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們繼續說悠走了好遠的路,目的是山寨。走了數千步,他早已大汗淋漓,自己好歹也是將軍啊——悠想著——怎麼也不這點體能也沒有。 不對 他早已不是了。 現在,他竟覺得哪怕自己到了山寨,也隻能容納肉體。世界若大,竟無容身之所,可以寄托他四處飄蕩的靈魂。 腳下的土路逐漸變成了由星星點點的石塊拚湊而成的堅實的通道。道路兩旁百年的鬆柏努力的舞動著枝葉,將來之不易的陽光毫無保留的傾瀉在石頭路上。照出來大大小小的許多耀眼的光斑,宛如黑帳子上燃起的烈火。 悠努力著逆著陽光抬起頭來,驚覺,自己已經走到了山寨門口。 好一座氣派的山寨!就連外層大門上的門閂,也是細致的工藝品,雕刻的是兩把傳說中的神劍,一把名為“純粹”,一把喚名“蒼穹”。兩把劍彼此交叉,擺出了“非禮誤入”的架勢 悠輕輕推開門,門散發著油漆的味道,劃過地上青苔為其既定的軌道,向兩邊褪去。 門內是古樸的庭院,對麵開門見山的是第二層大門 “將軍!”白毛小姑娘忽然從左邊竄出來,嚇了悠一大跳。 “上官無常!你到底什麼時候……” “好啦好啦,我不說了……”上官無常一把扯起悠的袖子:“莊主……大家都在等著你呢!”隨之而來的又是一頓猛扯。 悠把袖子輕輕奪了回來,獨自向內走去。 上官無常絲毫不感覺道尷尬,心想:“莊主是不是不喜歡這個稱呼?不管了,本小姐給他起的,一定是最完美的!” 悠跨過了門檻,一連走過了三道大門,這才來到山寨的核心地區——寨主的大堂。 大堂早已有些破敗,要不是兩邊屹立於兵器架上明光燦燦的刀槍,這裡還真的不像曾今有過一個伸手五指令,屈指就要命的大寨主生活過的痕跡。大堂上高高掛著一塊匾:“唯我獨尊”,毛筆字寫的歪歪扭扭,就好像碼頭上漁人隨手拋下的,打結的漁網。這明顯是出自這一群沒有文化的土匪之手。大堂的正中央是一把太師椅,兩邊還各依靠著長柄巨型羽扇,羽毛是用極為細致的針線結構束縛在一起的,與這個粗俗的窩點格格不入。 “將軍!” “將軍!” 悠回過頭,隻見從一扇半開的門裡,有幾個士兵欣喜的探出了腦袋。 “其他人呢?” “裡麵!裡麵呢!” 很快,四處的門都被推開了,許多熟識的麵孔蜂擁而入,很快填滿了庭院,實在站不下的,隻能坐在窗框上,和幾個角落裡的空酒桶上,還有一個靈動的小夥子,甚至攀爬到了房頂上。 到處都是歡喜的聲音。 ……………… 很快,一群人簇擁著悠來到了會議室。 “大家!”悠掩飾不住的歡喜從聲音中透出來。“我們,寒水中隊……” 忽然,悠發現大家露出了大惑不解的眼神。“我說錯什麼了嗎?”悠問道。 林韻忽然站起,向著悠大步走去,同時身體止不住的發抖。悠趕忙快步走過去,忽地看見她的手裡有一張聖旨。 悠一下僵立在原地,聖旨!這絕不是什麼好兆頭,結合從重無極那裡得到的資源,大偉哥的聖旨是絕對對自己沒有什麼好處的。 林韻忍不住,突然哇的一聲哭了出來。悠嚇了一跳,連忙去安慰她:“林韻,林韻……傷心的事情都會過去的,沒必要讓它在你心裡生根。” 不料,林韻猛的抬起頭用怨恨的眼神盯著悠,仿佛在說:“你怎麼這麼不懂事!”悠吃了一驚,林韻這也太反常了吧!不過隨即林韻把聖旨遞到悠的眼前的時候,悠明白了一切。 聖旨是這樣寫的:…………大偉哥……解除所有除手下士兵超過十萬的將軍的編製。請所有小將軍立刻交出兵權,請在受到此聖旨的次日向都城進發,交還兵權。否則,朕可以出兵征討。 “胡鬧!”悠勃然大怒,士兵就是他的尊嚴,怎麼能說拿走就拿走呢?而且我們的地位也必是你一個大偉哥說取締就能取締的。他更為心痛的是,自己竟然被欺騙了,從一開始的“平叛”,到現在的赤裸裸的“炒魷魚”,變動也太大了。自己難道真的自是一枚棋子,想取締就取締? 悠失聲大笑,自己所苦心經營的,從災厄中搶出來的軍團,現在又姓了偉(大偉哥)。現在,自己又是孤身一個人了,去他的善良!平等!美德!謙讓!全是一紙空談罷了…… 大家看著悠臉上的陰晴圓缺,明白現在不是自己出風頭的時候,若是硬勸,說不定自己就會得罪這位將軍…… 林韻開了腔:“上官姐姐,你去勸勸將軍吧……” 上官無常早就到了場,但她還生這位將軍的氣,所以一語未發。 林韻急得額頭上汗如雨下,連忙拉著上官無常到了屋子外邊。 上官無常雙手抱胸,憤憤不平:“怎麼,這麼一個冷血的人還值得本小姐勸?” 林韻搖了搖頭,道:“他那不是故意冷落你……” 上官無常一跺腳,火氣更盛:“什麼,連你也這麼冷血?” ………… 沒救了…… 屋內,悠終於平復了自己的情緒,他強打精神,向手下宣布:“從現在開始,寒水中隊散了,你們想去哪裡,我管不著了……”話音未落,他又低下了頭。聖旨無力的隕落在地麵的塵埃中。 上官無常忽然走了進來:“不,本小姐哪也不去。” 林韻緊隨其後:“對,我們不散,” 悠詫異道:“編製都沒了,我們妄自成隊,這怎麼可以?犯法的啊……” 一名士兵突然語氣高亢的說:“將軍,這皇上這麼欺負人,您難道就忍了嗎?” 悠啞口無言,微微抬起了右手,想表示否認,但隨即,角落裡的一位炸雷似的喊了起來:“打倒黑暗朝廷!”有這個大膽帶頭,大家順勢而為,一起喊: “打到黑暗朝廷!” “混賬皇上!” “復興凝淵!” “乾吧,將軍,你還在猶豫什麼!”林韻焦急的說。 其中還摻雜著幾句臟話,實在是不堪入耳。雖然這些話沖擊力很強,但悠還是十分猶豫,畢竟造反可是要掉腦袋的啊,一個不妥就會抄家滅九族,甚至十族,到時候,和自己有過交往的人一個也活不成。自己這個孤魂野鬼死還是活是小事,但要是牽連了自己手下這些士兵……………… 悠看著這些充滿朝氣的少年人,一時間心頭萬分抗拒。 “將軍!”突然,林韻撲上來,拽住了悠的袖子。 悠側過頭來,直接林韻雙眼目光如炬,傾注了期待。 “從現在開始,您就不需要給人打工了。可以自成一派,獨闖江湖,有多爽啊!林韻做一百個夢都想不到呢!” 悠剛要反駁,忽然右邊的兩個士兵突然跳上了講臺,將一件藍色的袍子披在了悠肩頭,悠忙不迭的又把腦袋側到另外一邊去勸阻,卻見所有士兵齊刷刷的跪倒,刷拉刷拉,盔甲互相碰撞聲不絕。 “在下,*,拜見師傅!” 什麼師傅?悠一頭霧水,剛才的聖旨,編製的取消,士兵們的執念,現在的變故…………跌宕起伏的一切形成了一隻怪獸,向世界的真實性發出了威脅。“士兵們,你們乾什麼啊!不是一開始就說好了,我們平起平坐,再也不分彼此的嗎!” “師傅,你可聽好了,這件事是本小姐定下的,你可不許抗拒。”上官無常倚在一旁的櫃子上,慢條斯理的從紫色緊身衣的口袋裡拿出一張折成四疊的宣紙,展開,再次展開。借著陽光,悠可以辨別上麵的寫滿了字,但就是無法分辨到底寫的是什麼意思。 上官無常反手一抖平了宣紙:“從現在開始,寒水中隊不幸解散。由於事件仍然存在種種災厄,所以,我們徹底脫離朝廷指揮,以山寨為根據點,成立起義軍,意在推翻著無道的朝廷。換領導者頭銜從“將軍”到“寨主/師傅”,先入門者為大,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大弟子,上官無常,二弟子,*…………” 上官無常一路念了下去,竟一字不錯的念完了一張蠅頭小字的通告。(上官無常是投筆從戎的典範,她原來是一名學院的普通學生,後來聽說士兵很光榮,毅然參軍。所以文化水品有限,悠一開始見到上官無常的時候,她連悠的名字都叫不出來。)悠心頭一熱,深受觸動,想必她一定是下了苦功了。為了今天,她不知道訓練了多少遍才將那復雜萬分的漢字爛熟於心…… 不,不僅是她。 悠回頭看了看地上跪倒的士兵們,看著他們懇求,堅毅,期盼的眼神,又聯想到朝廷的背刺,現在的自己是真的失去了退路了,重無極說過,朝廷要把下崗的將軍遣送羅德島充軍,到了那裡可就真的回不來了,現在,唯有死戰,方能讓這黑暗的天下燃起一線曙光。 悠猛的把心一橫…… “徒兒們,起來吧,為師收了你們就是了。” 驚雷一般的歡呼聲驟然炸開,士兵們將自己的頭盔高高拋起,酒瓶來回碰撞著,啤酒杯脆弱的壁忽然像鐘擺一樣來回磕碰起來…… “好了,好了,我隻說一見事,我不是寨主,叫我莊主就好了。” 上官無常傲嬌的側過了目光:“隨你怎麼叫吧,不過,這座莊的名字可要本小姐來起——就叫秋風莊!” “這個名字太土了,要不……” “不許違抗本小姐!” 從此,寒水中隊正式解散,占據憑欄山旁的山莊,號“秋風莊”。 而我們的故事,正式開幕了…………
第5章 寒水竭盡空遺恨,秋風蕭瑟0般苦(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