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得有一次我滿街的玩滾鐵環，中途和趙大民上旁邊的廁所，聽見女廁那邊傳來話音： 　　“可惜這個傻孩子啦，你看他在街上玩的多歡實啊。 　　心眼好、懂禮貌、有教養，人也憨厚。唉……” 　　“啞巴耳朵靈、聾子鼻子靈、瞎子感覺靈。 　　傻小子別的傻嗬嗬的，看書卻過目不忘，學習好著呢。 　　哪年不是子弟學校第一啊。 　　就這道理。” 　　“傻小子耳朵比兔子耳朵都尖，鼻子比狗鼻子還靈。 　　一走一過就知道誰家做什麼菜，從未弄錯過。 　　也算是老天爺給他關一扇門，又給他打開一扇窗。” 　　“可憐這孩子，也不知道那病好沒好利索。 　　老天爺真不開眼。” 　　“最可憐的是聞秀，那樣俊美的樣貌，咱這片能排第一，放眼颸遠街也沒幾個長得像她那般俊秀的。 　　怎麼就這麼命苦哇。 　　兒子還沒出生就死了當家的。 　　孩子學習這麼好，怎麼就得了那個怪病呢。” 　　“這孩子熱心腸。 　　看見誰家有事情，肯定是跑過來搭手幫忙。 　　不耍滑不偷懶。 　　跑腿學舌也從不叫苦說煩。 　　鼻子還靈。 　　相處要好的街坊鄰居做飯，聞到後，想吃抬腿就進院。 　　往炕上一坐也不言語，就是皺著鼻子聞。 　　然後，一雙清澈的眼睛傻嗬嗬的看著你。 　　實心眼啊，如沒長大的赤子孩童一般。 　　你不拿出來哄著他吃，自己都不好意思。” 　　“這個有禮貌缺心眼、長得還俊的傻小子，讓整個豐寧路的人都心疼。 　　無論是大姑娘小媳婦，還是老娘們老爺們。 　　他要不是有這病，我那姑娘都願意許給他。 　　做我女婿肯定孝順，還知道疼媳婦吶。” 　　現在想想，街坊鄰居說我傻，說我不著調，說我好像腦子裡缺根弦。 　　其實，我心裡一點都不傻，且還七竅玲瓏。 　　天天做夢記得清清楚楚，白胡子老爺爺給我講道理說學問，我都能領悟和理解。 　　就是一時糊塗一時明白。 　　糊塗的時候，話我都說不利索。 　　明白的時候，咱小嘴也是挺能叭叭。 　　很多時候自己都鬧不清咋回事。 　　在我旁邊拉屎的趙大民沖我做了個鬼臉，豎起大拇指…… 　　大了一點，我知道大爺大娘、叔叔嬸嬸憐惜我、同情我還有個重要原因： 　　我是天才！ 　　小時候四合院一年到頭都不見消停。 　　四處奔波為了給我治病去根。 　　平日裡不是住院就是躺床上將養，上不了幾天課。 　　好不容易活蹦亂跳了，那就是瘋玩。 　　據說早就有醫生叮囑過俺娘了： 　　先天性的怪病，治不好，別折騰了。 　　孩子的日子有限，他怎麼高興就怎麼來吧。 　　就這一邊四處看病求醫，還一邊全校考試第一。 　　年年如此。 　　隻要我的身影出現在考場上，老師都說：第一名誰都不用想啦。 　　教導主任都說：教過這麼多的學生，沒見過這麼天才又這麼缺心眼的學生。 　　不說附近的家屬區了，就連市裡、區裡咱都是掛了號的。 　　都知道紅星子弟學校有個極其天才又呆傻苶癡的小孩。 　　也有人私底下悄悄的議論，說是天妒英才！ 　　其他的疼痛苦楚隻有我自己知道。 　　夢多，稀奇古怪； 　　什麼事看見就無法忘記，整天腦袋裡亂七八糟的； 　　隻要集中精力激發識海神湖，各種味道、聲音、感覺一股腦的湧來，弄得我自己都渾渾噩噩的； 　　尤其是眼睛，看東西非常清晰， 　　甚至似乎有股強烈的意念要看透所有的物件； 　　但是，身上沒勁兒，總是乏力。 　　痛感一直陪著我。 　　尤其是做完那些古怪的夢之後，渾身疼痛，撕心裂肺的疼。 　　好像身體裡有什麼不斷的破土、生長。 　　渾身從裡到外連骨頭節都疼。 　　隻能咬牙挺著扛著，一聲不吭。 　　我也從不和家人說，免得為自己擔心。 　　不耽擱整天瘋玩，不耽擱整天滿街閑逛。 　　也不知從什麼時候起，即使是大白天裡，腦子裡時不時就湧出一些文字、畫麵以及一些情景。一直也沒太在意，基本上也不理睬。 　　每天和小夥伴玩的起興，哪有功夫顧得上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晚上睡覺做夢夢到地天上地下、江裡海裡、大山大川、雪域高原，甚至巨獸怪鳥…… 　　什麼沒有哇？ 　　五彩繽紛稀奇古怪多了去啦。 　　都沒有工夫細想琢磨。 　　哪有瘋玩閑逛快樂無邊爽歪歪啊。 　　回到西院，喬奶奶指揮謝姨、小姨貼窗花掛燈籠。 　　姥娘照例給街坊鄰居免費寫春聯。 　　雖然東西兩院各家的爺們上班，今天不放假，但也不耽擱四合院煎炒烹炸歡聲笑語。 　　梅大娘楚雲、譚老師、田大姑、俺娘都在灶間忙乎。 　　好在東西院的灶間都寬敞，足有五十平米。 　　小姑奶抱著小斯夢用大白兔奶糖逗撩小丫頭給她做各種表情。 　　兩個都沒心沒肺的玩的不亦樂乎。 　　四合院一片祥和歡樂。 　　我自從前兩天吃了師父給的安神丸又經過師父的治療，找書苑wwｗ.zhaoshuyuａｎ.cｏm 死裡逃生。 　　身體也好了許多，說話不語遲了。 　　不像過去總是一時糊塗一時清醒的。 　　人也越發精神，當然也越發帥氣啦。 　　小姨春節過後不會太長的時間就要到國外去，最起碼生活條件優渥還能開洋葷。 　　尤其是小姑奶，誰也沒想到她自己的本事，被奉陽市工藝品廠招工了，還直接就是二級工，工資三十八塊五毛。 　　簡直讓街坊四鄰羨慕的一塌糊塗。 　　整個院子都為她高興。 　　三十八塊五角的工資，那時候夠三個人一個月很寬敞的生活。 　　租間二十平米的房子一個月才四五塊錢。 　　一個月的水電費才兩塊錢。 　　東院的梅大爺恢復了總工程師的職務，梅大娘調到紅星廠職工醫院當了院長。 　　葉叔叔雖說是一家子調往山西，但是兩口子都晉升了。 　　葉叔叔過去是縣團級單位的一把手，譚老師是學校的校長。 　　小斯夢沒心沒肺的，也不知道山西離奉陽多麼的遙遠，還是滿院子瘋跑，沒事就纏著我。 　　我有了秦瑛媽媽，拿我當親兒子的疼愛。 　　俺娘的工廠從想法到開始操作，估計很快就能成為現實。姥爺還準備投入潑天的巨款。 　　最主要的是：通過黑市的邂逅，姥娘找到了失散快四十年的親兒子、俺娘找到了親弟弟、我找到了親姥爺。 　　四合院徹底擺脫了吃不飽穿不暖的貧窮，徹底告別了一套外衣兩條內褲的窘迫寒酸。 　　總算熬出頭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