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著清語剛走出琴鶴別苑,就看到家主派來的馬車已經早早等候在一旁了,而且出奇的恭敬,並無人催促。 二人乘車行駛在赴宴的路上,王誌不禁感覺有些緊張,扭頭看著身旁的清語淡定的表現,王誌總會有種錯覺。 “見鬼了,清語,你不緊張嗎?你這處事不驚的態度,讓我時常懷疑,咱們倆誰才是少爺。” 對於少爺胡言亂語的表現,清語已經見怪不怪了。 “少爺,我去了隻是等在一旁,又不需要我多做些什麼,自然沒那麼緊張。” 多日相處下來清語漸漸沒有了最開始的拘謹,畢竟他也還是個不大的孩子。 “行吧行吧,想想也不至於緊張,近百人的宴席我都參加過,這都小場麵。” 聽了這話,清語反而有點好奇了,據他所知,少爺之前一直處於近乎孤兒狀態,又哪裡來的機會參加大型宴席呢? 可少爺雖然喜歡胡言亂語,但平時講出來的話還是很有依據的,他從沒覺得少爺是個信口開河的人。 帶著滿肚子不解和疑惑,清語終於忍不住開口了: “少爺,您還在哪參加過大型宴席啊?” 似乎就等著清語開口提問了,王誌立刻高興的回答:“鄉下辦事吃席!” 這個答案出乎清語意料,卻真實又合理,錯愕荒誕的感覺使得清語笑出聲來。 看著笑出聲的清語,王誌滿意的開口:“對嘛,老繃著乾嘛,笑一笑,十年少。” 雖然不明白什麼是“十年少”,但剛剛沒控製住笑容,使得清語不再開口,又拘束起來了。 王誌也沒再說什麼大道理,人與人之間的隔閡不是可以強製拆除的,需要日復一日的消磨。 說話間,家主府到了,出人意料的是,在門口迎接的是王尋王導等人,家主親自帶人迎接,使得周圍其他族人有些許議論,但礙於家主威嚴,眨眼便鴉雀無聲。 “誌兒,可算來了,快來快來,今晚就坐我身旁,和你這些叔叔伯伯好好認識認識!” 王尋一邊攙扶王誌下車,一邊熱情招待。 他越是熱情,王誌心裡越是踏實,這證明自己足夠重要。 至於什麼叔叔伯伯,王誌記得清語告訴自己輩份的時候,自己沒這麼大輩份啊。想來是客套話吧。 院內已經有不少人了,出乎王誌意料的是,人似乎特別多,有頭有臉的都來了,攜家帶口的,不知道的還以為來“吃大頭”呢。 隨著王誌王尋王導等落座,宴席正式宣告開始。 王誌坐在王尋旁,另一邊坐的就是王導,其他幾位王誌根本不認識,看著大家都洋溢著快樂的笑容,王誌終究有些發慌,於是便靠近王尋,低聲問到: “叔叔,我能叫我下人站我身後嗎?我禮儀學的不好,怕有什麼紕漏,讓他站我身後給我提提醒。”王誌還是選擇拉上清語一起“受罪”。 王尋對王誌下意識親近的舉動和稱呼感到意外的驚喜,雖然從輩份上自己該是王誌的爺爺輩,但這都是細枝末節。 於是爽快的答應了王誌,轉頭吩咐下人去叫來清語。 不多時,清語就出現在王誌視野裡,緊緊跟著下人來到王誌身後,臉上難免有些詫異,畢竟在他的認識裡,這是壞了規矩的大事。 飯桌上的其他人隻是看了一眼就不甚在意,宴席桌不遠處本來就站著數名侍女隨時照應,更重要的是,一個十歲的孩子,有個下人站近一點伺候也情有可原。 隨著王尋的輕咳,整張桌子瞬間靜了下來,由近到遠的大大小小各張桌子也隨之安靜。 王尋很滿意這種效果,甚至有些享受,因此他沒有急著開口。 王誌看到眼前場景,知道王尋要講話了,腦海裡不自覺浮出了一句開場白: “今天我們歡聚在這裡,為的是慶祝……” 很遺憾,王尋沒有按王誌預想的一樣開場,而是講起了自己從繼任家主以來,王家經歷的大事件,一件又一件。 他隻是簡短提及,所以不會顯得冗長乏味,但講著講著,似乎想起了這些年操持一個大家族的不容易,語調有些激昂,然後化作感概。 知情的知道他是在鋪墊,不知情的還以為他要退位呢。 王誌很懷疑遠處的人是不是真的能聽清全部內容,他極力控製自己不胡思亂想,他很清楚,那件關於自己的大事,將在這冗長的鋪墊後被揭曉。 說完歷史簡述後,王尋出人意料的介紹起了王誌,甚至還提到了王誌過世的奶奶和父母,以及他的那位過世了的叔叔。 王誌很清楚王尋提到的這些人,但如今已經全都離他而去了,父親在自己出生後不久就去世了,隨後不到一年,母親也去世了,自己是由奶奶撫養長大的。 自己的那位叔叔叫王詡,隻大自己七歲,其實更像是大哥哥,和自己並無多少血緣關係,隻是同樣從小父母雙亡,更慘的是,他沒有爺爺奶奶,雖然有家族些許幫襯,但一個兩三歲的孩子是萬萬無法獨自生存下來的。 由於是多年鄰居,且同宗同源,好心的奶奶和父母就收養了這個孩子。 自己這個叔叔堅韌有毅力,喜歡讀書,天資聰穎,本來日子是逐漸好起來的,但隨著王誌父母去世,隻留下年幼的王誌,王誌的奶奶獨力撫養著兩人,日子變得有些艱難。 麻繩專挑細處斷,厄運偏找苦命人,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隨著三年前奶奶去世,便隻剩下叔侄倆相依為命,那時的王誌七歲,叔叔王詡十四歲,兩人有著王誌家僅剩的積蓄和家族微薄照顧,倒也不至於餓死。 但在兩年前,叔叔十五歲了,家族不會再為十五歲的孩子提供任何照顧,義學也不會再管飯,兩個孩子又變得岌岌可危。 無奈之下,王詡用微薄的積蓄買了不少東西,挨家挨戶上門拜訪,隻為讓親鄰對王誌多加照顧,最後給王誌留下剩餘錢財,獨自一人跟著商隊外出闖蕩去了。 王詡認為,王誌在義學有飯吃,族裡也會有些照顧,沒了自己也能活得下去,自己卻不能隻在這坐吃山空。 王詡走後王誌就變成孤單一個人了,但好在王詡會每兩個月寄一次信回來,王誌認字不多,總會叫義學的夫子幫忙讀,就這樣大半年過去了,王誌慢慢習慣了這樣的生活。 可很快,又有噩耗傳來,商隊遭遇盜賊襲擊,眾人四散而逃,幾近全軍覆沒,僥幸逃脫的一兩個人跑回家族後回憶當時情況,他聲稱親眼看到王詡被數刀刺穿了胸口,而後倒地不起,因為王詡聰穎機智,商隊的人都認識他,所以絕不可能認錯。 這個消息對王誌來說猶如晴天霹靂,他徹底變成孤兒了,再也沒有了親人。 慢慢從回憶拉回現實,王誌不明白為什麼王尋會講起這些,這些人對他這個家主而言隻是無關痛癢的小人物。 隨著緬懷部分的結束,王尋來到了今晚講話的重點。 “昨日派去京都證實的人已經回來了,那個王詡,他沒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