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愛的大叔,非常理解你欣賞我小姨的畫作。 這裡所有的作品都有單位定下來了。很貴的。 我小姨從九歲就開始發表畫作,名揚奉陽城,求她書畫的人多的是,能排到颸遠街。 這還是因為太貴,擋住不少人呢。” 小姨翻譯。 一開口就是流利的英語,喯都不打,翠鶯試啼黃鸝初鳴。 秦瑛表姨驚訝的看小姨像看鄰家女孩兒。 幾個阿爾巴泥人嘰裡咕嚕商量一陣,翻譯開口說: “你們中國朋友對我們一向是慷慨大方的。何況小天使手裡的筆有上帝之光。 貴不怕,我們可以在這次援助的單子上減少五千頂鋼盔,換這幅畫。 尊貴的小天使,對你來說神筆一揮而就,對我來說是難忘的紀念。 請成全我對這幅畫的熱愛! 天使是善良慷慨的。” 這樣也可以? 比我的臉皮還厚哇。今天算是遇到對手啦。 “尊貴的叔叔,你真是我的親大叔哇。我們倆好像是失散多年的親戚呢。 你身旁的這位金發白皙的美麗女士,就像我多年未見的朋友。 一看美麗的女士就有著天使般的善良和慷慨。 看見她胸前這枚胸針……哦還有一個徽記、還鑲嵌著鉆石,我好喜歡呢。 原想請這位我心裡歡喜的女士把它送給我,當做我日後友誼的寄托。但中國的小孩懂禮貌,不奪別人所愛。 我把它送給你吧,我親愛的叔叔。 成嗎? 美麗的姐姐,我不讓你吃虧。 你不願意送給我親愛叔叔的話,那我們就用我們彼此的珍愛,來交換我們友誼的信物。 可以嗎?” 這會兒,領導們明白是怎麼回事了,心中雖然很不齒阿爾巴泥人的言行,卻不能說什麼。聽見我胡攪蠻纏一通話,想笑又不敢笑。 緊抿著嘴,憋得很辛苦。 那位阿爾巴泥人美女,緊緊捂住波濤洶湧上的胸針,很不好意思的說: “對不起,這是我家族傳承幾百年的紀念,很遺憾我無法送給他或者你。” “理解萬歲。大道理管小道理。親愛的大叔,我也無法用我家東西換我自己的東西。 萬分抱歉,我親愛的叔叔。” 讓我橫插這一杠,此事算是作罷。 小姨在我耳根子旁: “我就知道你是心裡有我、在意我的。 不過,你也太能扯了。還什麼珍愛什麼友誼寄托,是不是用這些話忽悠的楒雪姐姐?” 我的天呀,女孩子的思路永遠在路上,讓你永遠都不知道會跑向何方。 百米速度都跟不上! 牟九恩過來,握住我的手: “我沒看錯,你就是個機靈鬼。 你這個小朋友我交定了。 這是我的名片,寫信打電話都行。” 牟九恩今天穿一身灰色西裝灰襯衫,係著一條黑色領帶。左胸口袋上麵別著不大一枚銀質的長條形銘牌,上麵有和圖案標識:兩隻豎起來緊握的雙手,兩個小臂支撐像個人字。旁邊刻著‘牟九恩’名字。 小姑奶過來請牟九恩一行到西耳房。 大家也彼此招呼準備跟著一起去,回頭一看兩個小日子站在姥娘兩幅還未裝裱的書法作品前,搖頭晃腦右手前伸,隨著夾在細繩上的書法筆鋒比比劃劃如醉如癡,大冷天的卻是滿頭大汗。 工業局副局長小聲對輕工局副局長嘀咕: “我看都沒五年級小孩寫的清晰工整,亂七八糟的沒法看吶。 小日子的人怎麼還看傻了? 是不是以為是天書而猜謎呢?” “您還是不懂,這是一幅極高深的草書。難認、難寫、難懂。” 外事口的同誌和工業局副局長還是到跟前請兩位小日子到西耳房看看。 小日子倏然驚醒過來,趕緊掏出手帕擦了擦頭上的汗,做了一個稍等的手勢,然後整理一下衣襟領帶,後退兩步各自對著姥娘的那兩幅書法恭恭敬敬的來了個深鞠躬。 回身握住工業局副局長的手一頓嘰哩哇啦。 還沒等翻譯,小姨就用日語回答了: “對不起,我母親身體不舒服,不好見客。讓您失望了,下次有機會的吧。” 工業局的翻譯嘴張的大大的,驚訝的說不出話來。 過了一陣才對副局長說: “這小女孩太厲害了。英語流暢字正腔圓,連日語都這麼好,一口的東京腔。從小跟誰學的? 這四合院藏龍臥虎呀,局長。” “就是年齡太小,要不我說什麼也得把這小仙女弄到工業局去。 太讓人驚訝了。誰比得了哇。” 這年頭,會一門外語尋常百姓家已經是罕見了。 小姨這一會的功夫說了兩種外語,還真把他們給鎮住了。 姥娘的英語那是不必說了。杠杠地。 東院梅大爺的日語那可是從進小學校門第一天就開始學的。 (偽滿時期東北很多學校是必須學日語、甚至用日語上課的。) 小姨的天賦僅次於我,這是必須的。 小日子沖著小姨鞠躬,一頓哇哩哇哩哼。 翻譯對我們說: “他倆平時癡迷於書道,也就是書法。 一向認為現代中國的草書能與中國古人相比的,偉人且不說了,書法大家裡僅有鐘山的散之先生一人而已。 今日得見此書法,驚為神作看得是汗流浹背。落款日期是昨日之作,想必是小仙女的家人,也就是東座的那位先生。非常崇拜, 雖然沒見到,請一定代我們請安問候。 得以他日一定再來中國,專程拜訪,還望撥冗接見。” 切,看來是不懂國畫。 否則,看到掛著的那幅《北國風光》就應該直接跪了。 到了西耳房,田大姑身著青色衣褲,一雙自己做的大絨麵千層底棉鞋。一頭烏發向後挽成鬏,慈眉善目笑臉相迎。 牟九恩幾步上前,拱手做禮說了一通對‘田八刀’敬仰之情。並且如數家珍的訴說了收藏了哪些、什麼年代的、什麼料子的‘田八刀’大師的作品。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田大姑道: “‘田八刀’是同行們的美譽,過了過了。 我父親生前從不敢自稱此名,更不敢用此名。他說更喜歡別人叫他田師傅、田先生。” 隨後,田大姑介紹了工作臺上擺著的師徒倆部分作品,琳瑯滿目晶瑩剔透。大家看得滿眼放光,咄咄稱贊。被師徒倆的高超技藝驚訝的合不上嘴。 輕工局副局長對關海濤說: “四合院果然藏龍臥虎,女兒、徒孫如此,‘田八刀’真非浪得虛名。” 關海濤現在比剛才的兩個小日子也強不了哪兒去。 嘴裡嗯啊的應答著副局長的感慨,眼睛卻直勾勾的看著臺上的玉雕,眼皮都舍不得眨一下。 牟九恩連連感嘆: 到底是祖國,大陸的文化沉澱深厚。 普通院子裡的普通人都能有如此精湛、精妙大師級別的作品,真是大開眼界。 再看到南窗下的雕刻工作臺上唐天嬌未完成的玉雕作品,更是愛不釋手。 恨不得立刻掏錢,當場買下。 兩位小日子的人倒背手隨著眾人觀看工作臺上的玉雕作品,但興趣缺缺。 最後,兩個人乾脆站在一邊,比比劃劃隔空寫著什麼。 哦……我懂了。他們還在討論姥娘的書法作品呢。 我靈機一動喊過小姨: “我說你翻譯。 說不定編織機就落在這兩個小日子身上。 出賣姥娘一次! 反正也是兩張紙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