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語冰麵無波瀾不以為然,睥睨她倆一眼: “小孩兒的話,那肯定有些誇大。 我也當然不是族中第一美人兒。 那我在排三十名之內還是沒問題的吧。 切,純粹的妒忌!” 電話裡,林清遠繼續和牟九恩煲粥。 “這回你知道了四小姐是我師父,這是絕對的內幕! 你說,我這個當徒弟的是不是應該為師父揚名立萬吶? 告訴你哈,我小姑奶和田大姑沒日沒夜的給你雕刻那些玉件呢。 我看著都心疼不忍心。也就是你托付的吧,也是我事先答應你啦。 憑咱倆的關係,想幫我的話,那就放出話去啊。 雙龍老窖是我師傅一片心意。 想到大家思鄉心切,所以,才把家底都搬出來啦,不然怎麼可能放出這些酒。 這是國內族人最後一筆財富! 這點兒價錢真不算啥。 你知道我師父她們現在都乾什麼嗎? 胡火柴盒兒一個才2厘錢,糊粉筆盒兒糊一個才3厘錢。 日子苦啊,沒有辦法。 屯子裡的老人家們上西邊石砬子搬石頭,打造成型做馬路牙子的條石。有時手指頭劃了好幾個口子、指頭上砸了幾個血泡,一塊條石才換一塊五毛錢。 屯子裡的人過的什麼日子啊,能想象出來吧? 現在按比例搭配這兩種酒,一來是孝敬族裡的人,慰藉海外族人的思鄉之苦。二來是想換點兒錢過日子。 攢下這點家底兒容易嗎? 我師父她們太不容易了。 我師父多疼我呀,可是今早我大年初一剛到就不讓我閑著。 你問我乾什麼活兒? 撿柴火啊。 到山上撿柴火,省得買了。 我才十二歲呀,背著三十多斤斤柴火,回來不一會才給你打的電話。 累的我現在上炕抬腿兒都難。” 屋裡眾人聽到林清遠這麼說,再也掩蓋不住鄙視的眼光。 這孩子,說謊都不帶眨眼睛的,滿嘴瞎話。 但是財叔卻正襟危坐的聽著,不時的摸摸自己的絡腮胡子,頗有些自得。 劉清婉平時對小師弟最好,此時也不禁氣的滿臉通紅,忿忿的對身邊的妹妹講: “師弟也太沒良心啦,他每次來,屯子裡的人哪個不是把他當小祖宗供著? 什麼好吃的滿屯子都可著他吃,練功累了咱倆給他按摩舒筋,晚上師父擔心他踹被子著涼,摟著他睡。 就是在咱們西屋睡,咱倆不也是把他夾在中間暖乎他嘛。 他什麼時候乾過活呀? 褲衩都是師父給洗,洗澡自己都不動一下手。 以後都讓他自己來。咱們不管他啦。 氣死我了。” 電話另一頭,牟九恩雙眼濕潤語聲哽咽: “小少爺,你受苦了。 四小姐受苦了。 荒土屯的父老鄉親們受苦了。 放心,今晚我一定把你們的現狀匯報給宋漢生董事長。” 林清遠一聽,宋漢生董事長、總裁就是他沒見過麵的便宜姥爺呀。 讓姥娘和娘吃了那麼多的苦,現在不宰他,宰誰呀? “那好,你順道兒告訴他。 知道他女兒辭工前的一個月工資是多少嗎? 二十七塊錢!還不夠他喝一小盅白酒的錢吧。 知道為了這二十七塊錢,他女兒乾了多久嗎? 整整十年! 知道一個月要乾多少活兒嗎? 每天床單、被罩、工作服堆的像山一樣。 全靠手洗! 俺娘的手每天讓堿水泡的發白,慘白慘白那種。 搓床單揉被罩,手掌上全都是水泡。 知道他前妻每天乾什麼嗎? 大早上四點起來,不管寒冬酷暑,掃街道,每月八塊錢。 然後還要走出幾裡路割點青草,和附近的生產隊換點麩槺回來喂雞。好不容易下幾個蛋,舍不得吃,偷偷的賣出去。 十個雞蛋才四毛錢。 一個都舍不得給我吃。” 牟九恩聽得淚流滿滿,手顫抖的摸到桌上的煙盒,哆哆嗦嗦的點上,狠狠的吸了一口…… 他平時是不吸煙的。 財叔和風語冰等人在旁邊兒聽著,心裡念叨: 這是開始忽悠董事長了,把親娘和親姥娘都賣了。 除了財叔和秦瑛夫妻外,眾人都氣哼哼的非常鄙視的看著林清遠。 為了錢,這孩子什麼瞎話都能編出來,還不眨眼。 為了忽悠,什麼都敢說、什麼都哦能賣! 隻有財叔和秦瑛夫妻笑吟吟的有滋有味的聽林清遠小嘴叭叭的胡說八道。 林清遠感覺屋裡的氣氛有點不對,四處踅摸一眼,見大家都很不友好的盯著他,趕忙捂住送話筒: “有點誇大、有點誇大。嗬嗬 但我沒說謊哈,背景故事一定要交代清楚滴。” 抱著送話筒繼續說: “牟經理呀,我和你說哈,我給你總裁,就我那姥爺,上次你看到那個印泥,給他準備一盒。我還通過他兒子也就是我舅舅給他準備了一個大明宣德紫銅香爐。 以後回國探親的時候,可以賞玩。 你說說那印泥、那香爐值多少錢? 別看咱窮的都揭不開鍋了,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但我姥娘、俺娘和我對他大方吧? 你再告訴老唐家,他家的嫡親孫女唐偲詩,要出國了嘛,我家送給了她一盒沒開封的‘璟玉堂龍泉印泥’,還有幾十條上百年禦書房用的燙金墨塊。 這些墨塊是用紫檀盒子裝的。放在一起就是一幅燙金的風景畫。 還有呢,好幾枝皇家貢品的禦用湖筆。 你說這些個值多少錢? 這是我們用所有辛辛苦苦攢的錢,和俺娘、俺姥娘以及整個東西兩院的心愛之物換來的。 因為老唐家的孫女唐偲詩自小就喜歡畫畫書法。留個念想。 我們容易嗎? 現在整個東西兩院真的是一窮二白兩手空空啊。 住的房子都是租的。 我為啥那麼聽我師父的話、換著法的討好我師父? 每天除了練功、乾活就是哄我師父開心?” 風語冰伸出頭,側耳細聽,看看小徒弟為啥裝乖賣萌討好自己。 小孩嘴裡吐真言吶。 得聽真亮嘍,不能錯過一個字。指不定小徒弟真情大告白呢。 “不聽話、不討好能行嘛! 咱不得指著師父搬出家底換錢嗎? 我還得養家呢。 別以為是我說大話。你沒聽過《紅燈記》呀? 那裡有一句唱詞:窮人帶孩子早當家!” 牟九恩在那邊已經是心如刀割控製不住的失聲大哭。 還好,他捂住了送話筒。 牟九恩足足哭了一分,問身邊的夫人: “咱家一共有多少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