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憑欄新添厄運 秋風羈絆搖曳(1 / 1)

南宮悠一夢方醒。   奇怪,自己本不因該在這個時間點醒來啊。   “啪嗒!”   “哎呀!”   “站住!”   他披衣坐起,推開了自己臥室的竹門。奇怪,這扇門變得比平時沉重了很多。   他向外踏出一步,隻聽腳下嘎吱一聲,搖擺的重心被及時救回。等回過神來,腳踝已被吞沒。他低頭一看,雪!好厚的雪!一定是半夜下的!   忽然頭頂悉悉作響,一大團雪砸了下來。直接灌進領子裡,寒冷刺骨。南宮悠受了一驚,連忙伸手撣下。環顧四周,發現一片純白,原來的地麵消失不見,隻剩下一串腳印和影影綽綽的草尖。房頂上的瓦片紛紛墜落,因為一夜的雪太過於沉重。現在它們的故土已經全部是失守。看向後花園方向,那棵參天大樹本來已經冒過了圍墻,但現在卻看不見,想是被雪壓彎了腰。   不好!要是壓斷了,可就麻煩了。   南宮悠快步走向後花園。   帶他推開後花園的大門的時候,忽然一團白物迎麵襲來。也是他眼疾手快,左手斜擋在臉前。這下保護了麵部,沒留神領口,一種極為苦痛的刺骨敢撲麵而至,順著脖子疾速下滑,輕快的襲向溫暖的腹部。   “哎呀,誰!”南宮悠在驚駭之餘破口大罵。   “你小子,終於……哎呀!師傅!”   不用問也知道,是那個闖禍精劉鴉。劉鴉連忙靠近,來幫師傅拍打身上的寒冷積雪。“劉鴉,好啊,連師傅都敢打?”南宮悠半生氣半開玩笑的責問道。   再看那棵參天大樹,不出所料,樹冠處已經被壓彎了,但所幸並沒有斷。南宮悠連忙指揮劉鴉:“去,把樹上的積雪搖下來!”   “好!”   結果,劉鴉被跌落的積雪澆了個透心涼。   南宮悠順應著重新直起腰的大樹,開懷大笑。好久沒有笑得這麼沒心沒肺,發自內心了。   然而,不可能凝淵大陸的每一處都如此處一般歡樂。   憑欄關上,大雪依然覆蓋了一切,但鐘肅清卻不願消受了,他開始指揮鏟雪。因為自己每日要處理的事情堆積如山,總不能讓這略顯幼稚的娛樂機會乾擾自己。   鐘肅清雖然沒有了朝廷給與的任務,但他很會“無端生事”。他還在給朝廷寫奏折。包括思考如何處理悠和重無極的事情。他們可是朝廷指定的“叛逆”啊,如果自己能夠捉拿他們兩個,自己可以能回到朝廷重新當丞相了,這是朝廷的意思,假不了。   前些天他和南宮悠對峙,看在交情上,他本想勸南宮悠浪子回頭,不料起了反效果。至於重無極,他雖然有充足的證據證明朝廷給他判定的身份是錯誤的。但他一個使者,叛逆朝廷,私自給朝廷的反賊傳遞消息,實在是罪不可赦。可是重無極呢?他也是自己的結拜兄弟啊,難道和他的交情就不比和悠的差嗎?為什麼自己這麼不肯饒恕他?   於是,鐘先生決定傳喚重無極。再次審判他。   當天下午,重無極在兩名侍衛的陪同下,走過狹長的回廊,看著一處一處熟悉或陌生的物品從身側掠過,這些東西有他喜歡的,也有他討厭的。但現在,恐怕說一聲再見,就要死去一點了。   他被叫到了大堂上,被迫下跪。   在兩旁是持著斧鉞鉤叉的,盔明甲亮的侍衛,火把明亮,將大堂照的亮如白晝,一塊嶄新的“坦白從寬”的大匾已經掛好——這一切都在極力模仿朝廷的威嚴。   但一切都是徒勞的,因為職權者沒有殘酷的篤定。   鐘肅清看著跪倒的重無極,展開了手上的紙,放粗了喉嚨,:“重無極,朝廷叛逆,私自將絕密信息告知逃兵,罪加一等。現在處以流放,不知重先生有何意見?”   重無極低著頭:“天命如此,我不抗拒。”   鐘肅清分明聽清了,卻還是學著朝廷的樣子拙劣的扮演著:“請大聲點。”   “天命如此!吾不抗拒!”   “是了。按照朝廷法度,背叛朝廷者須處附加刑——脊杖四十。請行刑。”   “行刑!!”站在左右,執掌著刀斧為數眾多的侍衛齊聲喊喝。有人拿來了剝去了頭的掃帚,了做刑具。   竹棍高高舉起。雖然它不是反光之物,但鐘肅清確信,自己在它上麵看到了映射出來的,自己的,閃耀的淚光。   寒風入骨。   秋風莊上,也好不到哪裡去。因為來到倉促,並沒有帶什麼禦寒衣物,不過索性,上次劫的皇糧裡竟然摻雜了許多貨幣,這一切對南宮悠來說隻能說是上天看在四弟麵子上的恩賜。這份恩賜,眼下隻能先買衣物。   南宮悠知道自己在幾個月前曾經搶了皇糧,現在貿然出麵不好,所以向機關師借了他逃命天涯時穿的普通農民衣服,叫上林韻,負責拿錢。叫上鄭無言,主要是南宮悠想在暗中助攻一把。雖然自己的弟子找到了如意郎君是件全莊的大喜事,自己卻感覺有些不舍,卻也不知這是何意。   下了憑欄山脈,來到了那一座熟悉的市鎮,前些月這裡還很喜慶,現在卻也人去樓空,一片蕭索,本來照耀的酒旗被厚重的雪壓住,失去了耀武揚威的資本。   南宮悠向著一家服裝店前進。   老板看著三個衣著單薄的年輕人冒積雪而前,連忙提了三件棉披風沖出門外三十米來接待。   兩人在服裝店老板的店鋪中坐下,老板生起了壁爐,但這粗淺的暖意終究是不敵根基紮實的寒流,不過驅散心裡的寒,已經足夠了。   老板一聽是兩百套禦寒衣物的大訂單,樂的一蹦三尺高,連忙回倉庫取貨了,但由於事前沒有預備,倉庫裡隻有一百二十三份。但老板保證,在一個月內一定會補齊。於是他們交了定金,指定了秋風莊所在,老板叫上夥計,送貨去了。   三人圓滿完成任務,穿著棉披風,棉褲,鬥笠,回秋風莊去了,但路過一家燈火通明的酒樓的時候,他們不約而同的停下了腳步。   林韻:莊主,進去喝點?   南宮悠:…………不行,趕快回莊,咱們的錢是乾正事的。   鄭無言:林姑娘……不是,莊主,我覺得偶爾喝一次也不是不可以,人也不是鐵打的,也需要娛樂。   南宮悠被孤立了:好好,那就去吧。   於是三個人行首闊步,歡聲笑語的走進了酒樓。   酒樓裡燈紅酒綠,無數人頭攢動,舉杯搖曳,嚎叫震天。一時間竟然分不清這是天堂還是地獄。   掌櫃提問的問題太尖銳:“小夥子,這位是您妻子嗎?”南宮悠連忙擺手,“不,不是,她……”林韻連忙拉住了他的袖子。   二樓,南宮悠刻意給他們兩個叫了一個獨立的包間,好做一個夠格的助攻。而自己悠然靠著窗戶,舉著一杯酒,假裝眺望遠方雪景。一杯酒,兩杯酒,從一開始的用杯,到後來的用瓶,最終無須烈酒,自己就能灌醉了自己。   原來自己也喜歡她。   現在才姍姍來遲的至理在這遙遠的粗淺別離後長驅直入,占據了淚腺。   南宮悠用最不和諧的情感旋律,這和一切的歡愉融合在一起。   “你有什麼事嗎?”清澈的女聲忽然響起。   “問你呢!”數分鐘後不耐煩的撒嬌在南宮悠的恍然大悟下便顯得多餘。   “對不起,原來是問我。”南宮悠滿麵愧色的揚起了臉。麵前站著一個年輕人,年紀和自己的神軀相仿。奇怪的是自己早已活過了幾百年,現在卻仍然和她的氣場那樣合拍。   “先生,你就這麼讓出去了嗎?”   南宮悠忽然爆發:“你給我滾!”咆哮聲震懾屋頂,卻未擊穿別人的歡愉。   “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會說話...”少女被嚇得語無倫次,胡亂的恭維著。   酒樓大梁上彩燈搖曳,燈火撞擊著玻璃的壁,踴躍著破殼而出。   南宮悠像個泄了氣的皮球一樣慢慢歪倒在椅背上,故弄玄虛的唉聲嘆氣起來。   少女有些手足無措,倒是南宮悠主動了一回:“啊,抱歉,剛才是我失禮了,對不起。”說著以最輕微的弧度欠了欠身。“請坐。”   少女沒有推脫。   話分兩頭,包間裡,林韻夾了一塊牛肉,放進裡自己的果汁裡反復抖動,直到確定它吸飽了香氣,這才以玉齒截斷。   鄭無言簡直看癡了,在暖紅色蠟燭的搖曳下,更映林姑娘玉臉生霞。他青春期的躁動開始逐漸蠶食理智。   “林姑娘,這樣的吃法真的好吃嗎?”   天啊這是什麼話,鄭無言大吃一驚,這樣的尖銳語言怎麼會從自己的口中……   “不太好吃。”林韻搭了腔。   “那……來秋風莊這麼多年……”壞了,說錯了。這下可鬧笑話了。他祈禱著林韻會笑,會說話,但林韻隻是自顧自的吃著牛肉,半個字也沒有多說。   她生我的氣了??   鄭無言不死心,又發起了新一輪的攻勢。   包間外,賓客嘈雜,用味蕾欺騙著這一天的疲憊與第二天的重奏,現在國家動蕩,沒有幾個人可以置身事外。   南宮悠坐在木桌的一邊,看著桌上冒著熱氣的飲料,讓著本應在懊悔中度過的時光在指尖溜走。少女坐在桌子的另一端,用筷子夾起一塊米糕,送入口中。剛才所講述的自己的故事,隨著香味深沉的注入了兩人的記憶中,這是一個沾滿血汙的故事。   “所以,你是(南宮悠做了一個動作)屋舍被毀,來這裡逃難的?”南宮悠率先開口。   “對。要不然你以為我來這裡還有什麼目的?”少女嫣然一笑。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南宮悠是一個正派君子,從不敢偷雞摸狗之事,但此刻,他卻覺得被人偷走了東西。是什麼呢?心靈上突然被察覺的巨大空洞?   “那倒是沒有……”南宮悠裝作不經意的扭過了頭。   ……………………………………………………………………………………   許久過後,少女借口辭行,南宮悠不發一言。也好,直到記憶的邊緣逐漸模糊,大腦也隻會給這一段故事打上“美好”的標簽吧,隻要一回憶,便覺得是幸福的,就足夠了。   包間裡的二位忽然沖了出來,打頭的是林韻,氣鼓鼓的。其後是“急功近利”的鄭無言,手舞足蹈的和林韻解釋,但明顯是無效的。   “師傅!!!!”   南宮悠閃電般的順勢站起,下意識一摸背後背的長劍:“什麼事!……林姑娘?”   “這個畜生竟然……”林韻忽然哇的一聲哭了起來。   “鄭無言!你到底乾了什麼!”   “我……我無恥……我……喜歡她……就握了她的手……”   南宮悠一聽,少年人隻見的事情,就讓少年人來解決吧……想起少年人,忽然想起了重無極和弦德居士,這位命運多舛的四弟還托我給三妹一件東西,自己竟然給忘了!   順手一模褲腰帶,還好,還在。   忽然,隻聽樓下腳步聲音,一位白衣女子快速爬上茶樓,環視一圈之後快速鎖定了南宮悠,連忙飛奔而至,驚呼:“師傅!重無極被人打殘被人抬回來秋風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