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上天,玉帝便派太白金星來宣自己問話。 而且看太白金星這副摸樣,顯然早就在此等候,隻等自己上天。 蛟魔王不敢怠慢,先對太白金星拱手一禮,然後向身後天河水軍下令:「眾將聽令,自行歸營。」 太白金星引著蛟魔王直入瑤池。 瑤池前殿之中,隻有陛下一人,不隻是隨行的內官與宮女不在,便是王母娘娘也不見蹤影。 太白金星將蛟魔王帶進來之後,也當即告辭,更不多留。 「臣,拜見陛下。」 蛟魔王向玉帝見禮,他心裡難免也在滴咕,這時候把自己叫過來做什麼? 聽二郎神說,李天王不是先一步上天來了? 是了,李天王隻知道火焰山這邊兒的事情,對碧波潭這裡發生的事情並不清楚。 「免禮。」玉帝擺擺手,笑道:「元帥此番下界,可見到了那潑猴?」 「見到了。」蛟魔王連忙道:「多謝陛下成全。」 玉帝在上麵笑嗬嗬說道:「成全你的是二郎神,不是朕。」 蛟魔王聽了心中莫名一緊,「壞了!早就聽聞二郎神與玉帝甥舅不合,雖然玉帝給了二郎神莫大的權柄,可當真說起來...玉帝專門囑咐過自己無調令不得下界,而後二郎神便發來了真君神殿的調令調派自己征剿積雷山...此事說小也小,說大...那可就是得罪陛下的事情。」 難道是玉帝要因此怪罪? 蛟魔王是個聰明人。 因而他腦子裡想的東西很多,而聰明人一向也最喜歡自己嚇唬自己。 就好似如今這般,他想著想著,便想到了此處。 若是心中沒有幾分畏懼那是假的。 他又不是猴子,感覺受了委屈,便能抄起金箍棒反下天去...畢竟他知道天庭究竟代表了什麼,也更知道似自己這等妖王,在天庭眼中其實並算不得什麼。 也就是自己一向安分,因此天庭睜一眼閉一隻眼。 想那真武大帝,就在北地降妖除魔,手下龜蛇二將神通本領更不在自己之下,不也正是因此才未曾來征剿自己? 也就是西牛賀洲的妖魔多一些,如今也不行了。 佛門不清剿,但新任的司法天神可不講情麵,便是牛魔王又怎麼樣?如今三界首屈一指的大妖王,不也說剿便剿了麼? 可這究竟是陛下的意思...還是二郎真君的想法? 蛟魔王心中苦笑,本以為招安上天,便能輕鬆些,沒想到這就卷入了玉帝與二郎真君之間的漩渦之中。 可他能怎麼辦? 給二郎真君節製天庭兵馬全力的是誰? 不正是自己麵前這位高高在上的玉皇大帝? 玉帝在上麵將蛟魔王的神情便看眼中,明明心裡直樂嗬,可麵上卻愈發威嚴...他可並沒有問罪的意思,就隻是順著蛟魔王的話接了兩句,卻沒想到這蛟魔王心中便直接掀起波瀾。 玉帝本也不是喜歡玩弄心術的,見蛟魔王越想越偏,便開口道:「朕有意封你為天河龍君,率領天河水軍征剿四海群妖,不知元帥意下如何?」 也是蛟魔王此行辦事能力叫玉帝看在眼中,剿滅積雷山群妖時的心狠手辣,也頗叫玉帝欣賞。 蛟魔王將玉帝的話聽在耳中,玉帝之言看似是在跟自己商量,詢問自己的意見。 可如今便說自己沒意見,縱然是有,能說麼?敢說麼? 笑話! 「臣叩謝天恩,誓死效忠陛下,萬死不辭。」 玉帝也是有意提拔蛟魔王,所謂千軍易得一將難求,如今的三界 ,大海之中能征善戰的便數這蛟魔王與西海大太子敖摩昂為最。 天庭諸將之中並非沒有善水戰者,但比起他們兩個來,還是差了不少。 「起來吧。」 呼—— 蛟魔王這才鬆了一口氣。 但他心裡也愈發琢磨不透這位陛下與二郎真君之間究竟是何等關係,隻覺著天威難測。 「去吧。」 玉帝揮揮手,示意蛟魔王自行退下。 蛟魔王往外走的時候,太白金星入殿來,二人有個錯位對視,隻是相互點頭示意,也沒有多做停留。 「臣觀瞧蛟魔王神情之中似乎有些迷茫之態。」太白金星乃是玉帝的近臣,尋常無人的時候,君臣兩個相處起來也頗有幾分隨意,此番在殿中隻有他們兩個,因而太白金星便舍去了那些繁瑣禮節,還膽敢向玉帝調笑:「可是陛下天威太盛,嚇到了元帥?」 玉帝也不在意,這老倌兒就是這般個性子,他早就習慣了,反諷道:「人家是個忠君的臣子,自然心懷敬畏...不似你這等老女乾巨猾之輩,不將朕放在眼中。」 蛟魔王還以為玉帝將自己宣來,主要是詢問碧波潭的事情,沒想到碧波潭的事情是一句話也不問,隻是提了一句老七,而後看似以言語神態威嚇於自己片刻,便給自己升了官兒。 唔...這天河龍君是個什麼職位? 又是個什麼品階? 那時候蛟魔王腦袋還有些嗡嗡的,可如今清醒過來了,才想明白...這是給自己加了一個虛銜。 不過問題不大,如今又得了四海征討之權,蛟魔王已經隱隱可以預見,這是千載難逢的機緣。 大海中的妖魔,比陸上更多,隻是他們很少上岸,因為對人族威脅不大,再加上一向是由龍族鎮守四海,因而天庭以往是不插手的。 但如今看來...這位陛下似乎是對龍族現狀不太滿意了。 其實在蛟魔王看來,如今的龍族確實也不太像話,早就失了龍族應有的威風...四海龍族之中可稱道之輩,除了敖摩昂之外,竟再無一人。 【鑒於大環境如此, 不論玉帝是想要以自己為突破口,激發龍族傲性,還是乾脆讓自己將四海龍族打趴下,蛟魔王都不會退卻。 而且蛟魔王心中已有粗略,他要回去好好整理一番,再看其可行之處。 瑤池之中。 「他無非是奇怪,朕為什麼沒問他碧波潭之事。」玉帝笑嗬嗬的飲下一杯仙茗。 太白金星難得吹捧了一句:「三界諸事皆瞞不過陛下,陛下想要知道的事情,又何須去問旁人...隻是這蛟魔王還不知陛下神通,日後他自然慢慢了解,自有體悟。」 「哈哈哈哈——」 玉帝笑出了聲,雖然知道太白金星隻是順著他的話應付,但聽來就是叫人心情舒暢...畢竟這老倌兒在沒人的時候,難得說這樣的話。 玉帝也難得謙虛起來:「愛卿話高矣,朕遠沒有到無所不知的境界。」 而後君臣兩個對視一笑,樂在其中。 碧波潭。 審訊工作自然是二郎真君來進行,此前他們各自攻訐的話術皆不少,反正已經撕破了麵皮,大家已經開始胡亂潑臟水了。 九頭蟲說龍女天性*,主動勾引自己還不知足,便是跟四海諸多水族甚至與天宮諸多神仙皆有染。 這話看似不合理,但九頭蟲也另有邏輯:「若非如此,憑她一個下界龍女,如能上得天庭盜取王母娘娘培育的靈根九葉靈芝草?必然是天庭之中有相好 的,互為勾結...」 隻是偷盜九葉靈芝草,便已經是死罪了,如今九頭蟲又給她按上一個勾引天神的罪名,這已經不是怕龍女死得不夠快了,這叫她打入十八層地獄,永世不得翻身。 龍女豈是好惹的? 她也不多說,隻對二郎真君說道:「真君明鑒,九頭蟲食人為樂,每日都要外出行獵...」 他們隻管言說,至於真假...還得是楊戩等人來判斷。 碧波潭的無辜水族,自然不會受到牽連,除了萬聖老龍與龍女之外,便是幾個日間為惡之輩,被楊戩差人拿下,餘下的那些...便被交給了三藏法師,請三藏法師以佛法勸他們今後一心向善,不再作惡。 而後眾人壓著這些嫌犯,先回去了火焰山大營。 其實碧波潭此番屬於無妄之災,若非老龍一時興起,派了九頭蟲前去積雷山邀請牛魔王做客,也不至於現在就被一鍋端了。 不過...在眾人看來,就算沒有九頭從這一遭,碧波潭也逃不過這一劫。 畢竟三藏法師等人過了火焰山,在西行不遠,便是祭賽國。 到時候自然不難發現金光寺舍利被盜走。 兜兜轉轉,他們還是躲不過去。 「二爺。」 梅山老六見眾人歸來,連忙上前稟報:「招了。」 「什麼招了?」二郎神稍稍一愣。 老六知道是自己沒說清楚,連忙道:「是天奴,他全招了。」 「你不說...我險些將他忘了。」楊戩這才反應過來,他是將這天奴交給了老六,隻是適才對付牛魔王一眾與追殺九頭蟲一事乾係破重,卻叫他一時將這天奴忽視,「證詞何在?」 老六將證詞掏出。 這天奴是玉帝派下凡間來的,以楊戩與玉帝如今的默契,自然知道這天奴並非是玉帝的監軍耳目...八成是這貨沒什麼用處了,叫自己順手處理了他。 這天奴不是什麼好鳥,他犯的事兒但凡挑出一件來,也夠十八層地獄走一遭。 而且楊戩也答應過三藏法師,關於流沙河之事,會給他們師徒一個交待。隻是以往自己難以插手天庭事物,況且這天奴一直躲在玉帝身邊兒,也叫他無從下手... 但如今不一樣了,自己是三界司法天神不說,這天奴也被玉帝親自送到了手上,楊戩豈能不好好招待他一番? 而梅山老六正是此間好手,隻看手上的證詞,便知絕對沒有虧待於他。 畢竟該說的,不該說的...已經全在上麵了。 楊戩將證詞快速瀏覽一邊,便交給了三藏法師觀瞧,且順口說道:「此前見大聖與陸兄施展留影道術,不知三藏法師可否指點一二?」 其實研究這等術法,並非什麼難事,楊戩問三藏法師一句,也是出於尊重...畢竟自己是在人家師徒這裡得了啟發,若不知會一聲,顯得沒有禮貌。 「真君若想用此法記錄證據...貧僧建議真君可煉製一些留影法寶,要比道法方便許多。」法海絕非藏私之輩,況且隻是一篇法門而已,也沒有什麼可藏的。 「多謝聖僧指點。」 煉製法器這種事情,不是楊戩的強項,他準備找個時間,再回去一趟玉泉山,此事還得麻煩師父他老人出手。 三界皆知玉虛門下最善煉器者,乃是雲中子。 可少有人知道,玉鼎真人這位雜學大師,對此道也頗為精通。 眾人跟著梅山老六入了大帳,也不知道他究竟用了什麼法子,竟然叫這天奴把自己所犯之事,一個不漏的全撂了個乾凈。 其中不乏還有許多證詞涉及到了玉帝。 「阿彌陀佛。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看著攤在椅子上,一副速速求死模樣的天奴,法海念了一聲佛號,道:「原來許多事情,當真是施主在暗中挑唆。」 「黃風嶺、流沙河、碗子山...金角銀角下界,青牛下界...以及到此攛掇九頭蛇與老龍盜取舍利子,還欲要嫁禍貧僧...」法海好奇問道:「你說這些全都是玉帝授意?」 眾人也屬實也沒想到,這天奴竟然能把這些全都供出來。 黃風嶺、流沙河以及碗子山的事情眾人是知道的。 當年法海在黃風嶺親眼見過這天奴遁走的神魂,在流沙河更是被孝天犬嗅出了對方的蹤跡……哪吒更是在天庭探得這天奴私下凡間去了寶象國附近的碗子山,但他去的快,走的也快,並沒有抓住他的現行,但這些都不是什麼大問題。 可往後金角銀角以及青牛先後下界,也是他在背後挑唆。如今更是讓九頭蛇與老龍盜取舍利子,等三藏法師等人去了祭賽國行嫁禍之事...未免也太囂張了些。 卻不想三藏法師還沒有去祭賽國,他們事兒便先發了。 可謂是害人不成反累己。 天奴如此作為,玉帝不可能不知道。 而他的供詞中雖然處處都在暗示這是玉帝的指示,但卻並沒有實證說明這些事情是玉帝讓他做的。 大帳之中,眾人一言不發,便是楊戩也將眉頭暗皺。 梅山老六自然不知道自家二爺跟玉帝之間的事情,因此他見天奴供詞之中,涉及了玉帝,還頗為暗喜,說是自己為二爺抓住了玉帝的把柄。 隻是沒想到,二爺的反應似乎跟自己所想並不相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