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意撕扯著時間與空間的漩渦逐漸消散,最後隻留下一個半徑兩米的黑色空洞。很快,現實的自我修復功能發動,自行填補了“象轉兩儀”造成的空缺。 沒死嗎。無語冷冷地觀察著現實修復的進程,敏銳地察覺到自己的攻擊並沒有殺死化貓。 在後麵!也就在這時,無語瞬間感知到了化貓的空間坐標,迅速轉身向後。 而在無語身後,身體一側的皮肉被絞得血肉模糊的化貓猛地張開自己的嘴,幽藍色的火焰自其中迸發,焰浪直直向無語襲去。 無語抬起左手,無形的屏障在他身前展開,化貓的火焰被他毫不費力地擋下。 與此同時,兩雙皮肉腐爛、露出森森白骨的手自無語腳下的地麵破土而出,沖著無語的腿部襲去。 “沒用的。”無語哂笑著,看都沒有看腳下襲來的雙手。 那兩雙手在即將接近無語的那一刻突然頓住——並非是遇到了障礙,而是徹底的被鎖死在一個固定的空間裡。 無語漫不經心抬起右手,食指朝天上一勾,那兩雙手的主人——兩具腐爛了一半的屍體——便被無語從地底揪出。屍體騰空之刻,無語右手立刻握拳捏緊,瞬間將兩具屍身碾為齏粉。 突然,無語腳下的大地劇烈顫抖起來,數百具殘破的屍身響應化貓的召喚自土地中鉆出。與此同時,向無語襲來的火焰卻消失了。 “想逃了?”無語立刻看破了化貓的意圖,冷笑一聲,閑庭自若地看著屍潮向他湧來。 而此刻,化貓正四腳著地,以每小時564.8km的高速逃離無語,頃刻間便已跑出上百米。 這個人是怎麼回事?這種小地方為什麼會有此等人物?化貓全身上下每一個細胞都在尖叫著讓他遠離無語,他絲毫不敢放慢自己逃跑的速度,一邊逃一邊用魔力恢復著殘破的身軀。 無語詭異的力量固然讓化貓心有餘悸,但更讓他感到恐怖的是,如此強大的存在,無論他怎麼隱匿自己的行蹤,都不可能不被巫術協會發現。更何況,從濟州市的情況來看,無語絲毫沒有隱藏自己存在的打算。 但巫術協會的舉動卻耐人尋味。 化貓雖也是外來魔物,但比起妖狐一族歷來的高傲,他的骨子裡生性謹慎,早已摸透了這座城市裡所有魔法側存在的底細,甚至包括巫術協會剛派到濟州市的言真、清卿、風遙三人。 化貓初入濟州市之日,如同言真三人一般感到了異常。據他的感知,以濟州市東西方向上的中心為起點,方圓二百裡內,竟然沒有一絲鬼怪的氣息。 起初,他隻是以為這座城市藏著什麼秘密,足以使巫術協會重視到如此程度,而八尾妖狐的死大概也與之有關。 但如今看來,濟州市無鬼神的原因,卻並非是城市本身藏有秘密,而是因為無語生活在這座城市—— 這個瘋子,會無差別的屠殺所有跟靈異相關的生物,就像在巡視自己領地的猛虎,眼裡容不得一點沙子。 但麵對這樣一個大肆在特定城市裡屠殺靈異、並毫不計代價地使用禁術的人,巫術協會卻選擇了默許。 他到底做了什麼,讓世界最大的魔法師協會對他的存在視若無睹,隻派了三個愣頭青來這座城市,其中一個甚至隻是B級? 想到這,化貓不禁打了個寒戰,並小心地回頭望去。他頭也不回地拚死逃命,已經高速行進了十餘公裡的距離,眼見著就要逃離濟州市的西部山區了。 所幸,身後沒有無語的身影。 化貓微微鬆了一口氣,剛打算放慢自己的腳步,卻無意間發現自己的影子比往常要大了一圈。 龐大的不安與驚懼霎時間吞沒了化貓,他小心地抬頭往天上看去,正好發現了無語。 這個比他還要神經質的人類,此刻正在他頭頂一米的高度,保持與他完全一致的速度飛行著,臉上掛著癲狂的笑容。 化貓出於本能猛地剎住,身體卻因慣性而摔倒,不受控製地在地上不斷翻滾,直到撞上一棵大樹才停下。 “你剛才那是什麼法術?名字叫過家家之術嗎?” 無語穩穩地落在地麵,一邊嘲笑著化貓,一邊一步一步向他逼近。 “站起來!” 化貓被無語惡狠狠地咆哮嚇了一跳,原本欲支撐著樹乾站起的身軀竟然又軟了下去,撲通倒在地上。 “哈哈哈哈哈哈哈,你的膝蓋怎麼這麼軟啊,是不是隻有軟骨沒有骨頭啊?” 無語見到這一幕,不禁大笑起來,模樣比之前更為恣心縱欲。 化貓突然回想起一千年前,自己還是一隻普通雜毛貓的日子。那時候,他也是這樣玩弄著即將被他吃掉的老鼠與小鳥。 他會露出破綻,讓獵物以為自己有生的可能,拚盡全力的逃跑,再一次次地被他追上,最終徹底喪失逃命的力氣,筋疲力盡地淪為他的盤中餐。 就如同現在的無語所作的一樣。 無語在羞辱他。 化貓艱難地爬起,強行驅散掉眼神中的恐懼,惡狠狠地盯著無語。他要跟無語搏命,與其就這樣被恥辱地殺掉,不如用盡自己所有的力量讓這個瘋子吃點苦頭。 “哦喲喲?”無語止住了笑容,有點驚訝地望著化貓,“你真站啊?” 說罷,無語大手一按,隔空把化貓拍在地上。 化貓強撐著試圖站起,但空中似乎有著無形的屏障在阻撓他直起自己的身子。 “嘶哈!”化貓憤怒地哈著氣,周身爆發幽藍色的火焰,試圖再次站起。可他身下的黃土都被他的火焰烤得乾硬開裂了,自己卻沒法向上挪動一寸,仿佛自己上方的空間已經不復存在了一般。 “你還敢沖我哈氣?”無語的表情變得有些惱怒,他的手一沉,進一步剝奪了化貓所能活動的空間。化貓的皮肉已然潰爛,骨骼在重壓之下已經發出咯吱咯吱的開裂聲。 突然,化貓的身體驟然開裂,並迅速凝結成黑色的實體詛咒,從由無形屏障和地麵構成的夾層兩側逃逸出去,向無語襲去。 “你比那隻八尾妖狐強不少嘛!” 無語的表情有些驚喜。 “看來你身體裡的物質差不多被魔力取代乾凈了啊。” 無語就隻是看著黑色的實體詛咒分兩股向他襲來,卻什麼也沒有做。 不出意外的,化貓化作的詛咒在即將接觸到無語之時突然停住,並無論如何努力都無法再前進一步。 “嘖嘖嘖,”無語搖著頭,一副很惋惜的樣子,“你不是要殺我嗎?怎麼突然停下來了?” “為什麼?為什麼?” 兩團黑色的詛咒見無法突破保護無語的屏障,隨即選擇融為一個整體,再度向無語發起沖鋒,卻在同樣的位置再一次寸步難行。化貓的聲音自詛咒中傳出,那聲音裡充滿著憤怒、不甘、和明知將死卻什麼也做不到的絕望。 “你的身前明明沒有任何屏障!我能感受到!我沒有遇到任何阻力,我也沒被精神控製,可為什麼我沒法前進一步!為什麼就是碰不到你!” “為什麼碰不到我?”無語好像很驚訝,他若有所思地想了想,隨即像突然想到了什麼一樣,打了個響指,說道“會不會是你自己不夠努力呢?” 伴隨著響指聲音落下,化貓構成的詛咒看上去像是被什麼東西擠壓了一樣,瞬間飛離無語身邊,被迫在距離無語十米開外的地方停住,並立刻被壓縮成一個方塊。 “不!你乾了什麼?放開我!”化貓恐懼的聲音從黑色的方塊中傳出,“你到底用了什麼法術,為什麼由始至終我都感受不到魔力的波動?” “你都要死了,問這麼多乾嘛?” 無語有些憐憫地搖了搖頭,隨即反著手抬起右臂,黑色的能量迅速在他指間凝聚,並覆蓋上一層薄膜。 “象轉兩儀。” 手指輕彈,黑球飛出,足以湮滅時空間的漩渦在接觸到化貓的一瞬間綻開。 很快,一切再次重歸寂靜。 而在無語兩百米開外的樹林中,言真三人正透過層層黑暗,通過魔力加強過的視野,目瞪口呆地看著無語如同碾死一隻蟲子一樣殺掉隻差一步便可升格成神的特級大妖。 “化貓......這隻化貓真的是特級的靈異嗎?” 言真的雙眼幾乎失去了光彩,他怎麼也不敢相信,放在古代足以掀起一段腥風血雨的歷史的特級靈異,竟然像玩具一樣被眼前的這個男子抹殺。 而更令他難以接受的是,這個男人的年紀看起來甚至跟他們一樣大——言真才17歲,17歲便足以殺死特級靈異的存在,放眼巫術協會全部成員也不過幾個而已。 “總部、總部為什麼會派我們來殺這個人啊。”風遙的俏臉上寫滿驚懼,她的聲音止不住地顫抖。 “起碼我們已經知道八尾妖狐的下落了——” 清卿的臉上同樣掛著驚慌。她已經忘了上一次感受到恐懼是在什麼時候了,如今再一次回味這種感覺,隻令她感到窒息。 “——除了被這個人殺掉以外,我想不出第二種可能性。” “組長,那我們還要繼續執行這個任務嗎?” 風遙不住地發抖著,怯生生問向清卿,全然沒了曾經陽光開朗的模樣。 “找到潛藏在濟州市的黑魔法師,無須與其交涉,必要時可采取任何手段,務必將其就地正法”? 這個任務如今隻會讓風遙覺得可笑。簡直像是指揮三隻吉娃娃去殺掉一頭雄獅。 “這還執行什麼?”言真不可思議地搖了搖頭,隨即將手搭在耳掛式無線電上,“總部,呼叫總部,這裡是清卿小組,任務風險等級與預估嚴重不符,請求撤退,等待總部支援。” 半晌過去,言真卻未再開口。 “總部怎麼說?”清卿有些等不及了,問道。 言真的手緩緩從無線電上放下,緩緩轉頭,苦笑著看向清卿。 “總部沒有回音。” “怎麼可能?”清卿不敢相信,隨即也使用自己的無線電進行呼叫。“總部?總部?這裡是清卿,收到請回話!” 無線電中傳來的隻有無盡的沉默。 一種莫名奇妙的異常感突然襲向清卿。 任務的內容有些不對勁。 “不好。”清卿喃喃地說。 “什麼不好?”言真不解地問。 “任務放棄,不要等總部消息了,馬上撤退。”清卿強行讓自己冷靜下來,果斷地下令。 也就在這時,他們驚駭地看到,無語的頭竟然扭了過來,看向他們所在的方位。 一股寒意頃刻間攀爬上他們三人的心頭。 “撤!”清卿馬上下令。三人立刻轉身,可卻隨後愣在了原地,從頭到腳都被恐慌所籠罩。 無語就站在他們逃跑路線上的正前方,頭微微歪著,純黑色而空洞的雙眸死死盯著本欲逃離的三人。 清卿最先反應過來,雙手迅速結印,召喚出一道水柱,自無語腳下沖出,並迅速形成包裹著他的水牢。 “言真!”清卿大喊一聲,將言真從恐慌失措之中帶回現實。 言真反應過來後,同樣結出奇怪的印結,隨即從雙手之中釋放出一道焰浪。與此同時,水牢在焰浪即將轟擊到它的瞬間解除。 風遙見狀,也迅速結印,無形的風立刻環繞在三人的四周,極大提升了他們的速度。 “趁現在,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分頭跑,能跑一個是一個,不要回總部,回自己的家族!” 清卿在焰浪轟擊的同時大喊道。其餘二人聽到清卿的指揮,也立刻動身準備逃走。 可他們剛打算扭動身體,卻發現自己已經完全動不了了。 焰浪散去,無語從中完好無損地走出,並一步步向清卿三人走去。 絕望。完全的絕望。最無能為力的那種絕望。 風遙注視著逐漸逼近的無語,淚珠不禁從眼角滑落,如彩線般難收。 言真不甘地閉上了雙眼,他的生命馬上就要在這裡不明不白的結束了,他的一切抱負,一切野心都將付之東流,再也無從談起。 清卿也閉上了雙眼,但並不是為了自己。她想活著,活著把巫術協會試圖殺死他們三人的意圖傳達給家族,把巫術協會總部的惡意傳達給族人,但卻再也做不到了。 無語終於走到他們麵前。他收住了腳步,有些玩味地盯著眼前的三人。 言真三人麵如死灰。 可審判之時卻遲遲沒有到來。 又要像剛才一樣,玩弄自己的獵物了嗎?清卿無助地想著,內心充滿了屈辱。她的自尊最終迫使她睜開雙眼,在生命的最後關頭直視著即將殺死自己的惡魔。 她看著無語饒有興趣地思索著什麼,然後終於注意到她視死如歸的目光,微微笑著向她伸出了手。 要來了嗎。清卿眼睜睜盯著無語的手離他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最終搭在了她的胸口,毫不客氣地將它壓得陷進去一塊。 “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