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沈同學’三個字,沈秋妤不由得一怔。 她已經不知道有多長時間沒有聽到這個稱呼了。 高中這三年,沈秋妤一直是學校裡最為光鮮亮麗的那一個。 不論是琴棋書畫學習成績,還是姿容相貌品行修養,就連家境條件也都隻有讓人望塵莫及的份。 用高高在上這個詞或許不太合適,但她確實時時刻刻受人仰望。 那些男生不敢接近對她敬而遠之,大部分女生也不願意跟她多在一起聊天,甚至有人以開玩笑的口吻說過:跟沈大校花待在一起久了會覺得自慚形穢睡不好覺。 所以,沈秋妤直到今天也隻有趙鑫悅一個能夠說得上話的朋友,陳同學這三個字雖然聽起來陌生,但在此刻卻顯得格外的親切。 如果說這話的人不是許舒,她絕對會報以微笑,由衷地說一聲謝謝。 但是眼下,沈秋妤幾乎是出於本能地不想讓自己看上去那麼狼狽。 她努力整理著自己淩亂的儀容,踉蹌地從座位上站起身來。 見此一幕,許舒眼底裡閃過幾分難堪。 自己果然不應該過來,可能人家根本就不需要幫忙。 以前楚欽在的時候,沈秋妤尚且還會給自己一些好臉色,但現在楚欽不在,那自己在她眼裡又算什麼呢? 她不會以為一切的矛盾都是自己在背後說三道四,覺得自己是個綠茶甚至是心機婊吧? 許舒越想就越覺得嘴角愈發的苦澀,她已經後悔自作多情過來了。 然而,沈秋妤卻並沒有像想象中那樣淡漠,反倒是一臉認真地朝她低頭認錯。 “對不起,上次在食堂的時候,不小心波及到你。” “我已經批評過趙鑫悅了,她當時隻是氣話,你別介意啊。” 聽到這話,許舒一整個愣住了。 她有想過沈秋妤各種無視自己,甚至是惡言相向,可萬萬沒想到那次的事對方還記著道歉。 “不,不不——” 許舒藏在袖子裡的小手緊緊抓著褲腿,語無倫次到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 “其實我跟楚欽他,我們的關係,嗯,我們隻是普通,普通……” 她其實很想安慰沈秋妤,說自己和楚欽就隻是普通朋友而已,讓其不要多心。 可是,到嘴邊的話卻怎麼也說不出口。 許舒的聲音越來越小,埋著頭不知該如何是好。 她有些話一但說出了口,就再也收不回來了。 就在這時,孫嘉藝恰好從宿舍下來。 看到自己的好姐妹一臉為難地杵在沈秋妤麵前,她頓時就惱了。 “沈秋妤,你乾什麼!” 孫嘉藝像個孵崽子的老母雞一樣把許舒護在身後,滿眼警惕地盯著沈秋妤。 “上次在食堂你跟趙鑫悅就欺負小舒,真當我們好欺負是吧?” “……”沈秋妤有些動容地抿了抿嘴卻並沒有說些什麼。 她好像忽然就理解上次在食堂為什麼趙鑫悅一上來就說那些過分的話了。 “嘉藝,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樣,她沒為難我。” 許舒伸手拉了拉孫嘉藝的衣擺,趕忙沖著沈秋妤頷首致歉。 沈秋妤牽強地擠出一絲苦笑,禮貌地點頭回應後便想轉身離開。 “等一下!” 許舒思前想後還是開口,“外麵那麼大的雨,要不我把傘借給你吧?” 沈秋妤先是愣了一下,隨即搖了搖頭。 “你們就一把傘,借給我的話你們怎麼辦?” “是啊小舒,我們怎麼——” 孫嘉藝連忙上前將許舒手裡的傘收了回去,她可不想大中午的淋成落湯雞。 但許舒卻又將傘拿了回去,微笑著塞到沈秋妤的手裡。 “你用吧,我們自己想辦法。” “小舒,你沒發燒吧?我們怎麼想辦法呀?” 孫嘉藝欲哭無淚地看著她,整顆心都在滴血。 眼看就要上課了,難不成她們還能等雨停了再回去嗎?鬼知道這場雨什麼時候能停? “沒關係,你忘了周末的時候,楚欽送了一把油紙傘給我嗎?” 說著,許舒轉身便往回跑。 “你等著,我這就去取!” 提起這把油紙傘,她就莫名的有些開心。 因為楚欽跟自己說過,這傘他在平日裡總是教室裡放著一把,宿舍裡備著一把,就怕哪天下雨會有需要它的人淋濕。 現在,他將其中一把送給了自己,說隻要自己撐著傘,那他就再也不害怕淋濕了。 許舒本來是想著拒絕的,但一想到兩把傘都那麼漂亮就像情侶傘一樣,她就克製不住自己的內心將之收下。 沒想到,這麼快就派上了用場。 不過,當許舒捧著心心念念的油紙傘下來的時候。 沈秋妤早就已經離開了。 可是,自己借她的傘卻還在孫嘉藝的手上。 “嘉藝,你怎麼沒把傘給她呢?” “外麵那麼大的雨,她淋濕了回去會生病的。” 許舒還以為自己走了之後,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孫嘉藝沒輕沒重又對沈秋妤說了什麼過分的話。 可孫嘉藝卻一臉的冤枉,“你別這麼看我啊,我什麼都沒說,她自己忽然把傘塞了回來,莫名其妙就跑出去了。” “真的?”許舒柳眉輕蹙著問道。 “我對天發誓!” 孫嘉藝想了想,又忍不住問道,“你說,會不會是沈秋妤聽到楚欽送東西給你,她生氣了?” “怎麼會。” 許舒堅定地搖了搖頭,“今天我才知道,她不是那種小氣的人。” “可我怎麼覺得她挺固執的?”孫嘉藝不確定地看了看手中的傘。 而另一邊,沈秋妤孤零零地走在雨裡,渾身早已經濕透,就好像孤魂野鬼一樣, “怪不得,怪不得……” 她現在終於知道,楚欽口中那個更需要傘的人到底是誰了。 沈秋妤覺得嘴角發苦,但心裡卻發酸。 她甚至還傻傻地以為楚欽隻是一時氣話,他或許隻是剛好碰見一個忘帶傘的同學,然後出於好心幫了對方一把。 卻沒想到事情根本不是那樣,他竟然把曾經送給自己的東西,轉手送給了其他女生。 就因為自己當初沒要,他就能心安理得地送給別人嗎? 難道那家夥的良心就不會痛嗎?可為什麼現在痛的卻是自己? 沈秋妤越想就越覺得心裡堵得慌,眼角的淚水不停地順著雨滴劃過臉頰。 她氣呼呼地跺下腳,小白鞋踩在路邊的泥窪裡水花濺起老高。 “楚欽,你個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