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江山站在濕地的高處,放眼一望,無限憧憬地說:“要是這養殖試驗基地能搞成,將來把這一大片濕地,加上那一頭的灘地,連片開發,搞成綜合生態養殖示範區,那我們村就算真正走上致富路了。” 霍達很認同地說:“這麼看來,曾主任沒少花心思在這個事上啊?” 曾江山很感慨地說:“能不花心思嗎,自從曾蓮和小闖說起這個事,我就來這一片轉了很多次,越轉越覺得這兩個小年輕的想法並非異想天開,而是可以實現的。” “表麵上看,你在當甩手掌櫃,實際上,時刻為他們把著關呢。”霍達很欽佩地說。 “一個是自己親生女,一個是準女婿,不管也不行呀?”曾江山很坦誠地說,“等你霍書記到了我這年紀就明白了。” 霍達無比感慨地說:“可憐天下父母心,看來一點也沒錯。” 曾江山看了一眼興建後的養殖基地,向站在界碑旁邊的幾個村民說:“你們幾個拿著鋤頭到這邊來一下。” 幾個村民走了過來,曾江山指了一下中間,大聲地喊了一聲:“朝下挖,直到挖出東西來為止。” 在場的人都很愕然,不知曾江山到底要乾什麼,都直愣愣地望著他。 大約幾分鐘後,其中一個村民大聲地說:“曾主任,挖出了一塊界碑。” 謝闖和曾蓮都吃驚不少,很有虛驚一場的感覺。 霍達不解地問:“曾主任,你這又是唱的哪出呀?” “看看就知道了。”曾江山胸有成竹地說。 村民把界碑抬了出來,抹掉上麵的一層泥土,一塊嶄新的界碑呈現在大家麵前。 在場的人都大體明白是怎麼回事了,麵麵相覷。 曾江山拿出手機拍了一張照片後,冷然地說:“把這玩意丟河裡去吧!” 曾蓮很吃驚地說:“這麼挖空心思,這到底是誰乾的呀?” 謝闖附和著說:“處心積慮啊!” 薑還是老的辣。曾江山很淡定地說:“有一麵鏡子天天照著自己,不見得是壞事,這事就到此為止吧,誰也不要再提及,都散了吧。” 霍達跟著曾江山一路走,一路在想,這曾主任也真是沉得住氣啊,明明有人想陷害他,他倒好,一副風淡雲輕的樣子;霍達想摸摸他的真實心理,麵色溫和地說:“曾主任,你應該知道這件事的幕後黑手是誰了吧?” 曾江山毫不遮掩地說:“當然知道,不過沒必要說破,有這麼一個人身邊,不見得全都是壞事。” “太影響團結了,會造成內耗的。”霍達三十出頭,經歷尚淺,他有點氣憤地說。 “這個在於你怎麼看,怎麼去適應,若是村裡太和氣,太團結,也不見得是好事,”曾江山停頓了一下,若有所思地說,“容易造成一言堂,會犯錯誤的。” “曾主任,你這麼一說,我倒是明白你的良苦用心了。”霍達心裡一亮,很爽朗地說。 “跟你不一條心的人就是一麵反光鏡,他能時刻警醒你,讓你做任何事都不能有私心,不能一意孤行,”曾江山侃侃而談,“你說,有這麼個人在身邊,不是挺好嗎?” 霍達豁然開朗地說:“曾主任,你的這番宏論算是徹底把我說服了。” 曾江山很謙虛地說:“這也沒什麼,等你霍書記經歷的事多了,自然會有一套為人處世的法則。” 曾蓮心裡有一個梗,她急切地想向他父親求證,一路小跑後,跟上父親曾江山,笑嘻嘻地表揚他:“爸,你怎麼知道有人在界碑上做了手腳?” “你爸我能掐會算呀!”曾江山嗬嗬一笑。 曾蓮噗嗤一聲笑:“爸,虧你還笑得出,這不明明是有人想陷害你嗎?” 曾江山一本正經地說:“這不好好的嗎?以後不許再提這事,就當沒發生過。” 曾蓮還想追問,謝闖馬上拉住她,使了一個眼色,示意她不要再問。 霍達邊走邊說:“你這準女婿還真不錯,很老成呀。” 曾江山沒有做聲,隻是笑了笑。 曾蓮嬌滴滴地對謝闖說:“你使勁拉我乾嘛?” “你傻呀,你爸是揣著明白裝糊塗,”謝闖當起了事後諸葛,大徹大悟地說,“不知底細的對手最可怕,知道底細的對手並不可怕。” 謝闖這麼一說,曾蓮明白是怎麼回事了,她覺得自己剛才實在是有點丟人了,很懊惱地說:“闖,你怎麼不早說呀,害我出洋相了。” 謝闖居然開起了曾蓮的玩笑:“出啥洋相呀?誰叫你爸是個老狐貍,把你這個小狐貍也搞迷瞪了。” “你——你,好你個謝闖,說我爸是老狐貍也就算了,居然還說我是小狐貍,你心裡到底住著多少個小狐貍啊?看我怎麼收拾你!”曾蓮邊說邊假裝去追打謝闖。 陽光照在身上,很是煦暖。謝君山正喜滋滋地看著自己的試驗田,那差不多一個人高的稻稈上結滿了金黃稻子的稻穗,他拿起一把稻穗放在鼻子下聞了聞,清涼的稻香撲鼻而來;他數了數上麵飽滿的稻子,心裡有著說不出的喜悅。 龍真風塵仆仆地走了過來:“叔,怎麼樣?達到試驗目標了吧!”謝君山站了起立,眉飛色舞地說,“達到了,達到了,這回是真的達到了。” 龍真很興奮地說:“恭喜呀,大叔,這回總算成功了。” 謝君山開心地說:“同喜呀,要是沒有你的指導,我這水稻夢也就成白日夢了。” 龍真實話實說:“那還不是您管理得好,您都快把這試驗田當成崽了。” “比對崽還好呢!晚上還要來看幾回,隻差沒抱著他的這些寶貝睡著了。”謝婉提著茶壺過來了。 龍真迎了上去,很關切地說:“婉兒,外麵太陽這麼毒,你怎麼來了?” 謝婉晃蕩了一下手裡的茶壺,甜美地一笑:“不是怕你們渴嗎?” 龍真接過茶壺,倒了一杯茶,微笑著說:“我給叔送去吧。” 謝婉打趣他:“想討好我爹?” 龍真會意地一笑,接過茶杯,朝謝君山喊:“叔,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歇一下吧,喝口茶。” “好的呀!”謝君山接過茶杯,喝了一口,微微一笑,“也不知袁老的身體怎麼樣了?” “是呀,新聞上說,好像袁老最近的身體不是很好。”龍真不無擔憂地說。 “好人呀,要是能長命百歲該多好。”謝君山一臉虔誠地說。 謝婉端了一杯茶走了過來,一臉酡紅地說:“龍真,你也喝呀!” 龍真接過茶杯,喝了一口,靦腆地一笑:“真甜!” “怎麼個甜法呀?”謝婉故意逗他。 “甜心裡去了。”龍真滿臉通紅地說。 謝君山是個老古板,並沒有領會出龍真話裡的意思,很實在地說:“婉兒,是放菊花了吧?” 婉兒羞赧地點了點頭,嫣然一笑:“是的囉。” “看來,我是沾了你小子的光了。”謝君山朝龍真挑了一下嘴,很開心地說。 “爹,連你也開起女兒玩笑了?”謝婉顯得很不好意思地說。 龍真很認真地說:“婉兒泡的茶是真甜。” “要是喜歡的話,我天天泡你喝啦,”謝婉甩了甩秀發,邊走邊說,“你們忙吧,我先走啦。” 龍真向謝婉揮了揮手,轉身對謝君山說:“叔,我已聯係好收割機了,你看哪天準備開鐮?” 謝君山早有盤算:“這個嘛,我考慮來考慮去,還是想人工收割,這樣的話,不會造成浪費,時間就定在後天。” “很好啊,這樣打出的米,會更有溫度。”龍真很贊同。 “那就這麼定了。”謝君山一臉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