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萬物終焉的時刻,文明重現的時刻(1 / 1)

終焉碎片 因扉內 3875 字 8個月前

“還是一如既往,沒有什麼變化。”身體略微發胖,圓臉的短發人類青年坐在床上,有些出神地看向了屋外的光景:   一處已經荒涼的庭院,高大引人注目的樹木早已乾枯,應該遍布花草的草地已經禿了,露出了早已沙化的土地,天空像是感應不良的屏幕一樣,表露出來的天空雲朵極度不穩定地顫抖著,時不時閃出電視雪花一般的畫麵,偶然間地穩定下來,卻是一抹沒有透露出任何信息的“無”。   在這幅奇異的畫麵當中,包括坐在屋中的青年,任何能夠捕捉信息的存在嘗試觀察時,無法得出“色彩”的信息,仿佛一幅畫卷中被擦去了色彩,隻留下了構成了形體的線條一般。   青年見怪不怪,日復一日的生活早已讓他習慣了這般景象,隨手拿起了一旁的一袋薯片,取出一片放入口中咀嚼,卻未曾想發出任何的聲響,隻是隨意地咀嚼後就咽下:“口感跟聲音都已經開始喪失了嗎,記憶也越發變得模糊了起來,叔叔阿姨的樣貌早就記不清了,但名字,現在也開始模糊了。”   青年嘆了口氣,放下手中的薯片袋子,袋子與其中的薯片在空間中迅速消散,隱沒不見。   走下床,抬頭望去,整個房屋僅僅隻存在這一個房間,除了一麵巨大的墻壁與身後床鋪外,遍布著各種立方體,因為畫麵中失去了色彩的緣故,完全無法得出這些事物的材質。   “格裡戈拉·█▅▅▄▂▁……”青年手指著麵前的墻壁,嘴巴低聲呢喃著,在虛空中一筆一劃地勾勒著,隨即墻壁上浮現出線條,隨著勾勒形成了數個文字,“我的姓名,很好,還沒有忘記。”   格裡戈拉看向自己名字下方的文字,前些天還非常清晰的文字此時變得模糊不清,手指想要揮動勾勒,但無法回憶起那些文字的一分一毫。   “忘掉了……”有些黯然地看著墻壁上模糊不清的文字,格裡戈拉臉上情緒並沒有浮現太大的波動,隻是撇過頭,再看向窗外的光景。   天空的雪花出現得越發頻繁,隱隱可以聽見極度微小的破碎聲響,很快就穩定了下來,但抖動的景象徹底消失,變成了那無法言明的“無”。   “……”格裡戈拉沉默地看著明顯已經達到極限的“天空”,隨手在身邊的一塊立方體上一拍,一根即便沒有色彩但看起來就極度美味的雞腿出現在手中,塞進口中大口地撕咬咀嚼起來,“我大概是見不到叔叔阿姨他們說的‘味道’了……也不對,是嘗。”   青年語氣平靜地自言自語著,欣賞著一道道細密的裂縫逐漸爬上“天空”的表麵,即便細微,但大量出現的破碎聲響已經響徹於這片空間當中。   這是一個輝煌的文明,祂的存在基礎是魔法、是奧術、是修真、是科技。   或許稱作文明已經不再適合了,因為所有的生命體在這裡走到了世界大同,所有的意識平等而又自由,他們已經從個體生命到文明,都成為了這無限宇宙本身。   在這裡,所有的技術也發展到了極致,以現代人無法理解的方式民用化,所有生命體的意識形態得到解放,肉體也在極致技術的幫助下獲得了永生,生命不再需要增多延續,一切都停滯在了這裡,停滯在這發展的盡頭。   或許是因為發展走到了盡頭,又或許隻是時間走到了盡頭,萬事萬物的終焉悄無聲息地出現了。   一開始隻是一個宇宙的突然崩壞,人們並不在意,但隨著越來越多的宇宙開始崩壞,這才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   人們嘗試用一切方式延續世界的存在,但麵對席卷無限宇宙的終焉時刻,引以為豪接近萬物運行規則本身的技術,沒有任何意義。   他們的技術在理應到來的時刻麵前毫無作用,他們隻能逃竄。   一個宇宙一個宇宙崩壞,一片宇宙一片宇宙崩壞。   他們逃往了計算中會是最後崩壞,也是最初誕生的宇宙當中,但這個宇宙也無法逃離終焉時刻的到來。   富有知性的意識形態讓他們不覺得恐懼,也不覺得不甘,相當多的一部分人們奉獻出了自己的生命,用最為極致的技術建立了一個結界,這個結界當然無法阻止終焉時刻的到來,隻能茍延殘喘著保護僅剩的人們,期盼著延續時刻的到來。   格裡戈拉就身處這個結界當中。   格裡戈拉是這個結界中的最後一個孩子,也是唯一一個孩子。   麵對即將毀滅的世界,迷惘的人們在結界中生存著,一對夫婦誕下了他,在這無盡毀滅的絕望當中,唯一延續的希望。   盡管人們早已不需要延續基因繁衍後代,但作為具有高知性的生命體,他們輕鬆地完成了接生手術,但格裡戈拉的母親依然死去了,死因是“器官衰竭”。   作為不老不死的生命體,人們卻一個個開始因為器官衰竭而死去,有時並不是隻有一個,而是一大群,在同一時間死去。   世界的終焉終將到來,或許物質不會第一時間崩壞,但生命總會先一步消失。   僅剩的人們眼中第一次有了恐懼,但格裡戈拉的哭聲讓他們有了活下去的希冀。   格裡戈拉是在末日之中誕生的生命體,似乎完全不被世界終焉所影響,健健康康地長大著,殘存的人們撫養著他,將整個文明的知識都交予他,盡管最終還是逝去,他們都笑著注視著格裡戈拉,想著他快快長大,避過這可怕的噩夢。   世界的終焉仍在繼續,凝聚了無盡智慧與力量的結界盡管在奮力抵擋,但也隻能維持最低限度的延續,不然也不會有那麼多人死於器官衰竭。   先是味道。   人們發現食物的氣味與味道消失了,原本無論是具有多麼刺激的味道,還是美味到極致的味道,都無法再品嘗到分毫,而此時,格裡戈拉還未來得及記事。   隨後色彩逐漸開始變淡,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格裡戈拉見證著這一切,看著色彩越發淡薄,最終變得跟現在一般,全然失去了色彩。   根據推斷,結界內的信息會被終焉逐漸擦除,從味道開始,然後是聲音與觸覺,格裡戈拉所具有的記憶,最終走向物質的崩滅,世界徹底的終焉。   格裡戈拉最後的親人悲傷地看著格裡戈拉,死在格裡戈拉懷中。   “抱歉,格裡戈拉,我們的孩子,讓你見證著這一切的到來,沒有任何精彩的死去。”   格裡戈拉回想著陪伴著自己的家人們最後的話語,望著已經開始徹底碎裂的結界,低聲且平靜地回應道:   “我不在意,叔叔阿姨們,我從未經歷過那些精彩,是我很抱歉,沒能按照你們的期望,活下去,經歷那些精彩。”   哢嚓。   結界徹底崩壞,分不清黑與白的色彩吞沒了格裡戈拉所有感知信息的感官,他閉上眼,等待著最終時刻的到來。   ……   …………   ………………   “吃包子喲!又大又軟的包子!”   “煎餅!好吃的酸菜煎餅!”   絡繹不絕的叫賣聲,從未有過如此豐富的腳步聲與呼喊聲,嘈雜的交談聲響,以及從未感受過的,名為“香”的濃烈氣味,充斥著格裡戈拉許久未動用的感官與從未動用過的感官。   他睜開了雙眼,驚愕地看著周遭的一切。   鮮艷豐富的色彩映入眼簾,釋放香氣的推車,翠綠的路邊綠植,隻在記憶中看過的樓房建築,以及許久未見,大量的人類!   這是……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