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南宮高置金玉神位 悠閑不堪塵慮縈心(1 / 1)

南宮悠從噩夢帶來的夢魘中掙脫出來,重新平復心情,躺在床上卻輾轉難眠。   怎麼辦呢?出去轉轉吧??   南宮悠細細品味著外邊的月光,默默歌頌著寂寞,看著遠處的高山,那仿佛是一座又一座舊城邦的廢墟。那一場大火……算了,還是別想了。   鋪天蓋地的煙塵重新洗滌腦海和眼眶。   我,一個也保護不了,卻還大剌剌的活在這個世界上,我永生了,如果能把自己永生的生命分給你們一半,我也甘願啊。畢竟。你們都曾今是我呼吸的每一口空氣。現在,我停止了身體的活性,也就不會窒息了……   “先生?”怯生生的聲音從背後飄然而至。   不用回頭就知道,是自己所收留的那個少女,正依靠在井沿,對月。   “先生……不,叫你南宮悠吧。南宮先生,請問你為何如此傷悲?”   “讓我自己背負吧。”   “一個人背負這麼多,就猶如一把長劍穿胸而過,久久無法拔出,是一件痛苦的事情啊。”   “是。”   “如果你信得過我,就和我說一小部分吧,相信我,不會往外說的。”   南宮悠有些遲疑,麵對時間的太對欺詐,背叛,殺戮,惡意……但無論世界如何濃墨重彩的汙染自己的眼睛,他始終無法把這一切和麵前的少女掛鉤,他始終相信,窮苦人共同守護著一片心靈上的凈土,而每一個人,都有仗劍守護它的職責。   “好吧……就……一小部分哦。”   於是,這個故事就開場了。   在一座已經被忘卻性命的小鎮上,酒旗和燈籠爭相閃爍。遊人們三兩成群,或打著紙傘,或背著書箱,或帶著鬥笠,或腰別刀劍,或手持工具街邊叫賣;或擦胭抹脂,或紙扇翩翩;或如南宮悠一樣隻是個學生。   雖然不是士農工商,但南宮悠有時候也從自己房間的紅漆窗口慵懶的撐著裝滿了沉重知識的腦袋。俯視燈火闌珊中的市鎮,滿懷快意的觀摩那些士農工商,看著他們歡笑著收錢,歡笑著收貨,出貨,擺平事端。南宮悠便對他們的人生充滿了向往。   有一天,他終於被告知,自己可以被一家木器工廠收為學徒的時候,他真的是樂的蹦了起來。這意味著他終於可以向他所期待的生活大步邁進了。但現實是折磨人的,當你一無所有的時候,你會覺得旅行是奢侈,可當你略有積蓄的時候,你會覺得有豪宅是奢侈;總之,人的欲望是不可滿足的。   再往後,南宮悠如願以償,以勤奮為資本,成為了他所在木器工廠的正式員工。他開始努力學習各種技能,力圖成為那個最受老板器重的人。不過,他卻發現一些技能平平的人總是受老板的器重。他十分不解,便去詢問其他工人。   “您好,那個人為什麼位置可以提升的那麼快啊?”   “去他的吧,還不是拿幾個臭錢壓人嗎?”   這……南宮悠被噎的一時語塞,不知道接什麼好。還好這個工人還算會說話。他一麵推了推麵前的榫卯(sun/mao都是第三聲)零件,用一隻寬大的手掌抓起了刀具和木尺,一麵說:“神位,你知道吧?”   “聽說過。”   “他有這個頭銜。這個頭銜有個關係就能上。老子……沒緣分。”   “那這麼說他的人緣很好……“   “噓,他來了。”那工人忽然壓低了聲調。   南宮悠焦急的向四周望去,原指望能看到一個偉岸的形象好把他當作偶像,四周搜尋了好一陣,這才看到一個相貌猥瑣的人邁著油膩的快步走來。   “啊?就他?”   “別亂說話!”那工人的語氣中透出了絲絲汗珠。   那人明顯沒有在意他們這邊的小小抵觸,而是徑直走向了一個正在埋頭苦乾的工人。“喂?老子昨天叫你做的凳子還做好了?”   “工作忙,忘了……”   啪!那人一拳砸在桌子上。湊近那個被嚇呆的工人的耳朵,低聲耳語“敢反抗了是嗎?在這裡我就是你們的老板,別把那個孫老不死的看做什麼東西,老子比他厲害。要是你再拖欠……借給你媽治病的幾萬塊……嗯?”整句話字字閃著寒芒,特別最後幾個字,咬牙切齒,透著殺機。   說罷,那人順走了這人桌上的一尊塑像,大聲嚷嚷著:“送給我了!”那怎麼可以?南宮悠腦筋蹦起多高。這可是這位工人花了一年的積蓄買的原料,用每天其僅有的一個多小時的空閑,精工慢做出來的皇帝大偉哥的塑像啊!   這個工人卻沒有反抗,隻是緊皺眉頭,雙拳攥緊卻別於背後,坐下,繼續完成他的雕刻工作。   你說這個工人為什麼不反抗呢?誰能甘願委身於囚籠?之前這個有神位的人(一下簡稱其為神哥)第一次向這位工人索取利益,結果幾句話說岔了,反被缽大的拳頭結結實實的揍了一頓,那時候神哥連起都起不來了,嘴上卻叫囂連連。   晚上,這個工人揣著工錢滿懷快意走在回家的路上,途經一條小巷,結果被幾個衣衫整齊的人攔路並群毆了。   當天他就住院了,神哥還來探望過他。   “還疼嗎?”   “疼。”   “知道誰打的嗎?”   “你乾的。”   “那其實隻是我的幾個狂信徒。對了,以後還反抗天威不?”   “不。”聲音滿懷著空穴來風。   從那以後,神哥便成了大家口中的惡人。但據其所說,自己隻是行使神的分內權利而已。   南宮悠後來聽說了這件事情,覺得這件事情也不過就是不同階級的極端沖突個例而已,並沒有多麼在意。還是繼續鉆研自己的榫卯手藝。畢竟這東西在外麵看不出門道,但真正製作起來卻是機關重重。   之後的一天,南宮悠正在拚接一件工藝品,忽然門口人仰馬嘶,他不禁向外望去,隻見在門外透露出的煦煦陽光中,一群人蜂擁而至,空曠的足以千軍萬馬齊過的工廠大門早已是水泄不通,南宮悠心中思忖,如果不是大事也不會有這麼多人。於是便放下了手中的工藝品,隨著其他同事向外走去。   還沒走到近前,一人便跌跌撞撞的跑了進來:“死,死了!”   南宮悠一聽涉及生死,便張口詢問:“怎麼了?誰死了?”   來著未及將氣喘勻,便開口了:“就……就是那個冒犯天威的……”   這個人自然不是那個被群毆的工人,而是另一名女工。這人手工藝很不錯,人也好,經常幫其他人工人處理難題,所以大家都很關注她,這時候一聽她死了,都十分痛惜!   門口的人各執己見,有的說她是自殺,有點說她是被人從高樓上推下去的,有人說她是被人下了毒藥。   後來,大家異口同聲的論起了神哥,這個人神龍見首不見尾,隻要出場,不是沉默寡言,就是指揮工人,名聲很壞。   後來,談論便不可逆轉的向那不可告人的方向流轉而去。神哥被稱為人渣,必須除去,法律已經治不了他了,必須用民眾自己的法,所以悠被公推成為英雄。當然,這一切是南宮悠後來的供述。當時他已經被綁了起來,跪在公堂。   一位掌管刑法的大人俯視著他。   “一派胡言……老實招待,犯了什麼罪?”   “在下替天行道,無罪。”   一旁的大人的助手早已按耐不住“犯人,悠,以下犯上,殺害神一名,信徒若乾。其在犯罪後沒有自首情節,亦無主動賠償被害人家屬,故加重判處——判處絞刑!”   “啊??”南宮悠高聲叫罵了起來,在自己殺死了眾望所歸的兇手之後,自己的老板可口口聲聲的說:“你做的很好,我會保你無罪。”說著還拍了拍他的肩膀。   回想起來,拍肩膀那個動作現在變得惡心萬分。南宮悠頃刻間火冒三丈,原來這些人都是一丘之貉啊!全是些偽君子……真小人!   在被押往刑場的路上,南宮悠知道已經沒救了,所以一隻閉著嘴。周圍的民眾一直看著他,有人甚至高聲叫他唱一個,他都沒有做任何反應。   等到了刑場,看著逐漸高高掛起的繩索,南宮悠覺得那仿佛就是高高在上的神於之凡人的地位,他們就是掌握殺剮存留屠刀的儈子手,做什麼永遠都是對的。   忽然之間,有一人快步跑來,手握一張紙:“大人有令,今日不宜殺人,明日再行刑。”   就這樣,南宮悠被孤零零的留在了原地,雙手被捆縛於木樁。俄頃,雨至,傾盆大雨宛若受苦受難的百姓的淚水,永無止歇的奔流於江湖。南宮悠的衣衫全部沉似鐵砣,他怒吼,他哀嘆,他咒罵,但無濟於事。   看來,自己隻能作為螻蟻而去了。南宮悠垂頭想著,他心頭的憤恨卻遠比冷雨所帶來的徹頭徹尾的嚴寒更為之極端。   幾個時辰後,南宮悠忽然感到自己手上的繩索在被人割斷。   “快逃,你不該死。”   南宮悠回頭看去,正是那個為自己講解神哥為什麼受尊敬的工友。南宮悠剛要詢問,工友往南宮悠的手中塞入一把寒光閃閃的長劍,隨後快步消失在雨幕中。   南宮悠看著自己手中的長劍,忽然注意到,那上麵還有剛才手忙腳亂之時沾染上的,自己的鮮血。南宮悠醍醐灌頂:對了,他們要用我的血祭神的屠刀,我偏要拿他們的血奠公道!對,復仇!   一想到這裡,怒火和正義感湧上心頭,他快步向著自己的工廠走去。人一旦瘋狂到這個程度,就早已無敵。因為他的心靈早已純粹到不容一絲猶豫。   南宮悠走入了他夢寐以求的高檔宅院,舉起了屠刀。   你說南宮悠會使劍嗎?其實會,他讀的是軍校。   三下五除二,兩名侍衛宛如斷了線的風箏,栽倒在大雨滂沱中,可以看到他臉上,凝固的悲傷。   閃電劃破長空,留下一聲驚世駭俗的炸響。濃煙滾滾,煙霧繚繞。   ………………   ………………   ………………   “原來是這樣。”少女仿佛有些意猶未盡的舔了舔嘴唇。   “是啊,一想到自己其實是個逃犯,背負了十幾條人命,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我就膽寒。不過現在,也不歸朝廷管了,但我一直沒有忘記自己的過去。”   “聽你說,那個神哥和老板都是十惡不赦的大壞人?”   “偽君子,那個老板還假惺惺的給過我補助金,都是演戲罷了。我不會就此改變自己的立場,也不會寬恕他們。”   “原來是這樣,但你現在也是神了,你對神位的見解應該改變了吧?”   “我隻迫不得已才買了神位,是一時的權宜之計。”南宮悠下意識的縮緊了身體,“那個神哥,殺他一遍還便宜了他!混賬東西!不知道他還要糟蹋多少人!還有,我放的那一把火把那個村鎮全部焚毀了,滂沱大雨也未曾澆滅。這應該就是勞苦百信的怒火吧。隻可惜,當時候有許多我的工友,也死在了那一場大火中。可惜啊,多好的人。   “我,一個也保護不了,卻還大剌剌的活在這個世界上,我永生了,如果能把自己永生的生命分給你們一半,我也甘願啊。畢竟。你們都曾經是我呼吸的每一口空氣。現在,我停止了身體的活性,也就不會窒息了……”   “原來你的悲傷是為了你誤殺的好人。”少女若有所思的揚起了頭,望向明朗的月亮,“但變革沒有不死人的啊,你這還算少了。這場變革遲早會席卷凝淵大陸,為整個大地,帶來新生。”   “看來你知道的很多啊。”   少女卻有些膽怯的垂下了頭:“什麼啊!我是在一本書上讀到的句子,瞎用的。”   南宮悠爽朗的低聲笑著。就這樣,兩人倚靠在花園裡,期待著黎明破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