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遙漂泊在這個車水馬龍的城市裡,準確地說應該是流浪在這個花花綠綠的人類密集區,他時而被同學們拉去參加各類名企的招聘會,偶爾也會一個人主動去參加。 很多年以後,他自己還記的那間坐滿了同學的大教室,教室裡足可以建一個籃球場,可這樣還是有人被擠在門外,現代化的投影儀上不停滾動播發著這家世界著名家電公司的過去,現在,未來,這樣的專場招聘會每天都會在畢業季的校園裡聚集一大批同學。已記不清主持人的模樣,隻是肖遙還記的自己問過的問題,很簡單的問題—公司的理想是我的理想嗎? 肖遙最後還是和同學們一起交了簡歷,隻是那簡歷像紙飛機一樣,消失在風起花落的季節裡。 在簡單吃過晚飯以後,肖遙莫名走到了一幢位於市中心廣場的三層的普通樓前,這有一本翻開的書的雕塑作品,肖遙抬起頭居然門口連招牌也沒有,不過擁入書店的人還是挺多的,肖遙也具體忘了是那個同學或者朋友給自己介紹的,不過今天是第一次來。 一樓是各類學習輔導書,有幼兒園小朋友愛的連環畫,有小學生看的科普讀物,有中學生的中高考輔導教材,有大學生的可參考的研究專著。 這裡的人說話都大聲吵嚷著,一點也沒有學校圖書館那靜的讓人無法開口的氛圍。一個胖胖的小男孩認真的看著地板上的連環畫,肖遙覺得這個孩子應該四歲了,因為自己家中存留著唯一的一張小時候的照片,那樣子像極了那個照片的孩子。旁邊的那一對男女在大聲吵嚷著,應該是孩子的爸爸媽媽,男的吵著要帶孩子回爺爺奶奶家,說老人想孩子了,女的不同意,堅持要帶孩子回姥姥姥爺家,說孩子的爺爺奶奶太老土,不會照顧,對孩子成長不好。男的氣的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女的抱起孩子就要離開,可孩子卻哭了起來,哭鬧著不願放下手裡的書,硬是從孩子手裡搶了書,奪門而出了,於是在大家習以為常的目光裡追了出去,消失在擁擠的人群中。隻是肖遙往前邁了一步,想看看追到了沒有,又覺得自己有點多管閑事,便退了回來。 肖遙繼續往裡走,有幾個初中男孩子在角落裡羞澀地笑著,他們叫來了一個紮著馬尾辮的女孩子,讓那女孩子看了一眼手裡的書,那女孩子先是羞澀的蒙著眼,後麵又哭泣地跑開了,然後他們幾個男孩子就傻眼了,肖遙這才看清那書應該是關於性啟蒙教育的。他這才突然想起來,當初自己上初中的生物課時,老師隻是說了句有些事你們以後就全知道了。 在通往二樓的樓梯上,一個穿著藍白相間校服的清秀姑娘不停地數著自已旁邊壘起的書,時而看看每一本書的封麵,時而又看看書裡的內容,全部都像是高考各科的輔導書。旁邊還有一對中年男女,應該是女孩子的父母親。好像父母親不同意孩子復讀,好像是女孩子復讀壓力大,能上個普通大學就可以了,可好像女兒執意要考個一流的大學。到後來,父親總是順著女兒,母親又心疼女兒,兩口子又吵了起來。母親抱怨父親總是工作太晚,沒有早點回來輔導孩子學習,因此耽誤了孩子的成績,而父親又指責母親有時對孩子太過苛刻,影響了孩子學習的心情,因此才錯過了一流的大學。肖遙想走過去憑自己經歷勸說這一家人,又突然覺得自己也忘了當初是怎麼決定了,反正最後稀裡糊塗的就背了包,拿了錄取通知書,約了同學,一起上大學去了。想到如今不知所措的自己,他又在這個姑娘身上看到了學習的欲望,想到這裡,他頭上不回地上了二樓。 二樓,這一層的感覺就是周六早晨公園裡的蔬菜市場,隻是出奇安靜地少了叫賣聲。看那全套深藍色工作服的工人,應該是電工師傅,那帶著厚厚眼鏡的應該是學校老師,還有幾個雞冠發的小社會青年,居然在書店裡抽著煙,肖遙惡狠狠的瞪著他們幾個,他們倒是滿臉堆笑地說到自己抽的都是假煙,是不用打火機而充電的電子煙。肖遙還是瞪著他們幾個,那幾個小青年迅速地裝了煙,轉身跑下樓去了。肖遙看了看這一層的書,都是些工程技術類的內容,又接著上了三樓去了。 這一層,陽光照耀著每一個書架,也照在每一本書名上,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如此耀眼,以至於肖遙隻好瞇著眼睛,那每一本書都閃耀著自已獨有的光芒,肖遙震驚的不敢往前邁步了。可是,又分明清楚地看到前麵實實在在有一朵美麗妖艷的鮮花,不停地散發迷人的幽香,那味道卻正是不想提及的那個人味道,那該死的香味又勾起肖遙無處話語的疼痛。肖遙這才慢慢看看,才發現每一本書的書名都是她名字。 肖遙特意找了書店裡靠窗的位置,胡亂地抓了一本書,眼睛卻看著樓下的車水馬龍,熙熙攘攘的人來人往,卻始終看不到那熟悉的背影,忽然,才發現自己居然是如此的孤獨,又覺得像大白天遇到了魔鬼一般,後背涼的有些讓人喘不過氣來。 原來,昨天的每一份幸福都是今天未曾預計的傷痛。 肖遙接到了成智遠的電話,興奮之外又包含著對某些人無處不在的思念。電話裡,成智遠沒有多說,就說明早在學校的石凳上一起坐坐,肖遙非常愉快地便應了。 肖遙在掛了電話之後,才認真看了一本書,書裡大概的內容就是世界的存在是因為人的感情的存在,肖遙出奇地看著“感情”兩個字發愣了好一會,連他自己也不知道在具體想什麼。 窗外的天已經變成了沉睡的顏色,是誰在每天裡都執著地渲染地黑色,隔斷了今日思念的疲勞與明日幻想的無望。 肖遙索性決定今晚就睡在這了,他在地板上先鋪了一層書,又挑了一本當了枕頭,合著衣就睡了。 這個無比奇葩的書店,竟然沒有來人過問,就這樣,肖遙安靜地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