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大爺激動的老淚縱橫,顫顫巍巍的站起來,對著表姨深深的鞠了一躬: “謝謝秦政委,謝謝組織。 以為再也不能工作啦,都想跟楚雲搬遷到外地去,找個小廠上機床、當技工。 謝謝政委給了我第二次生命。 不能工作,我和死了沒什麼區別。 我不要什麼待遇,隻要能讓我正常工作就行。” “梅總工,你放心,很多人是了解你的。 你的名字在整個軍械部都掛了號的。 都說你站在射擊的槍械跟前,聽聲音就能知道槍有什麼毛病。 我是從西北火炮研究所調出來的。那時候我就知道你的名字。 大炮一響,你就能判斷這門炮有沒有毛病。 神技! 昨天陪我上任的軍械部腿腳不好的老部長還和我說呢:耽擱幾年,可惜你這個人才啦。對不住你呀。 要不是趁著北邊局勢緊張,紅星廠急需,我打上去的報告,指不定還會有些人扯皮、推脫了事。 這下子好啦,索性一股腦全部解決,軍械部下了結論,不留尾巴。 再說,你們兩口子的為人,紅星廠上下誰不知道哇。 我就知道:你們倆都是高工資,可攢下什麼了? 清遠小時候看病,把你們的家底都花光了。 我還聽說,清遠想吃什麼,想買什麼,你們倆都寵著呢。 對你女兒也沒這麼好。 清遠,長大了,一定要好好孝敬大爺、大娘。你也是他們的兒子。” 儼然一副親娘的口氣。 “必須的呀,秦阿姨你放心。 我和楒雪姐姐也好著呢。每次某人欺負我的時候,隻要楒雪姐姐遇到,定是替我出頭反抗的。” 說完,我還拿眼睛瞪了小姑奶一下。 小姑奶臉不紅心不跳,大口喝著素燴湯,連眼皮都沒抬。 我也是服了,真能沉得住氣,臉皮比我還厚。 大家都看出來了,秦政委對我很上心,甚至有些溺愛。 說話間總是話裡話外表示對院子裡人照顧我的感謝。 小姑奶喝完湯抬頭看了四周一眼: “母慈子孝一家親。感動,我非常的感動。 早有所料,早就看出來啦。 現在也輪到我展示才華的時候了。以後別再說我沒文化噢。 偲詩,操練起來,上禮!” 小姨看來早有準備,從事先藏在旁邊杯盤櫃子裡拿出一張卷著的宣紙。 小姑奶離座上前,打開展示。 宣紙上飄逸雋永寫著一首藏頭詩: 秦川八百一線牽,瑛玉無瑕凝清遠。 留下春暉慈母愛,念君奮起天地間。 秦瑛表姨京都大學畢業後分配至西北工作幾年。 偶然機會被視察的首長發現她的技術改造科學發明的成績,一紙調令調到總後勤部,這次又調任紅星廠。 果然是冥冥之中有一線相牽。 差分毫都不行。 “小姑,這是你寫的詩,小妹寫的字?” 娘大為困惑不禁出聲問,話裡夾著點驚喜。 “這個……這個嘛……我參與了詩的創作。 最後一句‘念君’兩個字是我想出來的! 偲詩猶豫半天想不出一個恰到好處的稱呼。深了淺了都不合適,不清不楚。 是我想到的這兩個字,很有內涵吧? 你們品品。 既符合詩的意境,也符合偲詩的心態。” 眾人啊了一聲,流露出果然如此的神情。 對小姑奶老王賣瓜式的自戀自誇也是無語了。 俺娘有點失望,無奈的笑笑: “嘚瑟完沒? 嘚瑟完,就一邊坐著去。 不過,小妹的字是越來越有神采了。” “我喜歡,送給我的哈,那我就收起來了。 謝謝小妹,謝謝小姑。” 表姨的話聲剛落,石娟起身接過來收好。 從詩句裡‘凝清遠’‘慈母愛’大家都能看出來秦瑛表姨對我的母子情。西院的長輩們都知道表姨結婚多年沒有孩子的事,謝姨不由得脫口而出: “秦瑛政委和清遠有母子緣分,乾脆就叫清遠認乾媽吧!” 表姨聞言很驚喜,江雪、石娟、徐楚然阿姨更是拍手叫好。 大家也紛紛表示:對對、對,今後清遠就叫秦政委乾媽。 我這桌上的舅舅、舅媽舉起杯: “我們兩口子雙手贊同!” 表姨看了看身旁的俺娘,俺娘則看向我這桌上的姥娘。 “叫什麼乾媽,不妥!” 姥娘說過,和文舉舅舅的關係公開沒問題。 歷史上宋漢生娶的也是蘇琴。 但和表姨的關係不能公開,最多就是大家心知肚明不能說出來。最起碼是現階段。 免得讓其他人聯想起姥娘的另一個身份——秦靜舒。 大家都很驚詫,這明明是好事呀,怎麼就不妥呢。 舅舅和舅媽瞬間就想到了另一件事,但覺得姥娘有點過。 舅舅俯過身剛想開口勸說…… “乾媽、乾媽的不好聽。像是外人似的。 剛才喬姐姐就和我說起聞秀小時候的趣事。 她從小就一直帶著聞秀和清遠他爹,一把屎一把尿的看著她長大,比我這個親娘付出的都多的多。 我就想哈,從此以後,聞秀不要再叫‘喬媽’了。就直接叫媽。 清遠對聞秀和小瑛子也是一樣:一個叫娘,一個叫媽。 乾嘛叫乾媽呀。囉嗦。” 在場的人這才明白姥娘的意思,鼓掌叫好,舉杯祝賀表姨有了一個十二歲的大兒子。 田大姑小聲對我說: “寶貝,還不去給你媽磕頭?” 我隔著桌子看了看娘,娘對我點點頭指了指表姨。 我走過去,一點都不勉強,我心裡早就感覺到:表姨真是拿我當親兒子一樣。 跪在地上規規矩矩的給表姨磕了三個頭,起身給表姨斟滿了酒: “媽,兒子給你倒酒。” “真願意做我的兒子?” “真願意。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我心裡明白媽對我好。昨天不顧自己也要護著兒子。” “兒子不也是不要命的保護媽媽嗎。 咱娘倆也算是患難方見母子真情吶。 聞秀,你沒意見吧?” “有人替我管著這混小子,我樂見其成。 高興還來不及呢。 從此以後我們可就成了真正的姐妹啦。 無論從年齡還是別的,你可都是我妹妹。 乾了這杯酒,清遠媽媽!” 表姨、不!現在我應該叫媽了。媽和娘舉杯相碰,一起乾了那杯酒。 媽媽招呼石娟阿姨附耳對她說了句話,石娟阿姨出了餐廳。 “媽,今天我有禮物給你。 等會哈,” 我也跑回西屋翻出麵袋子,飛快的從裡麵掏出一盒‘璟玉堂’龍泉印泥又跑回餐廳。 “媽,這盒印泥香江的大背頭牟九恩一直很眼饞,今天我送給媽媽。媽是政委,每天蓋章用這個,好氣派呢。” 娘在一旁小聲的講這盒印泥的珍貴。 “兒子,媽謝謝你送給媽這麼珍貴的印泥。 不過,媽媽要是用來蓋那些公文有點可惜。 這樣好不好,偲詩寫字畫畫很用得上,媽媽轉送偲詩好不好? 也算圖個心心相印的好彩頭。” 小姨聽了,閃亮的雙眸緊緊的看著我。我知道小姨不在意印泥的珍貴,而是在意媽媽嘴裡說的那句‘心心相印’。 “媽,既然是兒子送給媽媽的。媽媽願意送給小姨,我當然沒意見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