒弟,完全不像是一個九歲的小屁孩。” “你打住,還有一個月我才九歲呢,年輕的很,你喝你的酒吧,沒啥事我就去後山練功了,跟你待久了,遲早會提前變成老年癡呆。”說完便起身往石室後麵走去。 這次老頭倒沒有反駁小乞丐,靜靜地看著他的離開,然後抬手往嘴裡送了一口酒,緊皺的眉頭才慢慢的舒展開,“以後還是少喝酒吧,這個時代的酒有點烈,差點說漏了,果然還是個孩子,隨隨便便就糊弄過去了。還有一個月了,是時候該準備準備了。” 話音未落,人就慢慢的消失在了原地,要是小乞丐在的話肯定會驚掉下巴,因為這完全超出了他從老頭那學到的一切,更是完全超出了這個時代的自然規律。 石屋的後麵有一方平臺,這是小乞丐這三年來練功的地方,自從被送上山到現在已經三年了,這三年來他大部分時間都是在這裡練習老頭教給他的功夫,起初他不願意學,他認為現在的時代很現實,沒有武俠中的血雨腥風,武功對他來說如同雞肋,並沒有什麼用處,至於這麼小的年紀為什麼心裡會有這麼多的想法,他自己也不清楚,他倒是更喜歡看老頭給他安排的那些竹簡,那可以讓他在這個沒有人煙的山上找到很大的慰藉。後來在老頭的威逼利誘下,他還是學起了武功,隨著時間的推移,他好像慢慢的有些喜歡上了那些動作,虎虎生風,別有一番情趣,原來習武並不隻是為了好勇鬥狠,還有更深層次的東西。 平臺的旁邊還有著一眼泉水,約有五方,不知道啥時候出現在這裡的,應該是天然形成,可以叫它野生泉水,一老一小的平時用水都取自這裡。 每次練完功,小乞丐都會習慣性的站在平臺邊緣眺望遠處的後山,一是休息,再就是好奇,好奇那裡會有些什麼,常年煙霧繚繞,根本看不清,讓人向往,又止步於畏懼。 次日清晨,第一縷陽光照進山裡,如一把利刃,無情的撕開了掩蓋一切的黑幕,不管前一刻這黑暗籠罩著多少不堪與汙穢,一刀下去,展現在我們麵前的就隻剩下盎然生機,一種要爆發的蠢蠢欲動。這也是我們願意看到的,所以我們要欣然的感謝黑暗,它讓我們看到了破曉後的白。 “少爺啊,吃早飯了。”早晨的第一聲喚醒了這間石室。 “來了老頭。” “哎,你說你這徒弟當的,還真跟個少爺似的,還得讓我給你準備飯菜,然後喊你吃飯,咱倆到底誰是師父?這也罷了,一口一個老頭,讓你學的尊師重道算是白學了。” “不要在意這些細節老頭,能者多勞嘛,你活了這麼大年紀,肯定能力比我強,要不豈不是白活了。” 老頭沒有搭理他,懶得搭理,太累了,心累。 坐到石桌前,看了看老頭準備的早食,說到:“老頭,你說我們每天這樣花鳥魚蟲的吃,會不會把山給吃空了?” “吃空?你想得美,這可是老夫專門為你準備的,要不你哪來的能量練功,長腦子,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我還都舍不得吃呢。” “你都這麼大年紀了,還能吃幾次呢,吃多了浪費。” “看我不踢死你,你個孽徒,我不忍了,就讓你惦記的遺產隨我一起下黃泉吧,我要清理門戶!”說著便真的踹向了小乞丐的屁股。 說來也怪,小乞丐跟隨老頭練功三年,不說大有所成,那也算是橫掃整座山的野獸界無敵手了,可卻從來沒有一次躲過老頭的飛踢,就算小乞丐反應再快,提前做好準備,老頭的腳也會在他做出反應之前抵達他的屁股,這讓小乞丐一直耿耿於懷,覺得老頭教他的一定是假功夫。 每當這時,小乞丐都會不出意外的飛出石室。 “感緊滾回來吃飯!” 小乞丐揉著那不算疼的屁股,假裝一瘸一拐的走回石桌前坐下,一臉委屈的看著老頭。 “別裝,趕緊吃飯,吃完飯老夫有些事情要跟你交代!” 聽到老頭說要交代事情,小乞丐頓時又換成了嬉皮笑臉的模式。 “終於要交代後事了嗎?早就該這麼做了,快!快!把你的那些家產全部給我拿出來,那些你逼著我看的竹簡不算啊,早就看完了!” “你……你……哎,造孽啊,我怎麼收了這麼一個徒弟,有徒如此,何愁不早死!”說完便一副生無可戀的的狀態坐了下來,不停的往嘴裡扒拉著飯,活脫脫的一個受了氣的小媳婦,著實可愛! 一座兇山,一間石屋,一老一少,獨立世間,不求富貴,不問前程,就這樣“其樂融融”的生活著。 布衣得暖勝絲棉,粗茶淡飯飽三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