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金禪望了白眉頭陀一眼：“大師，你在想什麼？” 　　“沒……沒什麼。” 　　“既然沒什麼，請道明來意吧，等我師父回來，小僧也好回稟。” 　　白眉頭陀以為金禪所說的“仙遊”是外出，由於不相信了凡已經坐化，便沒有疑心。 　　他念頭一轉，問：“不知令師幾時回來？” 　　“少則兩月，多則三年。” 　　“兩個月還好，若是三年，隻怕……” 　　“大師是我師父的朋友嗎？” 　　“不是。”白眉頭陀否認，“老衲與了凡大師隻見過一次。” 　　“這麼說，大師也想拜入我師父門下……” 　　“胡說。”白眉頭陀微微動怒，“老衲今年九十有五，修為高深，怎會拜入你師父門下？” 　　“我就說嘛，大師都這麼老了，要是做了小僧師弟，那就大大不好啦。” 　　白眉頭陀哭笑不得：“小和尚，老衲也不跟你廢話了，三十年前，老衲與你師父打了三天三夜，不分勝負，所以……” 　　“所以大師這次跑來這裡，是想跟我師父分個高低？” 　　“不錯。” 　　“出家人打打殺殺，有失身份，大師……” 　　“老衲跟你師父不是打打殺殺，而是切磋印證，況且我們還有賭約。” 　　金禪問道：“什麼賭約？” 　　“如果老衲贏了你師父，老衲便能借閱少林寺的《阿羅漢神功》。” 　　“你要是輸了呢？” 　　“老衲要是輸了，就要答應你師父一個條件。” 　　“什麼條件？” 　　“什麼條件都行。” 　　“行。”金禪靈機一動，“等我師父回來，他會跟你打的，就這樣吧。” 　　說完，轉身要走。 　　“且慢。”白眉頭陀叫住金禪，“如果你師父三年後才回來，老衲豈不是要等三年？” 　　“你不用等。” 　　“……” 　　“三年後你再來吧。” 　　“這叫什麼話？”白眉頭陀又有點生氣，“老衲好歹也是……個人物，遠道而來，你身為少林長老，怎麼不請老衲入寺喝茶？” 　　金禪伸手一指：“少林都這樣了，你覺得還能有茶喝嗎？” 　　白眉頭陀望了一眼殘破的少林院墻，以及寺內焚燒痕跡仍存的半毀建築，雙手合十。 　　“阿彌陀佛，江湖傳聞少林寺毀於魔教，名存實亡，老衲原先不信，想不到……” 　　“大師，少林寺雖然毀了，但還有少林派，我就是少林派的長老。” 　　“這麼說，你師父了凡大師就是少林派掌門。” 　　“不是。” 　　“那誰是少林派掌門？” 　　“少林派沒有掌門，地位最高的就是小僧這個長老。” 　　白眉頭陀聽了，自然不信，問道：“少林派有多少人？” 　　“目前隻有兩個，一個是小僧，另一個就是小僧身邊這位大師。” 　　眼見金禪一本正經模樣，白眉頭陀倒也不敢小覷無嗔，合十問道：“不知大師如何稱呼？” 　　“貧僧法號無嗔。” 　　“無嗔？原來是……”白眉頭陀年過九十，與少林寺上一任方丈“戒慧”差不多大，本以為無嗔也是戒字輩僧人，誰知不是，就有點尷尬，“貴寺遭逢千年大劫，實屬不幸，還請節哀順變。” 　　無嗔合十道：“多謝大師關心。” 　　“貴寺除了你們兩個，真的再無僧眾？” 　　“我少林派確實隻有我和長老二人。” 　　“了凡大師呢？” 　　“仙遊去了。” 　　“老衲的意思是……算了，不知了凡大師什麼時候回轉？” 　　無嗔笑道：“長老方才已經說過，大師何必多問呢？” 　　白眉頭陀本以為無嗔看上去穩重，不會跟自己打哈哈，誰想也跟金禪一樣，就有點氣悶。 　　“無嗔，你師兄無通禪師見了老衲，也不會這麼跟老衲說話，你怎麼也跟這小和尚一樣說話怪裡怪氣的。” 　　“前輩見諒。” 　　話雖這麼說，無嗔就是不改。 　　白眉頭陀隻得望向金禪：“小和尚，如果老衲想要入寺，你不阻攔吧？” 　　“此事萬萬不可。” 　　“有何不可？ 　　“大師這麼做，不就是與魔教為敵嗎？大師不怕魔教？” 　　“老衲早已看淡生死，別說魔教的人未必重返嵩山，即便真的來了，老衲又有何懼？” 　　金禪贊道：“大師不愧是高僧，不過……” 　　“不過什麼？” 　　“不過依我少林派規矩，大師要遵守三點。” 　　“哪三點？” 　　“第一，大師不得亂跑，第二，大師不得亂問，第三，大師……要……” 　　“要什麼？”白眉頭陀皺眉。 　　“我少林派地方大，我與無嗔守不過來，偏偏有些人不懷好意，鬼鬼祟祟進出，如果大師能幫忙對付這些人，那是再好不過。” 　　“什麼？”白眉頭陀叫道，“你想讓老衲為你少林派護法？” 　　“倒也不是什麼護法，就是想看看大師本事如何。” 　　“老衲三十年前就已是九品大成……” 　　無嗔暗暗震驚。 　　金禪則是不以為然：“別說九品大成，九品圓滿也沒什麼了不起，我師父早已是超凡境圓滿……” 　　“嗬嗬。”白眉頭陀不信。 　　雖說超凡境之上還有更高境界，但近百年來，別說更高境界的人，哪怕是超凡境圓滿，據他所知，尚未出現一人。 　　了凡老僧真要是個超凡境圓滿高手，又豈能保不住少林寺？ 　　除非魔教教主摩天輪也是超凡境圓滿。 　　但這種可能性很小。 　　因為摩天輪也就六十來歲。 　　而百年以來，有過三十歲就踏入超凡境的武學奇才，可修為進入超凡境後，想要突破一重，難如登天。 　　摩天輪武學天賦再高，想來已不是超凡境初成，但最多到達超凡境大成，哪會以臻圓滿？ 　　“大師不信的話，我也沒辦法。” 　　“小和尚，你師父為人如何，老衲頗為了解。江湖上的人都說他坐化了，但老衲不信，他知道老衲會來找他，所以避而不見。” 　　“你的意思是說，我師父會輸給你？” 　　“如果他有傷在身，老衲可以……” 　　“不需要，找書苑 wwｗ.zhａosｈuyuan.com 小僧能打敗你。” 　　聞言，白眉頭陀禁不住哈哈一笑，聲音洪亮，好似在人的耳旁打雷。 　　無嗔有種魂飛魄散感覺，心頭驚呼：“我還以為這老和尚是個九品圓滿，原來已是超凡境！” 　　金禪默運《少陽真經》，卻是麵不改色：“老和尚，你想震死我，可沒那麼容易。” 　　白眉頭陀眼見金禪定力超強，不由暗暗吃驚。 　　“小和尚，沒想到你小小年紀，便具有這等內功，難怪能做少林長老。不過你想跟老衲交手，還需要等二十年。” 　　“不需要二十年，三年足矣。” 　　“老衲沒功夫跟你……” 　　“那就沒辦法了，我師父仙遊去了，你又不願意……” 　　“老衲可以硬闖。” 　　“你要是硬闖，跟那些鬼鬼祟祟的鼠輩有什麼區別？” 　　“……” 　　“言盡於此，小僧肚子餓了，沒功夫跟你這老和尚在此蘑菇，要不要進寺，隨便你。” 　　“慢著！”白眉頭陀喝道，“老衲既然來了，就沒想過空手離開，最多三年，老衲一定要跟你師父分出高下。” 　　“行，就這麼定了。” 　　金禪轉身而去，說走就走。 　　無嗔先是愣了一下，才趕緊跟上。 　　白眉頭陀等兩人走得不見蹤影後，稍作躊躇，便飄身進了少林寺。 　　未幾。 　　他看到無心等人，覺得奇怪，上前問道：“你們是什麼人？” 　　“我們是少林派的未入門弟子。” 　　未入門弟子？ 　　白眉頭陀更奇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