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書陽市長也是憤憤不已： 　　“一幫耍嘴皮子唱贊歌的，如今全體懵逼了吧？ 　　可最後的工作還是要我們負責具體工作的同誌們來作，誰讓我們是黨的乾部呢。 　　責無旁貸。 　　更不能讓國家和人民的從牙縫裡擠出的錢隻弄出個半吊子工程。 　　不進口國外的一些關鍵設備和儀器儀表，無法投產，現在整個癱瘓在那兒。 　　就是一座紅磚水泥建築物，就是一堆廢鐵。 　　可你讓我上哪去搞將近二十萬的美元吶？ 　　省裡有關部門的門檻都讓我們奉陽市政府踩爛啦。 　　我堂堂一個市長到省裡四處化緣，挨個的給這些半馬不驢的瞎指揮們說好話，求爺爺告奶奶的，就差給他們磕頭了，我自己的好煙沒少往裡搭。 　　他們講：招待我的吃飯喝酒錢有，外匯真沒有。 　　我知道他們現在也是急了，也想把這個工程完成，上下都能交代也都有了麵子。 　　國外設備廠家，省裡有關部門也幫助談判聯係了，現在給錢就發貨。 　　已經沒有障礙。 　　外匯、還是外匯，可外匯是真沒有哇。 　　國家外匯太少，用的地方太多，根本就顧不上咱這個地方藥廠。 　　但也正在研究呢，總不能看著幾千萬的投入打水漂吧。 　　我聽說去年我們省主要領導去阿爾巴泥國參加一個我們援助項目的簽約儀式。 　　國家給代表團每個成員的零用錢隻有十美元，十美元啊，夠乾什麼用！ 　　下邊的人準備給代表團領導多帶點兒外匯。 　　你們能相信嗎，全省上下的銀行劃拉個遍，結果隻找出不到一千美元的現金！ 　　外匯急缺到什麼程度可見一斑，我們省本身就不是創匯大省。 　　國家現在用外匯的地方多著呢，一個奉陽市的地方藥廠一下就要用二十萬美元，怎麼可能馬上就批下來。 　　將近二十萬美元吶！ 　　難上加難，我看短時間大概無法解決。 　　誰也沒這個權利，說批就批。” 　　李鐵憤怒的把茶杯往桌子上一頓： 　　“那些當紅的暴發戶們，整天就知道耍嘴皮子唱高調，任嘛實事兒乾不了，還什麼都不懂，楞裝內行。 　　一群混蛋廢物誤國誤民。 　　這樣下去怎麼得了？” 　　“李鐵，你嘴得安個把門兒的，不能什麼炮都放。 　　你也是政府老人啦，資歷、水平、貢獻都夠。 　　為什麼這麼長時間幾次提你都提不上來？ 　　說話太直不分場合對象。 　　要加小心。 　　我可以告訴你，過完春節，你的新任命就下來了：奉陽市革委會副主任、奉陽市副市長。 　　你現在最重要的工作是豐寧路改建大會戰，這是國家批準的今年省市的大項目，具有很大的示範作用。 　　你身為副總指揮一定要認真負責、精細指揮，尊重和配合好總指揮秦瑛同誌。 　　她是專家型的年輕乾部，才三十幾歲就已經是正師職。 　　紅墻裡出來的，在老人家跟前工作多年。 　　覺悟高水平高，也深得上麵最高層的信任。 　　你的火爆脾氣可別給我捅婁子。 　　剛才那些話咱仨說說就行了，要說歷史罪人，我們也是。 　　當初沒經過嚴格論證，我們沒有堅持科學的態度，還不是考慮自己的官帽子而有顧慮？ 　　隨波逐流舉手通過，我們沒盡到一個黨員應該盡的責任。 　　那些說大話吹牛皮的人也太高估自己了。 　　國家和國家、單位和單位，都需要相互借鑒學習互通有無。 　　光他媽打嘴炮唱高調就能實現共產主義？ 　　好像胡吹大氣就能解決一切問題似的。 　　說的話狗屁不通！想想也真是來氣。” 　　郭書陽說著說著自己也是憤怒了，爆了粗口。 　　三個人憤憤不已，可又無可奈何，垂頭喪氣悶聲喝茶。 　　突然，電話鈴響。 　　章銘拿起電話： 　　“你好你好，過年好。” 　　中國人春節大年初一不管和誰說話，開口第一句肯定是過年好。 　　電話裡傳來了一個孩子的聲音： 　　“叔叔過年好。 　　你是東風區章銘區長嗎？” 　　章銘納悶，誰家的孩子打來的電話，調皮搗蛋又不像，挺有禮貌的。 　　正月初一中國人的風俗就是仇人拜年，也是禮貌接待不出惡語，更何況還是個孩子呢。 　　看了看兩個人，捂著話筒說： 　　“不知道誰家閑著沒事的小孩兒打來的電話。 　　小朋友，過年好。我是章銘。 　　你是誰家的孩子呀？” 　　“章銘叔叔，我是荒土屯風語冰的徒弟，我叫林清遠。 　　我師父剛接到香江客商拜年的電話，還說有外商要訂購荒土屯酒廠的酒，不老少呢。（東北話：很多的意思。） 　　我師父本來要親自給你打電話拜年並匯報這事的。 　　撥完號碼叫通後，鬆園的財叔和紅星廠的秦瑛政委就進來了，好像他們是來給我師父拜年的。 　　所以我師父讓我先代表她給你拜個年。她一會再和你通話。” 　　章銘一開始根本來沒把小孩子說的話當回事兒，無非是代表家長拜個年。 　　本想著客氣的回了幾句算了，可是一聽鬆園的財叔和紅星的秦瑛政委去荒土屯拜年，心裡驚喜。 　　這還不算，外商要訂購荒土屯酒廠的白酒，那可是花花綠綠的美元票子啊。 　　正想睡覺有人就送來枕頭！ 　　“小朋友叔叔也問你一聲過年好，也給你師父風語冰同誌拜個年。 　　你稍等一下，分機進來一個電話，叔叔先接一下。 　　你不要放啊，叔叔馬上還有話要說。” 　　章銘捂住電話筒強壓住內心的興奮低聲說： 　　“郭市長機會來了！ 　　我們原來不是打算想從鬆園、紅星廠借外匯嗎。 　　區高官跟我說過紅星廠有三十萬美元外匯，三十萬吶！ 　　我們要是能夠借出來，那問題就解決了。 　　我們這邊跑下外匯再還他們。 　　互相幫忙，兩全其美。 　　而且還有更重要的：外商要訂購荒土屯酒廠的白酒，天降大好事呀！ 　　擇日不如撞日，今天就是機會。 　　不用專程登門借錢，免了不少尷尬，天賜良機。 　　郭市長走基層給大家拜年，我們去荒土屯看望同誌們，順理成章嘛。” 　　郭書陽和李鐵一聽說這個消息，扶額感嘆： 　　“天助我也！ 　　我們下基層恰巧碰上兩位同誌，聊聊天、說說話，這個事兒順便就提出來了……再了解一下外商訂單多大、什麼時候能落實。 　　荒土屯的白酒沒什麼名氣，估計也賣不上什麼價錢，而且量也不會大。 　　無論怎麼說，也是咱自己家創匯的呀。 　　蚊子再小也是肉。” 　　李鐵也很高興。 　　秦瑛是他老首長的女兒，馬上豐寧路改建大會戰是他接下來的重要工作。見見麵聊聊天交換一下彼此的工作思路，更能增加雙方的熟悉和默契。 　　郭書陽市長的話，章銘馬上就明白了，市長和他一樣，為這事也是心急火燎的。 　　拿過話筒： 　　“小朋友，找書苑 wｗw.zhaoshuｙuａn．ｃom 恰好我們奉陽郭書陽市長下基層拜年。 　　剛才還說呢，我們略微休息一下就到荒土屯去，給鄉親們拜個年。 　　合計那邊兒是軍事管理區，正想打電話和你們先溝通一下，小朋友就來電話了。 　　你告訴你師父一聲，先不用通話啦，我們馬上就到。” 　　電話裡邊的孩子大大咧咧的說： 　　“章銘叔叔，七零一警衛連的叔叔我熟，我馬上打電話就告訴他們一聲。” 　　“那好，我們一會兒見。” 　　三個人互相看了一看， 　　李鐵說： 　　“還在磨蹭什麼呀，走啊！” 　　“怎麼開口借外匯，咱們是不是先商量一下？” 　　章銘區長也是技術乾部出身，性格穩重。 　　李鐵不耐煩的大手一揮： 　　“章銘，你大沖鋒你來說。 　　藥廠建在東風區，你責無旁貸。 　　這樣郭市長兜底說話也有個回旋的餘地。 　　我負責溜縫。 　　至於荒土屯出口創匯的事情，郭市長關心鼓勵一下也是題中之義。 　　沒毛病。” 　　章銘苦笑沖著李鐵： 　　“藥廠的基建是由你們組織的隊伍完成的。 　　你可不能大甩手。 　　畢竟，馬上就是咱們的副市長了啊？” 　　“我盡力、我盡全力。” 　　三人互相鼓勵，三隻手緊緊的握在一起，用力的搖了搖，天賜良機心情振奮。 　　三個人三個秘書分乘兩臺車，一路疾馳像沖向戰場。 　　過了恍惚河橋，直接停到了風語冰小院兒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