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蓮在籌建耕讀文化親子樂園時遇到了一些麻煩,她最初的想法是以曾氏祠堂為中心,結合養殖園和新建的親子農耕樂園來打造一個一體化的“耕讀文化親子農耕樂園”。然而,以族長為代表的一部分老人,堅決反對。 族長執拗地說:“祠堂隻能本族人可以進,外姓人是不能進的,這是祖宗立下的規矩,你們不能做忤逆祖宗的事。” 曾蓮苦口婆心地說:“時代在變化,有些老規矩也是可以打破的,畢竟弘揚家族文化和耕讀文化,也是本族人的義務。” “你一個姑娘家家的,少跟我講這些歪道理,村裡的事,你爸說了算,族裡的事我說了算,別瞎耽誤工夫了,大家都散了,該乾嘛乾嘛去?”族長說完這幾句硬話,揮了揮手,屁股一抬,便帶著大夥作鳥獸散。 第一輪談判就這樣不歡而散,無疾而終,曾蓮很委屈,明明自己做的事有利於大家,可他們不僅不理解,還橫加乾涉。 一見曾蓮像過冬的蛤蟆一樣氣鼓鼓地回家,曾江山就知道是怎麼回事了,他笑嘻嘻地說:“蓮兒,是誰把你氣成這樣了?” 曾蓮哭喪著臉說:“還不是村裡那幾個老爺爺。” 曾江山安慰她:“他們是你的長輩,罵你打你都很正常呀,有什麼氣可生的?” “你是沒看到族長爺爺那態度,一副要打人的樣子,真是個老封建老頑固老腐朽,油鹽不進。”曾蓮開始訴苦。 “這才哪到哪呀?要是像你這樣遇到點事,受點委屈,就生氣,那你爸這個村主任不早就乾趴下了。”曾江山繼續開導自己的寶貝女兒。 “曾蓮,叔說的對著呢,身體是自己的,可不能先把自己氣壞了,”謝闖一進門就現身說法地說,“我們先前想讓大夥將土地流轉給我們的時候,不也遇到阻力了,最終不還是說通了嗎?” “說來說去,你們不就是想說我曾蓮沒本事嗎?”謝闖最後的這句話捅了馬蜂窩,曾蓮的眼淚吧嗒一下就流了出來,一邊往自己房子裡走一邊生氣地說。 曾蓮一進房,把門一關,一個匍匐伏在床上,哇哇地哭了起來。 謝闖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想去敲門,曾江山使了一個眼色:“先別管她,讓她自己冷靜冷靜再說。” 王燦聽見了曾蓮的哭聲,不知外麵發生了什麼事,馬上走了出來,一臉慍色地說:“老頭子,你咋又把蓮兒氣哭了?” 曾江山咧嘴說:“我哪敢去氣我們的寶貝女兒啊?她是在外麵受了點氣,你快去做飯吧,等下她就會好的。” “嬸,是我說錯了話,對不起啊。”謝闖麵色色地說。 曾江山可不是隨便護犢子的人,他不以為然地說:“男人有擔當是對的,但別什麼事都往自己身上攬,這個事跟你沒關係;何況在外麵做事哪有不受委屈的?” 王燦大概知道是怎麼回事了,徑直走到曾蓮門口敲了幾下,大聲地喊:“蓮兒,你咋啦?” 曾蓮冷靜地一想,覺得還是自己太不成熟,太不沉不住氣了,收住眼淚,回應她媽:“媽,我沒事。” 等王燦走開後,謝闖走到曾蓮門前,輕聲地說:“蓮,開下門。” 曾蓮不再生氣了,打開門,一把抱住謝闖說:“對不起啊,也許是我們前麵走得太順了,一遇到點麻煩就莫名地朝你發火。” “別這麼說,應該說對不起的是我,不該給你那麼大壓力的。”謝闖安慰她。 曾江山抽了一口煙,一臉嚴肅地說:“都別自我檢討了,萬事開頭難,受點委屈算個什麼吧?” 王燦說:“我們家蓮兒哪能跟你們這些皮粗肉厚的男人比啊,都別說廢話了,快吃飯吧。” 曾蓮不服氣地說:“媽,我怎麼就比不上啊?歷朝歷代出了多少巾幗女英雄?” “這才像我們家蓮兒吧,”曾江山開心地一笑,“她娘,去把酒拿來,我想整兩口。” 曾江山接過王燦遞過來的酒,一邊倒一邊說:“你那幾個爺爺吧,是保守了點,可是一旦你把道理講通了,他們就會死心塌地幫你的。”“我該說的都說了呀,可是他們卻一個個的倚老賣老,沒把我當回事。”曾蓮很無奈地說。 曾江山抿了一口酒,咧嘴說:“這做工作得講究工作方法,牽牛要牽牛鼻子,擒賊要先擒王。” 曾蓮是何等冰雪聰明之人,一下就明白了,很高興地說:“爸,你是說……” “你爸什麼也沒說?小謝,我們爺倆整一口。”曾江山端起酒杯,一臉平靜地說。 謝闖自然明白了曾江山的意思,端起酒杯,無比開心地說:“叔,我敬您一杯。” 吃完飯後,曾蓮帶著謝闖去了族長的家,曾奶奶正好在門外掃地,曾蓮很高興地喊:“曾奶奶好。” 曾奶奶一見是曾蓮,喜滋滋地說:“是蓮兒呀,好久沒見你了。” “是蓮兒不懂事,早就應該來看看您和爺爺的。”曾蓮一臉愧疚地說。 “可別這麼說,你們年輕人都在忙自己的大事,”曾奶奶扁著嘴說,“這是你男朋友吧?好俊俏的小夥子呀。” 曾蓮羞澀地點了點頭。謝闖馬上喊:“曾奶奶好。” “真是個好小夥子,你爸真有福氣,”曾奶奶一臉羨慕地說“別站外麵了,快進屋裡坐吧。” 一進屋,曾蓮就問:“曾奶奶,曾爺爺呢?” 曾奶奶沒好氣地說:“他呀,每天什麼正事都不乾,就貓在後屋鼓搗他那些寶貝呢。” “那我看看曾爺爺去。”曾蓮微笑著說。 “喝了茶再去吧。”曾奶奶正準備倒茶,笑著說。 “不了,曾奶奶,等下再來喝。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曾蓮邊走邊說。 “這妹子,跟他爸一個脾氣,風風火火的。”曾奶奶很欣慰地說。 聽到門外的腳步聲,曾族長連頭也沒抬,隻顧忙著自己手裡的活,專心地做著自己的荷葉油紙傘。 曾蓮一進房,就很高興地喊:“曾爺爺好!” 謝闖也跟著喊了一聲,曾族長依然沒有抬頭,甕聲甕氣地說:“受不起!” 曾蓮知道族長爺爺對自己有看法,也不生氣,而是拿起旁邊製作好的荷葉油紙傘細心地端詳著。 “別亂動,待一邊去。”曾族長摑著臉說。 “多少錢一把呀?曾爺爺。”曾蓮想打破僵局。 “不賣!”族長很生硬地說。 謝闖知道這老頭不好對付,拉了一下曾蓮,用眼睛示意了一下,曾蓮明白了他的意思,站了起來。 兩人開始圍著房子轉,發現房子裡不但掛滿了荷葉傘,還掛有荷葉香囊,荷葉包,荷葉茶,開始對這個固執的老頭刮目相看了。 曾蓮將一把精致的荷葉傘打開,看了看以後,突發靈感,悄悄地對謝闖說:“快去拿毛筆和墨汁來。” 謝闖心領神會,馬上去曾奶奶那裡拿來了毛筆和墨汁。 曾蓮沉思片刻後,在荷葉傘的正麵題寫了楊萬裡的《曉出凈慈寺送林子方》: 畢竟西湖六月中,風光不與四時同。 接天蓮葉無窮碧,映日荷花別樣紅。 曾蓮的字雋永、清秀,線條靈活,筆墨均勻,謝闖朝她翹了大拇指。 題寫完後,曾蓮拿著荷葉傘,邊念邊向族長走去。