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老板的辦公室內，高遠默默低頭喝茶，宋維與對方相談甚歡。 　　沒一會兒功夫，劉老板已經在宋維身上打了數個標簽。 　　“年輕有為”、“名校畢業”、“高乾子弟”、“創業者”...... 　　宋維還在侃侃而談，嘆息道：“老爺子為了讓我安心回去上班，把附屬卡都斷了。可我不服，偏要證明給他們看看！這不，上個月把剛提的A4賣了，弄了這麼一間小公司。” 　　劉老板點點頭，稱贊道：“老弟真有魄力，我自嘆不如啊。” 　　宋維有些難為情：“哎，公司剛起步，一切都要花錢，上下也需要打點。現在連輛像樣的車都買不起，讓劉哥見笑了。” 　　劉老板連連擺手：“哪裡哪裡，我剛起步的時候，可比老弟慘多了。” 　　一連續了三壺茶，終於扯到正題。 　　宋維問：“劉哥昨天電話裡說，你們之前做過喜羊羊係列的單子？” 　　“嗯，就在上個月，最近這玩意好像挺火的。” 　　“有樣品嗎，我想看看。” 　　劉老板連忙到門口喊：“小趙，小趙，過來一下。” 　　不到半分鐘，房間內進來個乾練的年輕女士，短頭發戴眼鏡，居然穿著ol套裝，頗有幾分姿色。 　　“趙秘書，你上我電腦，把上次魯省的單子調出來，就那個喜羊羊。” 　　趙秘書的動作很快，三兩下打開一個文件夾，裡麵有十多張圖片。 　　四人擠在辦公桌前，隻有一把老板椅，推讓了幾次，由宋維坐下，操作著鼠標瀏覽。 　　宋維將全部圖片看完，麵無表情，中間沒有發表意見，到了最後才說：“有實物嗎？” 　　劉老板看看趙秘書，後者會意道：“有，我去拿。” 　　剛走到門口，劉老板在後麵提醒：“全部拿過來。” 　　趙秘書回到辦公室的時候，身後還跟著一個身強力壯的小夥子，抱著一堆五顏六色的書包，宋維三人已經坐回到沙發上。 　　將書包依次排在辦公桌上，隻有九個。 　　趙秘書解釋：“有些樣品讓客戶拿走了，這是全部的。” 　　宋維跟高遠挨個檢查書包。 　　兩人經過昨天批發城的經歷，得到名師指點，懂得如何看書包的好壞，摸得很仔細。 　　足足過了15分鐘，才把這九個書包都看了一遍。 　　三人重新坐回沙發，劉老板續滿茶，麵露期待之色：“怎麼樣？能入老弟法眼？” 　　宋維想了想，看著劉老板，一本正經說道：“劉哥，我這人性子直，看你也是個爽快人，那我就直說了。” 　　劉老板一愣，正襟危坐：“你說。” 　　宋維緩緩開口：“首先，你這兒的樣品，圖案太醜，也不知道是誰設計的。你看那美羊羊，那麼好看的大眼睛，弄得像鬥雞眼。還有顏色，連紅配綠都出來了...最關鍵的是，這質量也不行啊。” 　　說到這，看向一旁的高遠：“你去車裡，將咱們的樣品拿出來。” 　　高遠順從點點頭，抬腿就出門，劉老板跑到門口，吩咐一個小夥子跟著去。 　　不一會兒，昨天買的20個書包擺上，大家一人一個抱在懷裡。 　　宋維拉開拉鏈，將手裡的紅太狼書包湊到對方麵前：“劉哥，你看看，人家這做工，人家這圖案，這才是領導想要的書包啊。” 　　“這圖案好說，一會兒我讓趙秘書照著畫一版。至於這料子...” 　　劉老板摸著書包，繼續苦笑：“這用的可是尼龍布，質量能不好嗎，但是它貴啊！” 　　宋維將書包放到一邊，正色道：“貴點不要緊，這可是林陽市教育局的臉麵。李局看在多年世交的麵子上，才給我這個標，我不能丟他老人家的臉！” 　　宋維喝了一口茶，盯著對方的眼睛說：“劉哥，你就給我個準話，咱家能不能照這個標準做出來？” 　　劉老板麵露難色：“能是能，但是價格...” 　　“沒事，你說。” 　　劉老板比了個手勢：“24。” 　　宋維深吸一口氣，笑了出來：“哥，教育局要臉麵，但我也得吃飯啊。雖然人家是看老頭子的麵子，但...我也不能太不懂事，你說是吧？” 　　劉老板心領神會點點頭：“兄弟，那你說個數。” 　　宋維從鱷魚手包裡，掏出個筆記本，翻到其中一頁遞過去：“劉哥你看，這些都是附近廠子的電話。我想他們那裡，就算沒咱家的好，也差不到哪裡去。” 　　劉老板苦笑點點頭。 　　“我初涉此道，但感覺跟老哥很投緣，其他地方也不想去了。”宋維比了個手勢：“湊個整，20。” 　　劉老板皺著眉，陷入沉思。 　　這個價格他不是沒得賺，隻不過...不多。 　　“你確定要上萬個書包？”劉老板凝重問道。 　　宋維點點頭：“隻多不少。林陽光市區的小學生，每屆就達到了兩萬人，這你可以打聽。” 　　“行。”劉老板猛一拍大腿：“這活我接了。” 　　宋維笑了笑，連忙打斷：“劉哥你先別急，還有點情況。” 　　宋維清了清嗓子：“是這樣，教育局想預預熱，準備先拿1000個出來，作為優秀學生的獎品。最早的學校7月5號就開典禮了，能先趕出來這一批不？” 　　“連設計帶製作...1000個...”劉老板想了想，猛一點頭：“行，沒問題。最晚4號中午，保證趕出來。” 　　事情談好，宋維付了5000塊錢定金，對方寫了個收據，算是辦妥。 　　劉老板十分好客，非要盡地主之誼，打算帶著遠道而來的客戶逛逛。 　　宋維委婉拒絕：“下次吧劉哥，難得來次冀省，正好去省城看看幾位長輩。” 　　劉老板這才作罷。 　　... 　　... 　　速八標間內。 　　宋維躺在床抽煙，閉眼沉思。高遠有些興奮，坐在一旁嘰嘰喳喳個不停。 　　“我說大維，你可真他媽敢扯啊。什麼復旦，什麼北體，又是教育局的標，又是賣A4...要不是咱倆知根知底，我都差點信了。你知道嗎，那會兒我大氣都不敢喘，悶著頭喝茶，手心裡全是汗，生怕那劉老板問我話......” 　　宋維一動不動，嘴裡叼著煙，卻沒有抽，任火光蔓延，停了好一會兒，才彈彈煙灰。 　　“沒辦法，隔行如隔山。咱們又是初來乍到，不弄個強硬的身份，那幫孫子指不定要坑死我們。” 　　高遠想了想，也對。 　　“我們這幾天去哪，總不能真去常山市吧？” 　　宋維瞥了他一眼：“咋了？你怕老劉發現我們沒走？” 　　高遠搖搖頭：“也不是，就是覺得這裡沒啥意思。全是包，隻有包。” 　　宋維嘿嘿笑道：“想不想那啥一下，這幾年查的不嚴，指不定賓館裡就有，打前臺電話問問。” 　　高遠臉色漲的通紅，故作鎮定：“哪啥？問誰？” 　　宋維沒心思再逗他：“說正經的，現在有兩個選擇。” 　　乍一聽好友岔開話題，高遠反而有些失落：“你說。” 　　“第一個，咱們回林陽，現在就走。反正已經認路了，一趟最多5個小時，到時間再過來。” 　　“另一個呢？” 　　“趁著這幾天，去周邊幾個城市看看。” 　　高遠詫異道：“旅遊？兩個大男人有啥意思？還不如去網吧上網。” 　　宋維搖搖頭：“順帶旅遊，主要考查當地書包的情況。” 　　高遠若有所思：“你打算在林城市搞完後，往其他地方擴張？” 　　宋維躺床上，看著天花板：“也不算擴張吧，等開學後，我指定是沒時間乾了，但這條財路丟了，有些可惜。國產動漫尚未崛起，電商也沒成型，白溝的影響力還不夠大...天時地利人和。這種快錢誰都能掙，就看肯不肯下功夫，有沒有本錢，市場找的準不準。” 　　宋維想了想，又說：“而且這幾天也沒啥事，就當散心了。以後你如果有想法，可以繼續乾，我感覺，維持個一年左右沒問題。” 　　高遠有些轉不過來腦筋，皺眉問道：“電商是啥？” 　　宋維有些無語：“你就說，找書苑 www.zhaoshuyuaｎ.ｃom 選哪一條吧？兩分鐘考慮時間。” 　　高遠脫口而出：“第二個。” 　　兩人說走就走，立即退房，開著麵包車朝南行駛。 　　他們的目標是林陽和保康中間，常山市被排除，省會裡的水太深。最終選了京廣線上的兩個地級市，星泰市和丹陽市。 　　兩天時間，分別逛了兩個市區。 　　白天去各個小學門口看看，晚上則跑到夜市，嘗嘗當地的美食。 　　還真有收獲。 　　星泰市離保康近，有不少店裡賣喜羊羊書包，丹陽則跟林陽的情況差不多。 　　直到3號晚上，兩人又風塵仆仆趕回白溝。 　　4號上午，在劉老板的辦公室，一手交錢一手提貨。 　　劉老板接過一摞百元大鈔，喜滋滋說：“老弟，下批貨什麼時候要，隨時打電話，我這裡靜候佳音。” 　　宋維看著院子裡人來人往，正在往金杯裡搬貨，也客氣回應：“放心，小弟已經打點妥了，就怕到時候劉哥這裡忙不過來。” 　　兩人哈哈大笑。 　　將全部貨物搬完，已近中午，劉老板非要做東。 　　宋維見事情圓滿完成，心情極佳，而且找同樣的借口不合適，便與高遠欣然入席。 　　酒桌上，劉老板非要跟兩位小友喝幾杯。 　　高遠由於是司機身份，逃過一劫，宋維則不好推辭。 　　推杯換盞之下，兩人喝了一瓶老白乾，一人五兩，好在宋維身體素質不錯，沒有大醉。 　　下午2點，高遠拉著一整車的書包和微醺的宋維，滿載而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