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授你劍法?” 遊水山驚訝地看向陸潛,看了一會,然後搖了搖頭,道:“劍術是需要從小練起的,兄弟,你這個年齡才學劍……已經遲了。” 左丘玲瞟了遊水山一眼,吸了吸鼻子。 這句話……似曾相識。 陸潛道:“我雖然學不成像遊兄這樣高明的劍術,但多一分自保之力,總是好的。兄臺你也知道,我們術士,防身的手段實在是太少了。” 遊水山聽了,不由得挺了挺胸膛。 然而,他再一想,卻又皺起了眉頭,有些為難地道: “陸兄既然想學,原本也沒什麼不可以……但是,我隻會金劍門的劍法,沒有師門的允許,我是不能向外人傳授劍訣的。” 陸潛聽到這話,並不覺得意外。秘籍是一個宗門的“技術核心”,如果這東西能夠隨便外傳,那才奇怪呢。 不過,這遊水山也是個老實人。如果換做是他,可能就隨便拿出一些劍法傳授了事。 隻修劍法、不修劍訣,那就是個花架子,看起來花裡胡哨的,實際上屁用沒有。 而這遊水山卻自己就先直接將這一節點了出來。 金劍門可以對外傳授劍招,反正這玩意施展的時候別人也能看見;但看不見的劍訣,是需要堅決保密的。 然而,陸潛之所以提這個要求,正是相中了金劍門的劍法。 四大劍門之一,他們的劍法,就算不是頂尖的,也決計不會差,至少比左丘玲的家傳武功要強得多。 這樣遍布妖鬼的險惡的世界,陸潛可不相信,這裡的人都是良善之輩。 他的剪紙術雖然可以對付鬼,但拿來對付人卻差了很多意思。 既已身在江湖,那就唯有盡快提升自己的實力,才能夠保命。 不然的話,隨便一個武功高手,可能隨便一劍、或者丟一個暗器就要了他的小命,他的剪紙術再厲害又有什麼用? 遊水山說完,又想了想,突然一咬牙,一拍桌子,道:“要我傳授兄弟你金劍門的劍法,是萬萬不能的。但是……陸兄弟如果是在機緣巧合之下,自學了本門的一套入門劍法,那便與我無關了。” 說罷,他從懷裡掏出一本冊子,放到桌上,抬頭看了看天花板,打了個哈哈,道: “我喝多了酒,這本書有沒有離開我一晚,我也就不太清楚了,哈哈,哈哈哈哈……” 陸潛見狀,臉上露出一絲喜色,起身抱拳道:“多謝遊兄。遊兄若有用到兄弟處,小弟一定效犬馬之勞。” 遊水山聞言大喜,道:“陸兄說的哪裡話。陸兄與我有救命之恩,能夠聊表寸心,正是小弟理所應當之事。” 陸潛聞言,也不再跟他客套,知道:“何時動手,屆時遊兄喚我便是。” 遊水山大為振奮,道:“隻等我師妹一到,葬禮之夜,就是除惡之時。” 陸潛聞言,點了點頭。 遊水山一抱拳,扭頭離開了陸潛的房間。 陸潛拿起桌上的冊子,見這本書也並不算厚,封麵上寫了四個大字: 金翎劍法。 左丘玲掃了一眼,說道:“這門劍法我也曾聽說過,確實是金劍門的入門劍法。你沒有絲毫基礎,學這門劍法,倒也合適。隻不過……” 陸潛掃了她一眼,道:“隻不過什麼?” 左丘玲道:“學習功法,還是應該專攻一門。須知貪多嚼不爛,你既要學術法,又新學了靈武拳,再新學一門劍法……我怕伱到頭來哪樣都學不成,反倒影響了修為進度。” 她這番話,倒是很真誠。 一個人的時間和精力都有限,在有限的壽元裡,專攻一道,方才最後可能突破,走到更高的境界。 學的功法如果過於雜亂,到頭來隻會各項都很平庸,難有大的成就。 這在修者之中,基本上算是共識了。 不過,陸潛卻不同。 他近乎可以擁有無限壽元,神秘畫軸甚至還能夠給功法加點,自然是學得越多越好。 而且,他沒有師門,本身一介小小的散修,獲得功法極為困難。 因而,任何一個機會,都不能夠放過。 至於遊水山隻給了他一本入門劍法,陸潛倒並不在意。 以他現在的情況,想要學高深的劍法,也學不了。 更何況,遊水山連入品都沒有入,在金劍門隻怕也就是個小小的弟子,想要從他手裡討要金劍門的絕學,那無異於緣木求魚。 整不好,現在的他,也隻是剛學了這一門“入門劍法”而已。 不過這番話,自然不能對左丘玲明言。陸潛道:“我隻是看看,研究一下,也不一定就要學。” 左丘玲點點頭,沒有再繼續糾纏這個問題。 頓了一頓,她又道:“你當真準備,跟遊水山聯手,對付……對付祝家?” 陸潛瞥了左丘玲一眼,幽幽地道:“如果那遊水山說的話是真的,你覺得,咱們有可能置身事外嗎?” 左丘玲聞言,不由得一怔,陷入了沉思之中。 陸潛說完,低頭翻開劍譜,認真看了起來。 這門金翎劍法,雖說在金劍門,隻算是“入門”的功法。 然而,金劍門是四大劍門之一,這門劍法中所講授的劍訣,卻是跟他們一門的功法是相通的,其劍意並不低。 放到外麵,恐怕也是眾多劍修們爭搶的對象。 陸潛不求理解,隻是翻開一遍一遍地看,先靠死記硬背將書中的內容記住,以後再去慢慢地練。 畢竟,遊水山隻給了他一晚的時間。 陸潛現在隻是入門的新丁,對武功劍法的理念隻是一知半解。 不過,有左丘玲這個行家在,他倒也不至於手拿秘籍而看不懂。 兩人反復推敲下來,發現遊水山給的這本秘籍竟然貨真價實,沒有一點水分,當真是金劍門的劍法。 看到這裡,陸潛對這位看起來有些呆頭呆腦的遊水山,不禁心生出幾分敬意。 這個兄弟,倒是可以交。 …… …… 不知不覺,紅日西墜,已經下山。 天色開始昏暗下來,又一個夜晚,即將來臨了。 陸潛抬頭看了看天色,又看向左丘玲,詫異地問道:“你還不回自己的房間嗎?” 左丘玲臉色微微一紅,一雙白嫩的手交織在一起,互相揉搓著,道: “我……我今晚住你這裡吧?” 她還是害怕了。 陸潛掃了一眼房間裡的床,然後看著她,道:“我是不會睡地板的。” 他的房間裡隻有一張床,床並不大,如果兩個人睡的話,估計得有些擠。 這跟他家裡寬大的火炕不同,兩個人躺上麵也能打滾。 兩人要是緊貼著睡,陸潛可不敢保證,他晚上能把持得住。 左丘玲顯然也想到了這一點,她的一張臉更加紅了。 過了一會,她突然間有些生氣,抬起頭來,恨恨地看了陸潛一眼,道:“大不了我睡地板。” 說完,她站起身來,扭頭走了。 陸潛掃了她的背影一眼,搖了搖頭。 女人,就是莫名其妙。 陸潛合上書,取出自己的工具,開始剪紙。 方田暫時不用,不剪。 仆力小紙人,男女各剪了四張。 剩下的,又剪了三張神火飛鴉,三張吊睛白額。 原本陸潛還想要剪一張攝魂小紙人的,他如今精神力升級了,剪出來的小紙人,或許會跟之前的不同。 不過,這件事情,放到明天再乾吧。 夜幕降臨。 晚上,左丘玲終究還是來了,不過她居然是搬著床來的。 好在,這張木製的床並不算大,她一個人都能搬動。 左丘玲在陸潛的房間裡清出了一塊地方,然後將自己的床頭、緊靠著陸潛的床尾擺下。 這樣的話,他們晚上睡覺時,正好處於一個不近不遠的距離。 晚上一旦發生了什麼變故,也可以及時救援。 乾完了活,左丘玲拍了拍雙手,一臉得意地看向陸潛。 陸潛笑了笑。 這小姑娘,有時候看著,也還蠻可愛的。 不過,也僅此而已。 陸潛此時,對她也並沒有太多的想法。 無論怎樣,陸潛總感覺,此刻他所處的環境,還是有些惡劣。 這個陌生的世界,危機重重,此時他可沒心情搞別的。 晚上,過去了很久,仍舊一切如常。 看樣子,今晚依舊太平。 陸潛躺在床上,想到了他今日去參加試衣時的情景。 他將自己的紙靈小兔,丟在了停屍間。 當時的他,也隻是隨意而為,將小兔放在那也並不一定要用。 但如今,聽完遊水山講述祝士衡的事,陸潛感覺,很有必要對這個祝家好好研究一番了。 他的精神力始終能夠跟紙靈小兔保持聯係,直到現在,這隻小兔似乎並沒有被人發現,一切如常。 陸潛思索了一番,對左丘玲道:“我先瞇一會,你不要睡,有事就叫我。” “哦。沒事,你先睡吧,我守前半夜。” …… 但願這幾天經歷的事,能夠讓她精神點吧。 陸潛想著,躺在床上,通過精神力,進入了紙靈小兔的視野。 然後,他自己的視野,就在眼前消失了。 在他進入小兔視野的過程中,有一個極短暫的黑暗。 而後,他的耳邊,就先傳來一陣奇怪的聲音。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似乎是……有人在唱歌: “二呀嘛更兒裡……嘿——” “跳過了姐兒窗……嘿——” “……窗臺,俏姐兒……嘿——” “俏姐兒坐床頭……嘿——” “坐床頭,等著我的郎兒……嘿——” “等著我的郎兒來……嘿——” “郎兒摸到了……嘿——” “摸到了姐床頭……嘿——” “伸出手兒摟……嘿——” “……摟進懷……嘿——” 他每唱一句,伴隨著一聲低沉的“嘿”聲,就帶起一聲撞擊木板的聲音。 極富節奏感。 聽到這聲音,陸潛不覺一怔,張開了眼睛。 紙靈小兔所在角落裡,有些黑暗。 房間裡卻是點著燈,隻是燈光不及他所在的角落。 整個屋子裡,中央是昏黃的燈光,四周則盡是黑暗。 空曠的屋子裡,昏黃的光亮,更加顯得屋中那兩口紅色的棺材,十分醒目。 他一眼便看到,下午剛剛見到的那個小道士、廣元道長的那個小女徒弟,正站在距離他近處的那口紅棺材旁。 她伸手高高地舉著一盞燈,似乎是在給棺材裡照明。 而廣元道長,則是披著道袍,敞著懷,似乎正“坐”在棺材裡,隻肩膀和腦袋露在棺材外麵。 他向下垂著臉,雙手似乎在撐著棺材底,正在開心地唱著歌。 一邊唱著,伴隨著唱歌的節奏點,發出撞擊—— 帶動著棺材也跟著抖動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