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王二姐的話,陸潛不禁一怔,她怎麼知道自己去祝家了? 雖然陸潛沒有說話,但他此刻的臉色,還是被王二姐讀懂了。 她“切”了一聲,道:“咱們這十裡八鄉的,最近除了祝老爺家,還有誰家能給你大活。我要連這個都猜不著,那笨也笨死了。” 陸潛聽了,點點頭,道:“嗯,很慷慨。” 王二姐掃了眼街上,然後將嘴巴緊湊到陸潛的耳邊,小聲說道:“聽說那晚上,祝家莊死了不少人啊?你能活著回來,還挺厲害的。” 看樣子,祝家莊的事,早就傳開了。陸潛一直都沒跟人接觸,是以不知。 陸潛的臉上,現出一抹驚訝。 他看著王二姐,道:“是麼,發生了什麼事?” 王二姐眉尖一挑,狐疑地看著他,道:“你就住在祝家,你不知道?” 祝家老太爺葬禮,祝家請了不少人去,都住了下來。甚至於,很多人至今都還沒回來。 對於王二姐有此一問,陸潛也不覺奇怪,道:“我乾完了我的活,就提早走了,這幾天一直窩在家裡沒出門。怎麼,祝家出事了?” 王二姐看著陸潛,看了一會,道:“你小子倒是好運氣,害得我白擔心了幾天,還以為你死了呢。” “嗯?” 王二姐這句話,似真似假,陸潛一時間還真分辨不出來。 “是出事了,聽說死了好多人,還真是可惜了。” 陸潛詫異地道:“什麼可惜了?” 王二姐臉色微微一變,笑道:“我是說,那些死了的人,還真是可憐。” “哦……” 陸潛不疑有他地道:“他們辦個葬禮,能出什麼事,為什麼會死人?” 王二姐搖了搖頭,道:“這就不清楚了。自從葬禮那天之後,便沒有見有祝家莊的人出來過,也沒人敢去祝家莊。” 陸潛不太清楚,王二姐這個街頭社得來的消息有幾分真、幾分假。 不過,如果祝家真的沒人出過村,他倒是可以稍微安心一些。 這時,忽然有個青年走來,到了陸潛的攤子前,看了看,問道:“老板,這剪紙怎麼賣?” 他嘴裡問著陸潛,一雙眼睛卻是偷偷地瞟向了王二姐。 王二姐嫣然一笑,輕拍了拍陸潛的肩膀,回自己的豆腐攤去了。 陸潛笑著道:“那要看伱要什麼?” 青年有些靦腆地道:“我頭一次成親,不知都該要些什麼?” 又是一個成親的? 陸潛振起精神,立刻介紹起來: “戲水鴛鴦、龍鳳呈祥、金童玉女、抱魚娃娃、各色窗花、雙喜紅……這些都是極好的,要不要都來一些?” 那青年皺了皺眉頭,道:“沒有……沒有陪婆穿的紙陪衣麼?” 又是陪婆。 看樣子,陪婆是本地人結婚時的標配啊。 而且,她竟然是要穿紙衣服…… 陸潛立刻想了起來,他穿越來時,原身留下了一些剪紙的存貨。 其中,就有兩件紙衣。 那是用紅紙剪成的衣服,顏色倒是很鮮艷,但是樣式…… 陸潛不知道該如何形容。 有一點像新娘子穿的樣式,還有一點……有點類似壽衣的樣式。 或者說,是這兩種風格的一種……拚接? 這就是陪婆穿的紙陪衣麼? 陸潛不太確定,但以他的身份,確實不應該不知道紙陪衣的事。 他稍加思索,便立刻反身,從他的箱籠裡找出一件紙衣來,擺在案子上,給那青年看。 那青年見了,眼睛一亮,道:“對對對,就是這種。還是……還是陸師傅的手藝好些啊。” 陸潛暗舒了口氣,看來蒙對了。 他笑了笑,道:“論剪紙的手藝,咱別的不敢說,在王家營,應該沒人比我更強。” 那青年聽了,也笑了笑,卻沒有說話。頓了頓,他才問道:“這件紙陪衣,多少錢?” 陸潛稍加沉吟,道:“算你五十個銅板好了。” 青年聽了,立刻瞪大眼睛,道:“這麼貴。” “這……不貴啊,你看這……” 討價還價一番,最後以總價八十文成交。那青年打包了一堆東西,終於滿意而去。 陸潛看著那一堆銅板,比他出幾次攤賺得都多。他這時才明白,原來這個行當,掙錢的地方在這呢! 看樣子,但凡是成親的,旁的東西可以不要,紙陪衣是必需品。 陸潛思索了一下,然後將剩下的一件紙陪衣,連同一大堆喜慶用的東西,統一打了個包,準備賣給王祖望。 這樣的一條路服務,要他一百五十文,不算貴吧? 過了一會,又一個中年婦人走來,問道:“老板,紙陪衣有嗎?” 陸潛笑道:“當然有。” 一邊說著,他將給王祖望準備的紙陪衣抽了出來。 “多少錢?” “六十文。” “這麼貴?” “不貴啊,你看……” 忙活完生意,抬頭看了看太陽,已經正午了。 街上的行人,也漸稀少起來。 陸潛肚子有些餓,便撂下攤子,準備出去找些吃的。 今日的王家營集市,來趕集的人很多,各種賣小吃的很多。 陸潛見上午王二姐買的炸糕,看起來很不錯的樣子,便直奔賣炸糕的攤子而去。 買了幾樣吃食,打成了兩包,陸潛回到攤子,見王二姐仍舊懶洋洋地坐在棚子下麵,他便走了過去,將其中一包吃食遞了過去。 王二姐張開眼睛,看見陸潛的動作,雙眸攸得一亮。 她接過陸潛遞來的東西,當著麵打開,看到裡麵的各色小吃,湊上去聞了聞,然後滿意地點了點頭,道: “這發了財,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還知道惦記著姐姐,難得啊。” 陸潛笑道:“哪裡,理應如此。” 吃罷了飯,陸潛見街上沒什麼人,王祖望又沒來,便直接在攤子後麵鋪了張輕便的草席,躺上去瞇覺。 也不知過了多久,他的耳邊,忽然聽見“得得”的馬蹄聲。 聽聲音,這馬還不止一兩匹。 陸潛仍舊躺著,瞇著的眼,微微張開,從鋪麵底下往街上看去。 街道上,走來一條條馬腿,粗看起來,就不下五六匹馬。 頭馬走到他附近,來到王二姐豆腐攤前,突然停下。 後麵的騎客見狀,也都紛紛停住馬腿,駐足不前。 然後,陸潛便看到,一雙黑麵白底的厚底馬靴,從馬上跳了下來。 這名騎客,明顯是名男子,衣著華貴,一看就不是本地人。 當然,本地人也不會騎馬來到集市上招搖。 那名騎客來到王二姐的豆腐攤前,停住不動。 鋪子擋著,陸潛躺著的動作下,隻能看到他的膝蓋以下。 “姑娘,小可施文會,這廂有禮了。敢問姑娘芳名?” 初時,陸潛並不覺異。這時,聽到“施文會”三個字,他眉毛一動,登時留意起來。 施文會,湖柳城郡守之子,左丘玲的未婚夫。 哦,前未婚夫。 他怎麼會來這裡? 這個問題,根本就不需要多想。 這個施文會,當初攛掇左丘玲來這裡找他,意在奪取他的剪紙術。 看樣子,他是久不見左丘玲回去,竟親自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