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遙對把何帥拋棄在圖書館的事被何帥說了很多遍,從剛開始的愧疚慢慢變成了後來的狂笑,其實這件事連肖遙自己也覺得很奇怪,很搞笑,為什麼就會一個人離開,到底那天晚上還發生了什麼? 肖遙覺得自己得了選擇性忘記癥,他深深覺得自己是生病了,因為很多的時候他確實覺得自己會忘記很多事,關鍵還是非常重要的事,比如自己的生日,他總是想不起自己的生日。可是,他明明覺得生日是一個非常重要的日子,就像天空一直記著自己是藍色的皮膚。 何帥的謾罵也隨著時光的轉動慢慢變成了一種問候。其實他更多的是對肖遙的好奇,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呢,可是,肖遙自己都解釋不清楚,兩個人的關係還是很和諧,又或著說倒比以前還有些更親密了。 親密這個詞在大學裡是一個極其敏感的詞匯,可是,何帥覺得肖遙就是有一種莫名的引力,在像一把勾子一樣在日常的生活中不斷地拉動自己的思維在向他靠近,隻是現在還說不清楚。 肖遙還是喜歡陽光鋪滿大地的清早,總有一種新生的感覺。被夏雨沐浴過後的微風吹動了學妹的發絲。 突然被迎麵相遇的姑娘問到:“學長,你的畢業論文寫好了沒有呀?” 望著眼前這個麵熟又想不起的姑娘,肖遙一時傻笑著,怎麼可能,居然感覺自己才到學校就要畢業了。肖遙居然一點也沒有學長的樣子,連學妹的話都沒有回就跑遠了,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要跑向哪去,忽然感覺這腳下的地方竟如此陌生,都還沒有來的及好好轉轉。 校園裡到處是拍照的同學們,或擁著肩膀,或牽著手,或挽著胳膊,或抱著彼此,黑色的學士服遮擋了花花綠綠的衣服。 肖遙像斷了翅膀的蜜蜂,到處盛開的鮮花,無處找尋的安慰,到處是歡聲笑語,到處是年輕的麵孔,到處是美麗的畫麵,肖遙卻哭不出聲來,他一直不相這一切的故事都是真的,他一直不相信這一天就這麼突然走到自己麵前。他用盡力氣揮拳過去,想讓走來的這一天有些害怕,從而退卻回去,可是,這一重重的一拳居然結結實實砸在了自己胸膛,他居然跪倒了,低下頭,像一個泄氣了的皮球,他跪求這一天再回去等等,可是,居然抬起頭,他分明清清楚楚看到自己跪在了自己麵前,眼前的這個復製的自己,居然像一條老狗一樣狂吠著,卻叫人一點也害怕不起來。 肖遙的手機響了,現實的鈴聲這才將他自己拉了起來,肖遙使勁搖搖頭,又抬頭看看藍色的天空,雜亂的心稍稍平靜了些,這才接起電話。 “是不是要請我吃中午飯啊?” “能一起走走嗎?” “小主,您吩咐,非常樂意當綠葉的。” 肖遙與易小愛約好在校門口見麵,肖遙還清晰地記的四年前的校門口有一段路是土石的,現在成了水泥路麵,那門口邊的槐樹開滿了紅花,卻讓人不由地感傷。那風吹過的飄落的花瓣掉落在樹下美麗姑娘的頭發上,那一瞬的美麗全被相機永恒記載在今後可以隨時看到的相冊裡。 易小愛穿著長裙,看起來像是剛剛洗過頭發,遠遠地就向肖遙招手。 “你怎麼頭發都沒有乾就出來了,會感冒的!” “沒事呀,天熱乎呢,我才沒那麼弱不禁風好不?” 可是在肖遙的心底裡,易小愛就是個弱的會讓人時時都放不下,總感覺如果她一個人連老天也會掛起風,欺負她一個人的孤單與瘦弱。 肖遙有點心慌地牽起易小愛的手,又隨口說到:“你就是傳說中的女漢子?”易小愛有點羞澀地低著頭,回到:“我不是女漢子好不?” 正所謂: 花開枝頭伊人笑, 又落隨風難回首。 肖遙牽著易小愛的手,卻是如冬季般的冰涼,隻能兩隻手抱著,“夏天你的手也這麼涼呀?” “想知道原因呀?你先猜猜?” “難道是因為吃的少?” “錯,我又不是吃貨!” “或許是蛇心人身?” “那我不是妖怪了嗎?” “我可沒那麼說。” “哎,還一直以為你很聰明呢!” “難道你就是人間傳說的,那個被人們尋找已久的斷翅的天使?” “原來你知道呀!” “我一直以為墜落人間的斷翅天使應該是藍眼睛,金頭發。怎麼看你好像不像呢?” “那應該是外國的天使吧?” “中國的人家叫仙女好不,不叫天使!” 易小愛長長的噢了一聲,兩個牽手慢慢走在校園裡,兩個人居然同時看看彼此,忽然不知道下一句說什麼,突然間就陷入了那言語的沼澤地,越想說點什麼,到最後,連自己也覺得被埋葬了。 四年了,肖遙現在居然感覺這有點陌生,沒有在樹下拍照留影過,沒有在花前背書,沒有在每一個教室裡上過課,沒有認識很多教授,沒有看完圖書館裡的書,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甚至連易小愛也感覺才認識而已,還沒有一起在樓頂看看夜空。 那樓前已長大的樹苗,遮擋了肖遙的目光,還記得四年前的秋天,樓是那麼高,現在居然被樹擋在了後麵,或許這個世界沒有什麼可以阻擋時光的安排。 就這麼沉默地走在校園裡,兩個人都固執地不願意開口說話,那離別的淚其實很久很久以前就慢慢浸入骨頭,或許這也許是最後一次的相聚,或許這以後的路天涯海角。 告別如何預演? 肖遙一直靜悄悄地看著易小愛,在來往同學的目光中,忽然使勁一拉,將易小愛緊緊擁入懷中。 雖然陽光溫暖著大地上盛開的花,可那美麗妖艷的花還是隨時光而飄落,肖遙和易小愛確實都沒有聽到彼此心跳的聲音,原來小說裡的童話故事全是騙人的。 相識於江湖,終又相忘於江湖,願彼此在這塵世裡各自安好,並非緣欠,隻恨生死。” 肖遙仰天長嘆一口氣,歲月帶給自己的成長如父親的責罵與棒打,充滿著慈愛與無奈。彼此商量好轉身之後都不再回頭,肖遙就頭也沒回地向著陽光走向圖書館去了,而易小愛轉身走回宿舍去了,一句話也沒有說,她在走了十幾步之後,又被自己忍不住的淚水逼迫下悄悄地回頭看著肖遙在陽光下留下的長長的影子。 天空晴朗的變成了一麵鏡子,一麵巨大的找不到邊框的鏡子,肖遙和易小愛分別的塵世的生活裡,照不進鏡子裡一絲的倒影,曾經到底是誰渲染了這藍色的天空,為什麼當初選擇不是五彩絢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