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鸝子急道:“我們受了雲姐姐的臨終之托,不論如何也要將她孩兒尋回,不然雲姐姐怎能瞑目?” 湯威也道:“弟子也正欲今夜前去搭救魏賢侄,正好與二位師叔同往,相助二位師叔一臂之力!” 夜鶯子卻攔道:“師姐,威兒,先聽大師說些什麼,我們再去也不遲。” 黃鸝子沒好氣的“哼”了一聲,道:“大師有話就說吧。” 涅如合十道:“阿彌陀佛,二位仙子慨然守諾,湯副幫主義薄雲天,老衲萬分敬佩,但事關國家大義,老衲不得不有言相告,現如今那孩子既已認賊作父,那便是要與我大晉百姓為敵了,常言道‘非我族類,其心必異’,那孩子本是我們同族骨肉,卻仍舊數典忘祖,想來此子更是可怕,若此子長成後習得一身蓋世武藝,那我大晉蒼生怕是要亡族滅種了。” 黃鸝子道:“那大師的意思是?” 涅如道:“令師兄武功蓋世,超然不凡,若是他將一身絕世武功傳給了那孩子,豈不是助紂為虐,養虎遺患麼?隻能徒增親者痛,仇者快,令師兄高深莫測,俠蹤難尋,老衲今日有幸得遇二位仙子,隻盼二位仙子有暇得見令師兄,萬望勸說於他,叫他切莫履行杜康樓之約,如此則我大晉幸甚,天下蒼生幸甚!阿彌陀佛!” 鸝鶯二子未及答話,忽然一陣勁風颯颯,半空中隻聽一人朗聲笑道:“勞煩方丈大師這般掛念,一鵬這廂見禮啦!”群豪抬頭看時,但見空中一個黑影,如烏雲翻墨般飄至,電光朝露間呼嘯而墮。 鸝鶯二子忙上前參道:“見過師兄。”湯威大喜跪參道:“徒兒參見恩師!”一鵬多時不見湯威,見徒兒又魁梧了幾分,心下暢懷不已,立時笑逐顏開道:“威兒,快起來!” 涅如欣然合十道:“阿彌陀佛,百聞不如一見,老衲今日能得見黑雕大俠,實在是三世有幸。” 一鵬欠身道:“恭賀大師接任白馬寺掌門方丈,在下乃是江湖閑野之人,本不足道,大師跳脫紅塵之外,仍心係家國蒼生大事,如此高風勁節,在下好生欽敬。” 涅如道:“不敢,不敢,出家人身在空門,視世間萬物皆為虛無,更不應為執念所擾,隻是老衲修為淺薄,於民族大義之情結始難勘破,眾生在世,本有八苦,乃是生、老、病、死、求不得、怨憎會、愛別離、五陰盛,黑雕居士乃是世外高人,老衲有緣得會高賢,還望居士解了老衲這求不得之苦。” 一鵬道:“大師之所求,便是要一鵬負了當日杜康樓之約吧?” 涅如道:“善哉,善哉,正是如此,倘若居士能摒棄前約,自是消了老衲法緣之苦,亦是免卻了天下蒼生無盡之苦,阿彌陀佛。” 一鵬低首沉寂了半晌,突然長嘆了一聲,抬頭沉色道:“大師佛法精湛,都參不透這人生八苦,似在下這般閑浪野漢,更是難悟透其中的玄妙了。” 涅如微微一怔,問道:“居士所言的意思是?” 一鵬正色道:“杜康樓之約,在下實在難以違棄,請大師恕在下愛莫能助。” 群豪聞聽後無不氣憤難當,心道江湖中赫赫有名、威望素著的黑雕大俠竟然這般不明大義、不通情理,當真是沽名釣譽,欺世盜名之輩,不少質問之聲早已傳播開來。 麵對群豪諸多之聲討,一鵬全然不理,隻是一笑置之,過了半晌,隻聽涅如方丈道:“居士難道真的要助紂為虐,不顧我大晉存亡之憂,陷黎民於塗炭之中麼?” 一鵬搖了搖頭,轉首向湯威道:“威兒,你當初學藝之時,為師曾對你說什麼來?” 湯威正色道:“師父曾告誡弟子‘自古皆有死,人無信不立,業無信不興,國無信則衰’,咱們習武之人更要以信為本,一諾千金。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一鵬點頭道:“是啊,信義信義,信在前,義在後,人若是先失了信用,那便沒什麼大義可言了。”轉頭朗聲道:“方丈大師,諸位英雄,一鵬曾在杜康樓碎碗為誓,要收魏良、莫賢二人獨子為徒,如今這二子之父雖已離世,但一鵬素來言出必行,尊諾重信,倘若我今日輕易違背昔時諾言,斷然應了諸位所求,諸位安能相信明日一鵬會否再負了今日之約呢?如此朝三暮四、反復無常的行徑,堂堂一鵬可不屑為之!”他這番話說得大氣凜然,擲地有聲地傳入了眾人耳中。 群豪登時振聾發聵,啞然一片,武林中人最以信義為先,便是武功強弱也在其次,無論各門各派還是各路豪傑,若是先失了信用道義,那必將在武林中淪為眾矢之的,遭受各方的唾罵和攻擊也會成為順理成章的事情,此時群豪頗為為難,一麵打心底裡敬佩一鵬的言出必踐之行,一麵又打心底裡糾結一鵬的養虎為患之舉,茫然間彷徨無措,隻得看武林中一言九鼎的白馬寺掌門有何主意了。 隻見涅如方丈無奈地搖了搖頭,嘆口氣道:“阿彌陀佛,居士既然這般執迷不悟,老和尚們為了天下蒼生著想,不得不請居士到本寺暫且一居,修身養性,遠離世俗紛爭吧。”其餘三涅齊聲道:“阿彌陀佛。” 湯威和鸝鶯二子聽涅如言外之意便是欲將一鵬囚於白馬寺內,又見四僧各運內功,顯是隨時便要出手相製,當即也凝力於胸間,準備隨時出手維護自己的師父和師兄,幾股力道同時碰撞,幾個人身形都不禁微微搖晃,均暗自贊嘆對方內功深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