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現場後,夏陽沒有馬上回家,而是找了個地方躲起來。 直到親眼看著眼鏡男一行從村口消失,他才鬆口氣,重新踏上回家的路。 老實講,今天的事從一開始,他就在賭,賭眼鏡男等人的心理。 作為一名狩獵好手,他很清楚,在眼鏡男等人的眼中,他早已成為被關進籠中的獵物,要殺要耍,全憑心情。 所以他料定,眼鏡男一定會答應他的賭約。 如果戰敗瘦男子,當著那麼多人的麵,夏陽賭眼鏡男不會馬上發作,這就給了他逃離的時間。 事情就是這麼簡單,但沒想到現場竟然出了意外。 讓人驚喜的意外。 當他被一股莫名的強勁力道擊進池塘,生命垂危的時刻,腦中的那副景象,竟然再次出現了。 這次沒有那麼多花裡胡哨的內容,隻有一片瀚海,中間懸浮著幾座若有若無的宮殿。 它們一出現,夏陽就清晰地感覺到,瀚海中的海水,在向他的體內滲透,從大腦開始,順著經脈,融入五臟六腑,所過之處,所有的傷口,像龜裂的土地遇到甘霖,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重新合攏。 前後大概隻有幾分鐘,夏陽感到體內的疼痛不但減輕了許多,而且渾身還生出一股磅礴的力量。 這就是他為什麼能在最後時刻獵殺瘦男子的原因。 也是他敢在臨走前挑釁眼鏡男的底氣。 不過和上次不同的是,直到現在,瀚海和宮殿依然沒有消失,而且海水還在繼續滲透。 他體內的損傷應該已經痊愈,連斷掉的骨頭都在好轉。 最為神奇的是,體表幾處破損非常嚴重的肌肉,正在以能夠被感知到的速度重新生長。 看來這玩意真是個寶藏呀,等於白白給他送了幾條命。 而且夏陽認定,這東西的作用,絕不至於療傷這麼簡單,隻是現在無法找到利用的方法,讓人一時有些抓狂。 將無頭狼屍背回家,夏陽並沒有多耽擱。 一來怕眼鏡男們去而復返,二來想找個地方好好研究下腦中的這個東西,看有沒有可能找到一個能自主利用的辦法,順帶著也好好養一下傷。 夕陽漸漸變得柔和,四周的群山,像是被蒙上了一層溫軟的輕紗,安謐,慈祥。 夏陽坐在村後半山腰的一處洞口,靜靜地看著眼前的景色,冰冷的眼神,第一次露出絲絲光彩。 從父母離去到如今,他一直生活在一個冰冷的世界,沒有歡笑,也沒有任何多餘的想法。 有的,隻是廝殺,和,一股活下去的強烈執念。 今天獵殺瘦男子,他本來也沒有任何多餘的想法,因為在他的眼中,瘦男子早已和那些吃人吮血的畜生沒有任何兩樣。 但此刻,當一切遠去,重新回到一個相對安全的環境,他還是感覺到了殺人和獵殺野獸的不同。 至於不同點到底在哪裡,他一時也說不清。 隻是隱隱間有那麼一個念頭,如果可以活下去,能不殺人就盡量不殺人吧。 夜幕終於合了起來,腦中的那副畫麵驀然消失,就像它們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樣。 夏陽並不氣餒,繼續使用能夠想到的所有辦法,嘗試和它“溝通”。 可這玩意天生高冷,不管夏陽怎麼折騰,人家壓根不搭理他。 這種坐擁金山,卻取不走一絲一毫的感覺,實在不怎麼好受。 到了第三天傍晚,夏陽終於決定,暫時停止這種毫無收獲的折騰,究竟日子還是要過的,不是嗎? 這兩天的時間,為了使身體盡快恢復,他可是實實在在的奢侈了一把,帶上來的一半狼屍,差不多被他糟蹋完了,擱平日,這可是他半個月的口糧啊。 最尷尬的是,他的食量,似乎又增加了許多。 照這種吃法,最多再有個四五天,他又要進山了…… 一路碎碎念,夏陽來到山腳。 在接近村口那座神廟時,腦中消失了兩日的那副場景,很突兀的再次出現。 它們一現身,夏陽就感覺到了和往日的不同。 因為海水是波動的,而且越接近神廟,海麵的波動就越劇烈。 及至廟門口,海水已經開始沸騰了。 夏陽暗自訝異,毫不猶豫的走進神廟。 “咯吱”,簡易的木門發出清晰地響聲,從來不知道緊張的夏陽,竟然心跳加速起來。 廟內的光線很暗,夏陽拿出隨身攜帶的火折子打燃,廟內的景物一覽無遺。 正中間端坐著一尊石像,看起來像人,又像什麼獸類,反正夏陽叫不上名堂。 石像腳下擺著一張方桌,很普通,很陳舊的那種。 桌子上是一個香爐,很大,與石像和方桌顯得極不協調。 除此之外,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再無長物。 當然,如果非要說還有什麼東西的話,那就是屋頂的電燈泡,以及懸在墻上的電線。 夏陽知道它隻是個擺設罷了。 冰雪災害開始沒多久,這片區域就斷了電,至今也沒恢復。 從進入廟門到現在,腦中的海水一直顯得非常平靜。 準確說從推開廟門的那刻起,海水就平靜了下來。 他感到莫名其妙,但還是按照記憶中電視屏幕上的做法,手掌依次摸過石像、香爐、方桌,甚至連香爐裡的殘灰、墻壁都摸了一遍,但海水並沒有一點反應。 夏陽微微有些失望,又不甘心的朝相反的方向重新來了一遍。 結果仍然一樣。 “瞎耽誤工夫”,夏陽嘀咕一聲,轉身朝廟外走。 一腳踏出廟門,海水再次波動起來,而且波浪直接指向了身後。 夏陽無法,隻得再次進入廟內,觀察的更加仔細。 很快,他發現了一個被忽略掉的細節。 很顯然,這廟已被荒廢了好多年,夏陽猶記得,哪怕在冰雪災害之前,這裡的香火都很慘淡,村民們逢年過節常去的,是建在對麵山腰的那片廟宇群。 可現在,不管是石像、香爐、還是眼前的方桌,都是一塵不染,甚至連屋頂和地麵,都被打掃的乾乾凈凈,香爐裡,甚至有新落下的香灰。 毫無疑問,有人一直在打理著這座神廟。 會是誰呢? 他們打掃的目的又是什麼呢? 夏陽可不相信什麼虔誠之類的鬼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